秦总说完，有些尴尬地呆站在原地。
靳向北说：“这是我的办公室。”
“哦，”秦总点点头，“那，你先忙吧。”
六小姐进靳向北办公室的时候，叶清佳看到了，六小姐从靳向北的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叶清佳也看到了。
但这和她没有关系。
她是这样想的，只是这个世界，意料之外的事情，每一天都在发生。
六小姐从靳向北的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又是尴尬，又是气恼，但是心里最大的声音，始终是“不服气”三个字，可是，我到底该怎么做呢？
志向坚定却无从下手的六小姐就是在这个时候，看到了在自己的位置上吃午饭的叶清佳。
当六小姐的脚步越来越近的时候，叶清佳还以为她只是要路过自己，然而，六小姐却在她的身侧，停下了脚步。
“你好。”六小姐居高临下地说。
叶清佳下意识地抬头看她，愣了一会儿，才猛然从位置上站起来，有些拘谨地说：“您好！”
“我有事情要问你，”六小姐直截了当地说，“你来这儿多久了？”
“来公司三年，到到这个部门也一年多了。”叶清佳在心里疯狂吐槽：也不自报家门，也没有一句请，眼里只有自己的需求，真是没礼貌，而且什么叫来这儿多久了？这儿是哪儿啊？部门？公司？还是中国？地球？但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还是只能乖巧地回答了。
“那你对你们靳总了解多少？”
“哈？”叶清佳一头雾水，这是搞亲友采访？他琢磨了一下，试探性地开口说：“靳总在工作上的能力很强，我们都是跟着他都学了很多东西，而且他人也很好，平时也很照顾大家。至于靳总更详细的资料的话，您可能咨询一下人力部门会更清楚。”
“他这么好啊？”六小姐瞥了眼叶清佳桌上吃了一半的沙拉，笑着说，“那你喜欢他吗？”
“啊？”叶清佳一脸懵逼，完全不知道怎么回答这种问题，只能“哈哈哈”地尬笑几声，试图缓解一下尴尬的氛围。
但是六小姐不知道是天生就没有长着意识到尴尬的细胞，还是明知叶清佳的尴尬却无动于衷，反正她是很执着在等待一个答案的。
她看着叶清佳，看到叶清佳笑不出来，然后一脸严肃地盯着叶清佳的眼睛说：“该不会，你刚才说的都是骗我的吧？其实你根本就看不上他？”
“这怎么可能？”叶清佳冷汗都快流下来了，这可真是无妄之灾啊。她尴尬地笑笑说：“这个……主要是靳总看不上我。现在不是，都说，恋爱要势均力敌嘛，我和靳总之间，这个差距太大了，不敢想不敢想。”
叶清佳说了一通，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正常来说，像这种非亲非故，才见了两次面就堵着人非要问人家的感情事的人，叶清佳是绝对不会理会的，甚至还要在心里骂一句神经病。但是……这是老板啊……
也只能在心里骂她神经病了。
“势均力敌？”六小姐喃喃自语。
叶清佳如坐针毡。
此时，叶清佳桌面的固话响了。
叶清佳听到电话铃声响起，松了口气，连忙对六小姐说了句“抱歉”，就接电话去了。
电话那头是分公司一个很难缠的同事，是那种你委婉拒绝他当做听不懂，你直接拒绝，他就开始讲人情的人。
叶清佳特别烦这种人，大家明明就是特别单纯的朋友关系，连面都没有见过，这协商沟通的也都是公事，如果说有什么时机困难，那倒是有理有据地说出来啊，为什么总要说什么自己不容易，希望多帮忙关照的话呢？
我不是你老板，也不是你客户，我们现在要一起完成一项工作，你左推右推，你让我体谅，那你倒是说清楚请明白，到底是哪里不容易，怎么有困难啊？
就不说。
这位同事，叶清佳一般是一看到他的来电，就在心里翻白眼。对于这种耽误他人时间，浪费他人生命的人，简直特别不满意。
但唯独是今天，此时此刻，这一通电话打进来，这位烦人的拖爷，从此就是叶清佳的恩人了。
叶清佳拿起话筒，在感激当中，柔情似水地说：“你好，李山，找我有什么事呢？”
电话那头的李山，狐疑地查看了自己的播出记录，重新核对了一下电话号码。确认无误了，才试探地说：“是……carina吗？”
“是，是我，有什么事吗？”叶清佳一遍慢条斯理地问，一遍在心里疯狂祈祷：快说有事！最好是急事！特别急的那种！一定要马上立刻处理的那种！
“哦。你好你好，我是李山啊。”电话那头的李山忙打招呼道。
叶清佳：……大哥，我刚刚才叫了你的名字啊！
“事情是这样的，”电话那头的李山语气有些为难，吞吞吐吐的，“关于您上次说今天要上交的那份材料啊……”
叶清佳的心里满怀期待：交不了是吗？需要我帮忙是吗？请说，请快点说！我非常乐意帮忙！简直是时刻准备着。
“我已经准备好了。”李山说。
叶清佳：……那你可真是太优秀了。
叶清佳偷偷用眼角的余光瞄了眼……太好了！这位爱刺探员工隐私的老板，还在！她可真是太倔强了！
“但是吧，”李山又开始吞吞吐吐，“还有一个事情。”
叶清佳的心里不禁又燃起了希望的小火苗，她在心里暗暗发誓，只要李山救她这一次，以后她再也不会在心里花式吐槽他了，不管他的问题都不过脑，不管他说话多么颠来倒去毫无重点，她都会给予两百分的耐心的！
——毕竟是救命之恩。
“就是吧……”李山叹了口气，“这个事情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没关系，你就直说好了”叶清佳热情地鼓励他，心想：你可快点说吧，快给我一个理由，甩开这个神经病的老板吧！
“那好，我，就直说了。”李山鼓起勇气。
“你说吧。”叶清佳满怀期待。
“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今天给你打这个电话，其实我也犹豫了很久了，但是我最终还是打了电话，其实我……”李山似乎是一时没找到特别合适的措辞。
叶清佳：……是我的错觉，还是他这话听起来，一点都不像是想跟我说公事的样子。
“我就是想要跟你说一句话，就三个字”李山说。
叶清佳：……我现在开始装信号不好还来得及吗？
“你这个电话还要打多久啊？”六小姐不耐烦地问道。
叶清佳一时之间陷入了两难的困局，也不知道是应该以六小姐为借口挂了电话，还是应该以电话为借口让六小姐知难而退。
人生真的好难，苦难完全是随时随地就从天而降啊。
“对不起。”李山在电话的那头说。
“啊？”叶清佳一头雾水，满脸蒙逼。
“这段时间，真的是给你添了很多麻烦，太抱歉了，其实我真的特别想把事情做好，但是我吧，也是临危受命，我之前那位，突然住院了，这也没个交接的，很多东西我都不清楚，还进场得跑到医院去问，那人家要是生病又是手术，何况家属也在，我也不能老是过去打扰，所以这个进度，我也知道，一定是拖后腿了，真的是很抱歉。”李山在电话那头，语气特别真诚地说道。
叶清佳差点都相信了。
对的，还差点。
李山那位位置的前任，之前当然也和叶清佳有工作上的对接，两人加了微信，叶清佳昨晚还看到这位前任在朋友圈发和袋鼠的合照，重病住院？也太能编了。
李山这个人，叶清佳真的是特别搞不懂，一点都搞不懂，他的每一步操作，叶清佳都特别想问一句“为什么”？
为什么要编故事来骗我？编就算了，怎么就不能编个靠谱一点？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我和你有工作对接，我和你这个位置的前任就没有了吗？
此刻的也请假，满脑子都是咆哮帝，就是一双铁手抓着人的肩膀猛摇，大声质问“为什么”的那一位知名表演艺术家。
“我想说的，就是这些，我说了，那就不打扰你了。”李山在电话的那头长吁了一口气说。
叶清佳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说：“嗯，好，那就先这样吧，再见。”
“终于说完电话了？”六小姐敲了敲叶清佳的桌子，不甚耐烦地说，“那轮到我了吧？”
叶清佳：……为什么？
“刚刚是分公司的同事，要跟我核对一份资料，我，得先工作了。”叶清佳狠狠心，决定做一个快乐的匹诺曹。
六小姐特别理所当然地说：“工作也分轻重缓急，我，才是你最重要的工作。我问你，你有见过靳向北的女朋友吗？”
此时此刻，叶清佳终于认识到了一条人生的真理：
当老板，是不用讲道理的。
“这个……靳总的感情情况，我不是很清楚啊。”叶清佳尴尬地笑着说。
“不清楚归不清楚，我问的是，他女朋友有没有来过公司找他，你只需要回答有，或者没有。这个问题很难吗？”六小姐一脸不解，“我们公司现在招人，对员工的智力要求这么低吗？”
这话说的，叶清佳这种能屈能伸就是不能失业的房奴都没法忍了。
“我说了，我不清楚靳总的感情情况，不知道他有没有女朋友，如果他有女朋友，我也不知道是长什么样的，就算她来过，我又怎么会知道呢？”叶清佳假笑着说，语气稍微有点冲。
“那你知不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六小姐问。
叶清佳：……我是某爱红娘吗？他为什么告诉我他的择偶标准，难道我能帮他配对吗？为什么？到底是我出了问题，还是这个世界出了问题，为什么这些人的每一句话，都这么没有道理，这么莫名其妙呢？他们的大脑到底是什么结构不一样，还是成分不一样？
叶清佳在六小姐和李山的反复联合折磨中，走向了崩溃。
“这个问题，你应该直接问我。”靳向北站在不远处说。
此时，距离午休结束只剩下十五分钟了，办公室的同事开始回来了。
Jenny一进门，就看到靳总和那位意思六公主的小姐，站在一起，走近了，就听到了靳总的声音。
“秦总，我们去您的办公室吧。”靳向北对六小姐说。
Jenny惊讶地瞪大了眼，心想：果然是六公主啊！这两位，看来还真的是好事近了。
秦总对于自己背后下打探别人隐私的行为，显然并没有觉得有一点问题，所以也完全没有被当事人抓包的羞愧。
“怎么？现在找我啦？”秦总心里暗爽，嘴上还要拿架子。
“是的，工作方面的一些安排，需要跟您汇报一下。”靳总架起营业的假笑说。
秦总瞥了她一眼，故意拖了一会儿才说：“那好吧，到我办公室来。”
两人一走，Jenny就开始疯狂向叶清佳使眼色，等两人都进了秦总的办公室，Jenny直接就跑到了叶清佳的位置上。
“carina！他们怎么跑到你这儿了？发什么事了？他们刚才都说了什么啊？快告诉我！”Jenny一脸八卦地问道。
叶清佳摇摇头，一个饱受蹂躏的灵魂，暂时失去乐吃瓜的力气。
“我……我是真的惨，你先让我休息一下吧。”叶清佳苦笑着说。
“你这样，”Jenny苦着脸，“我就更好奇了！”
叶清佳摆摆手，突然开始唱歌：“能不能给我一首歌的时间？”
“oK”Jenny同意了，“给你按长的来，你先休息五分钟，我待会儿微信找你！”
叶清佳心想，最长的歌曲，应该不止五分钟吧？至少还有那些十几分钟的串烧歌啊……
叶清佳也不是刚毕业的人了，也不会没有遇见过一两个奇葩，但是被这个两个风格各异却同样实力超群的奇葩轮流殴打的经历，确实还是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