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道里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兵器铠甲,不仅仅如此,密道中还有暗道,暗道里面整齐摆放着皇冠和冕服。
当刘瑾看到这些时候就知道自己完了。
他显然知道,能在自己眼皮子低下做出这么一系列动作的,除了拥有内行厂的陈瑀是没有他人能做到的。
刘瑾在朱厚照心中的位置很重,他相信,只要让自己见到朱厚照,一切还有希望。
可是自从被关到内厂诏狱之后,连续五日没人来见,黑暗吞噬了他的一切,虽说加冕这画面他也想过,但是他知道,作为一个太监,能做到的极限就是这样了,所以也只是想想罢了。
可是万万没有想到,陈瑀却给他实现了,可笑。
一个毛头小子,刘瑾以为可以不废吹灰之力就能将其解决了,可是刘瑾又错了,事实证明,对于陈瑀必须要千万个小心。
不过现在知道已经晚了,上天不是没给过他机会,甚至给过了他两次,但是他始终没有意识到。
内厂的诏狱被打开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缓缓的跺到他的面前。
“刘大人,圣上的处理下来了。”陈瑀背着双手,站在他的牢房门前,谈不上高兴,甚至有一丝丝失落。
就是因为眼前这个太监,他的许多政令才能得以实施,就是眼前这个太监,替自己抗上了许多骂名。
当刘瑾听到陈瑀这句话时,那绷着的一颗心也终于落了下来,整个人瞬间苍老了许多。
“什么时候行刑?”刘瑾淡淡的道。
陈瑀递给他一壶酒,刘瑾也没有客气,接过来就喝了,可是等了许久却没有毒,不免好奇的看着陈瑀。
陈瑀知道刘瑾什么意思,他道:“这不是皇上赐给你的,三日后,午门,凌迟!”
刘瑾以为自己什么大风大浪都经历过了,可当听到陈瑀说出凌迟两个字,身子骨还是不自觉的紧缩了一下。
见刘瑾这副模样,陈瑀心中也不是个滋味,对一旁牢房卫士道:“将门打开。”
那卫士迟疑了一下,却听到陈瑀喝道:“快点。”
卫士担忧的道:“大人,这……”
陈瑀知道这卫士是在担忧自己的安危,他道:“刘大人不会伤害我的,你且离去吧,我和刘大人说两句话。”
那卫士点了点头。
牢房被点了一盏灯,灯光昏暗,四目相对,二人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气氛一时尴尬起来。
陈瑀当先开口了,他道:“我等毕竟相识一场,你可有什么冤枉,我会尽力给你达成的。”
刘瑾看了看陈瑀,她始终猜不透陈瑀为何心机这么深,明明是个二十岁出头的人,为何却比李东阳之流还要老练?
“到是有一丝疑问,不过在说之前,倒是想和你说说话。”刘瑾道。
陈瑀点了点头,陈瑀心中甚至隐隐觉得愧对刘瑾,他干脆在牢房内的地板上坐了下去。
“我本关中贫穷人家的孩儿,小时候的遭遇算不得好,甚至是糟糕透了。”刘瑾喝了一口酒,眼光深邃了起来,他继续道:“小时候田地被兼并,成为流民后,县官又处处针对我等,劳役害死了我的父母,实在走投无路下,我净了身子。”
说道这里,刘瑾脸色有了一丝不甘,他摇了摇头,继续道:“也谈不上什么理想,只是觉得不死就好,逐渐的在宫中混了几十年后,幸得服侍太子的官位,我以为是老天赐给我的机会,我要辅佐太子,成为明君……呵呵,可笑吧?”
“不可笑。”陈瑀摇了摇头,每个人都应该有梦想,一个人如果连自己的人生主线都找不到了,那注定会碌碌无为,所以他是打心理佩服刘瑾的。
“可是逐渐的我现了,太子好像根本不热爱政事,呵呵,弘治十七年,我便随太子下了江南,然后见到了你。”刘瑾看了一眼陈瑀,眼中充满了炙热,“尔廷玉以弱冠之年,所作所为却让人佩服万分,或是受了你的熏陶,那时候我励志,一定要治理好大明,给百姓一个安稳的河山。”
“这些年过去了,那当初的豪言壮志却被声色犬马一点点消磨完了,物质的**愈加的强烈起来,我逐渐的变了,但是为大明那颗心却始终不变。”刘瑾道:“我和你不一样了,我老了,想做点什么事,虽说可能有点极端。”
“其实你劝我的,我何尝不知道?一个太监?呵呵,他做的什么事,也会被那些所谓的文官们所不耻,所以唯有强权镇压他们!”
“我刘瑾扪心自问,从未做过一丝丝祸害大明的事!”
“你错了,就是因为你,大明贪污成风,这对大明来说的损伤有多大你知道么?”陈瑀道。
“贪污?呵呵……哈哈……”刘瑾像是疯了一样,“如果你在我的位置,你就会知晓老夫为何要贪?你知道内库一天的开支有多大?你知道这些钱都是哪里来的?全都是我刘瑾自掏腰包,不贪污?我从哪里弄钱?”
“你所有的政事如果没有我刘瑾,你以为能那么轻易的就在全国推广?你知道那些所谓的清官都如何阻挠你的么?都是我用强权镇压下去的,因为我知道,你的政策都是为大明好!但是那些老顽固们却只想着自己的利益,真正的蛀虫到底是谁,尔廷玉想过么?!”
说道最后,刘瑾甚至已经开始咆哮了起来。
“你说的我都能理解。”陈瑀淡淡的道。
“我最大的错误是什么你知道嘛?”刘瑾没有等陈瑀回答,自己继续道:“就是不该被权力熏了心智,对你下手!”
“我的那一丝疑问就是,你为何明明只有二十来岁的年纪,行事作为却像是活了几百年一般?”刘瑾道:“我观察过你,你的所有作为,所有的政治眼光从来没有失误过,这到底是为什么?”
陈瑀笑了笑,先没有回答刘瑾而是问道:“你是想被凌迟,还是想安乐一点走?”
刘瑾愣了一下,随即明白陈瑀是什么意思,他笑了起来,心中一口气放了下去,“谢谢你,陈瑀。”
陈瑀点了点头,从怀中拿了一包药,缓缓的倒入了酒中,扬起手晃了晃,对刘瑾道:“如果我告诉你,你会相信么?其实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是从六百年后穿越过来的!”
刘瑾愣了愣,旋即哈哈大笑:“你早就知道我的下场了对不对?你早就知道大明的命运了对不对?这就能解释通了,哈哈,这就能解释通了!”
他说完一仰脖子将哪壶酒灌了下去,死前带着一丝微笑和一丝解脱。
朝廷已经下了凌迟的旨意,自然不能自己打自己的脸,但是当陈瑀像朱厚照坦白之后,朱厚照感激的看了一眼陈瑀。
他对陈瑀道:“刘瑾跟了我这么多年,就算是一条狗也有点感情了,谢谢你理解朕,后事你处理吧,朝廷的面子不能失了。”
三日后,陈瑀找了一副死囚的尸体,将其绑在了午门,任由刽子手三千六百刀凌迟。
同一日,陈瑀将刘瑾的尸体从皇城拉了出来,在京师的北隅下葬了,没有名字,没有姓氏,甚至都看不出来这是一座坟墓。
这一刻,陈瑀突然有一种感悟,生前即便在威风又有何用,死后不也就是这短短的两米见方的的棺材?!
房小梅见陈瑀有点儿失落,小手不知何时拉住了陈瑀,身子依偎在了陈瑀的怀中,对陈瑀道:“你放心,你死后决计不会这么凄凉。”
日,这死丫头,这么快盼着我死!
谁知房小梅继续道:“那时候无论如何,我都会在旁边下葬!”
这是陈瑀两辈子来,听过最为动听的情话,不知何时,眼眶湿润了。
紧紧的将她搂入了怀中,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道:“那你先死了,怎么办?”
“讨厌!”房小梅噗嗤的笑了笑。
陈瑀知道房小梅是在开解自己,这妮子的心思很是玲珑,陈瑀很是感动。
刘瑾死后,李东阳立刻注意到了蹊跷,他敏感的现这一切都是陈瑀在幕后操作,现在陈瑀已经进了礼部,假以时日,入内阁是板上钉钉的。
陈瑀的厉害他见识过了,于是立刻将杨廷和从南京召回了京师,并且提前一步安排了杨廷和进入内阁。
同时,焦芳和王鳌也被他踢出了内阁,现在可以说是李东阳掌握了大明中枢。
在召回杨廷和之前,李东阳还做过一件事,这件事被天下所知,他高调的宣布将辅的位置滕让出来,并且亲自去洛阳迎接刘健复位。
李东阳越是这么做,刘健就越是没脸回去,当初当着天下的人将李东阳骂的猪狗不如,如今再回去,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虽然李东阳早也就料到了刘健和谢迁不会回京师,但是面子上的事还是要做的,并且他还隐隐的让门生对外宣布,是他联合杨一清张永除掉了刘瑾……
无论如何,这件事结束后,李东阳得到了利益最大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