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方于聪恭敬地应了一声,继续道,“她不是一个人,而是跟一名陌生的元婴初期男子和四名结丹修士一起的。那些人把她护在中间,看起来……像是她的护卫。”
“什么,这么多人,还有一名陌生的元婴初期男子,没有袁向群?你认不认得那名陌生元婴修士是谁?”方均瞳孔微缩。
要知道,袁家的元婴修士,除了江韵洁外,就剩下重伤的袁向群。
“没有。”方于聪笃定地摇头,“我特意观察过,确定袁向群不在其中。我也不认识那名陌生的元婴初期男子。”
“她冒险来渡汐城,是干什么的?”
“我也不知道。”方于聪说道,“但当时我故意跟踪了一段路,看到她进了南辰宝阁买东西。”
方均心中一动。
南辰宝阁?
俞莲欣就在那里当掌柜,岂不是可以向她求证此事?
“然后呢?你既然跟踪她,应该在她买了东西后,也跟了上去吧?”
“不错。我没敢跟进南辰宝阁,怕被那些修士发现,就在外面等着。”方于聪咽了口唾沫,回忆着当时的情景,“他们在南辰宝阁待了大约一刻钟,然后出来了,接着直奔西边的码头。”
“什么,西边的码头?”方均神色瞬间凝重。西边码头直通南辰西海,是逃往风云大陆的海域。
按照时间,一个多月前,江韵洁应该跟袁向群一起,在逃往风云大陆的路上,而不是在这渡汐城的西边码头。
“不错,就是西边的码头。”
“那个陌生元婴初期男子,到底是什么来头?”方均问道。
方于聪咽了口唾沫,努力回忆着当时的场景:
“此人看上去精神矍铄,身姿挺拔,但长相普通,扔在人群里都找不出来的那种。我事后暗地里在城内打听过此人,但没能打听出来。”
方均陷入沉默,眉头紧锁,脑海中不断思索着各种可能性。
四周鸦雀无声,唯有微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方于聪大气都不敢出,静静地等待着方均的下一个问题。
许久,方均终于开口,声音依旧冰冷:
“他们就出现一次,后面就没出现过?”
“不错。就那一次。”方于聪连忙答道,“我猜测,他们是在买什么急需的东西。”
“关于那次你见到江韵洁,你还有没有什么补充的?任何细节都别落下。”方均眼神锐利,不放过方于聪脸上任何一丝表情变化。
方于聪认真回忆了片刻,然后坚定地摇头:
“没有了。该说的我都说了,绝无隐瞒。如果你觉得有什么需要问的,尽管问就是。”
方均盯着他的眼睛足足数十息功夫,确认对方没有说谎后,眼中厉色一闪:
“你可以履行承诺了。”
方于聪手中出现了一块空白玉简:
“等一下,我先把遗书写好。”
方均点点头,看着方于聪。
这是他事先答应的条件。
方于聪往玉简里面注入灵力,泪水不知不觉滑落脸颊。
方均见状,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干脆转过身去,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以防突发状况。
但直到方于聪收起玉简,也没有任何意外发生。
…………
夕阳的余晖透过林间缝隙洒在方于聪的脸上,映得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愈发浑浊。
他颤抖着将储物戒指和遗书玉简以及另外一块玉简交给方均,带着某种近乎哀求的意味,说道:
“请将这些东西交给犬子,这块玉简里面是犬子的所在位置。”
方均接过储物戒指和两块玉简,注入灵力到储物戒指当中。
储物戒指没有任何禁制,就这样开放着。
正如方于聪所说,储物戒指里面有一千二百多万灵石。
方均将储物戒指和遗书玉简一起收了起来,只留下了那块地址玉简。
他没有查看遗书玉简的内容。
因为他不在乎方于聪是否会在遗书中提到自己。
方宗贵知道他方均逼死了自己的父亲,那又怎样?
“你可以自裁了。”方均的声音冷得像是淬了冰,不带丝毫温度。
方于聪闻言,身形剧烈摇晃了一下,仿佛被无形的巨力击中。
他缓缓抬起头,望向天边那轮即将沉入海平线的残阳,眼底翻涌着复杂至极的情绪。
种种心绪交织在一起,在他脸上凝成一抹扭曲的苦笑。
方于聪长叹一声,颤抖的手掌缓缓抬起,却像是承载了千斤重担。
他的手停在额前三寸处,迟迟没有落下,喉结上下滚动,似乎在做最后的挣扎。
方均见此,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冷冷道:
“方于聪,我可没时间一直等下去。如果你觉得下不了手,我不介意帮你一把。”
方于聪闻言,闭上双眼,仿佛终于下定了决心,猛地将凝聚灵力的手掌重重拍向自己的天灵盖。
一声闷响,灵力如炸开的烟花四散开来。
方于聪的身体僵直地伫立了一瞬,随后缓缓向前倾倒,最终“砰”的一声砸在地上,溅起一片尘土。
林间恢复寂静。
方均见方于聪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并未立刻行动。
虽然方于聪明显死去,但方均还是习惯性探出神识,将其全身上下扫了个通透。
方于聪整个人完全没有了气息,也没有任何呼吸,体内的灵力流动完全停滞。
方均经过检查,确定方于聪除了是全尸之外,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看到这里,他放下心来,准备将方于聪就近埋起来,入土为安。
毕竟,这是方均答应过方于聪的事。
纵使方于聪罪孽深重,但方均不会毁了自己的承诺。
说到底,方于聪毕竟是方家的人——或者说,曾经是方家的人。
方均目光扫过四周,在一棵古松旁寻得一块平整空地。
他掌心灵力翻涌,轰然拍出一掌,地面顿时炸开一个一丈见方的深坑。
方均正要将方于聪的尸体移入坑中时,心底突然泛起一阵莫名的不安。
他猛地停住动作,眯起眼睛盯着地上的尸体。
方才检查时确实毫无生机,但这诡异的直觉却让他总觉得哪里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