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秀锦死死的盯着徐灿,神色冰冷,仿佛要吃了徐灿一般。
这时候徐灿并没有急于抓捕他们,而是转身问沈飞道:“如何?先去包扎一下?”
跟了陈瑀这么久,沈飞知道陈瑀的性子,他笑着摇了摇头,缓缓的道:“她是峨眉山大弟子,二十岁左右江湖中忽然盛传有个叫长剑玄铁的女子,那时候很多人不服气,争相去峨眉比武,却全都被峨眉拒绝。
直到一天,塞外几个一流高手入了中原,联合起来围攻峨眉,只是为了逼那个叫长剑玄铁程红尘的女子出手。
迫于无奈,她出手了,那天,塞外七个一流高手全都以一招之劣势败于她的剑下,七个高手,被一个女子完败,那是何等的耻辱,三日后,他们带大批人准备围剿了峨眉,那日后,再也没有听到那七个人的消息。
江湖人只知道峨眉大弟子武功以到了顶尖,甚至超越了她的师父,她手持一秉奇长的寒铁剑,江湖人送外号长剑玄铁。而程红尘是她在峨眉的名字,想不到她竟然是折家人!”
“哦。”陈瑀淡淡的点了点头,看不出什么表情,“先去包扎一下伤口吧。”
他说完,便有卫兵带着沈飞离开了。
“狗官,今日算你运气,身旁竟然有武当高手在。”折秀锦冷冷的道,她也没有想到,陈瑀身旁竟然还有这等的高手。
之前陈瑀只是对沈飞的武艺有一个大致的了解,只认为他应该算是一个高手,可是他适才那一番话,虽说是在介绍折秀锦,可是能和她打成平手,可以看出沈飞究竟有多么的厉害。
“其实你一口一个狗官的叫着,我并不生气,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你有,我也有。可是啊,如果我任由你们这样下去,那是不是说以后任何一个阿猫阿狗都能来我陈家杀人放火?”陈瑀语速很慢,看不出他要表达什么意思。
他继续道,“我也有要保护的人,我的家人、爱人、国家,其实我们算的上是私仇了,而且我并没有对不起你们折家,之前就和你说过了,流放折开勋并不是我本意,只是东南不能糜烂下去,如果任由折开勋那样下去,祸害的只是整个东南的百姓。
其实我这样说你不懂,因为你不知道究竟什么叫痛苦的。”他缓缓的来到折秀锦的身旁,手中拿着校尉的绣春刀。
他是个文官,拿着刀的样子很滑稽,刀尖甚至还在地上,可纵然这般,却无一人敢出声,谁也不知道陈瑀想要干什么,气氛一时间变的很是诡异。
“你不知道什么叫痛苦,所以你可以这么肆无忌惮,可是你想过没有,肆无忌惮是要付出代价的。我不是什么好人,也不想做什么好官,我觉得我之前是太过仁慈了,仁慈到你们根本不怕,呵呵。”
他絮絮叨叨的来到折秀锦身后一个大汉的身旁,“你叫什么名字?”
大汉摘下面罩,狠狠的朝陈瑀脸上吐了一口唾沫,“狗官,若杀就杀,哪里那么多废话!”
“哦。”陈瑀笑了笑,下一刻,手中绣春刀便划过了他的脖子,干净利落,鲜血喷溅了陈瑀的一身。
在场的所有人都愣在了那里,他们从来没有想到,一个文官,而且是那种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竟然会那么的狠辣,没有一点点拖泥带水。
房小梅赶紧吩咐校尉将身后钱冬菲和黄婉还有陈大富等人带了下去,那几个人此刻已经呆在那里,怎么也不相信这竟然会是陈瑀!
“陈瑀,我杀了你!”折秀锦扬手便朝陈瑀来,房顶上火枪队也不是吃素的,砰砰两声,她双腿便跪了下去。
“呵,知道痛了是么?那就好,那就好。”陈瑀依旧不紧不慢,如果先前他开口,他们还不怕,可是现在,他就像来自地狱的魔鬼一般!
表情依旧那么的平缓,从怀中掏出白色的手帕,擦了擦脸上的血迹,然后又擦了擦绣春刀上的血迹,继续走到下一个大汉的身前。
那大汉双腿已经开始在打哆嗦,纵然是铁打的汉子,现在也被陈瑀吓破了胆,之前说过,死亡其实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面对死亡,死亡一点点蚕食你,这是最可怕的!
“你叫什么名字?”陈瑀和适才一样,甚至言语的声调都没有变换。
“折……折进。”大汉说完,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压力,陈瑀此刻就像一座无形的大山,压的他喘不过气,当场便跪了下去,“别……别杀我,求你,求你放了我。”
绣春刀起,又是一记干净利落的抹脖,鲜血和之前那位一样,喷洒了出来,毫不夸张的说,直到他躺下,鲜血还如喷泉一般。
“陈瑀,你不是人!有什么事冲着我来!”折秀锦跪在那里,泪水划破了脸庞,撕心裂肺的吼道,“她都求饶了……都求你了!”
“有用么?”陈瑀笑道,“如果有一天家国破了,东南破了,倭寇拿着刀指着你**掳掠的时候,求情有用么?你没想过吧?你都没想过的,因为你没经历过,所以不知道。”
“我说过的,我和你无冤无仇,我根本不想走到这一步,可是你为什么要逼我为什么要逼自己?我本来可以放过你们的,你们安安心心的在食人山做个山贼多好?为什么要走这一步?”
陈瑀依旧絮絮叨叨,只是他越是这样,那些折家人就越是害怕,甚至有心理素质不好的都吓尿了裤子。
“折开勋快到了吧?”陈瑀回过头,问房小梅道。
什么?什么意思?爹?折秀锦像发了疯一般,“陈瑀,你说什么?这话什么意思?你究竟做了什么?”
“你想杀我全家,我只好奉陪到底了。你当时放了两人,我也可以放你们折家两人。”陈瑀话说完,房小梅身后便有校尉走了过来,跪地道:“大人,折开勋带来了。”
陈府院内火光依旧在燃烧,一阵阵风后,将那些火光吹的东倒西歪,一些校尉在灭火,可是火终究太大,一时间也灭不了。
火光将院内照的如同白昼,可以清楚看到每个人脸上的表情。
陈家处于钱塘县较为偏僻的地方,可纵然如此,这火光也引起了周边人的关注,又因为是陈侍郎家,所以没多久县衙便来了人。
只是那些人见门外内厂、都指挥使司、海卫的人全都严阵以待,所以又很识趣的跑了回去。
“折大人来了么?好久不见了啊。”陈瑀手中提着刀,刀尖还在滴血,缓缓的来到折开勋的身前。
“陈……陈瑀,你做什么?你可知道杀朝廷命官是杀头大罪的!”折开勋撞着胆子,心里抱以侥幸,虽说自己被流放了,可终究还有官身在,量他陈瑀也不敢乱来的。
“知道啊,又怎么会不知道。可是啊,你现在是反贼啊,你看看,你们折家这么多人过来刺杀本官,这不是造反么?”
“谁……谁说的?谁说他们是来刺杀你的?”
“哦?不是吗?”陈瑀望着折秀锦身后那些黑衣汉子,眼中露出凌厉的眼神!
“是……是的陈大人,是折将军……不,折开勋派我们来刺杀您的,我们可以作证人,求您饶了我吧。”
陈瑀点了点头,对校尉道,“将那个人带出去,给点吃的喝的,识时务者为俊杰嘛,早就应该这样了,还有人愿意作证么?”
他说完,便又有两三个附和,陈瑀全都让校尉带了出去。
“够了么折大人?”陈瑀站在他的身前,两人的个头差不多高,折开勋隐隐比陈瑀还高上一点。
“其实我们本不必走到这一步的,可是人心这东西太难琢磨了,我理解你的心里,可是你能理解我么?”陈瑀不急不缓,只是每说出一句话,折开勋双腿都在颤抖。
他继续道:“你作为指挥使,福建海防成什么样子你是知道的,官不知兵,兵不知官,亏空军饷,贪污腐败,五千配置的卫所,你五百人不到,硬生生的吃了四千五的军饷,哦,少了,还有那五百人,每个月二两辣椒,呵呵,端的好计谋啊!”
“你没见过倭寇吧?”陈瑀笑道,“我见过的。你说一旦被那些人尝到了甜头,大明会变成什么样子?你不考虑这么多对吧,几十年的为官,早已经将你心中那份良知磨灭完了是么?也无所谓,安心的做个闲官不是挺好么?我没有想过要杀你或者怎么样,做人留一线,日后好见的道理大家都懂。”
“陈瑀,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折开勋已经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了,心里恐惧到了极点,陈瑀越是这么啰嗦,他就越是害怕。
“不干什么,你们还不了解大明,我和你们说说。”陈瑀继续道,“哦,我说错了,你怎么会不了解大明呢,你了解的,对吧?飞洒、诡派,贪污成风、沿海羸弱,九边军饷,政治斗争,权力归属,这些你都了解的哈。如果不想随波逐流,就要顺应潮流,这没错的,可是我也没做错啊?那你为什么要想着杀了我全家?”
“你杀了我全家,如果我要放了你,那以后是不是谁都可以欺负我陈廷玉?他们叫我陈愣头,我觉得今天可能又要多了一个外号了,陈杀头!”
“对不起,我们没有恩怨,只是到了这个地步,我不杀你也不行了,对不起!”陈瑀将绣春刀一点点的刺入了折开勋的心脏,那种疼痛感,让他叫都叫不出来,刀子一点点的朝心脏刺入,他双目充着血,眼睛嘴巴以不可思议的程度张大。
“陈瑀,我杀了你!”折秀锦奋力起身,房顶上火枪队又是一阵砰砰的响声,她又一次倒了下去,双腿上全都是密密麻麻的孔洞,鲜血直流。
陈瑀的这番作为,就连身旁见惯诏狱刑法的内厂校尉都看不下去了,这真的是个文官?!
“红牙帐,青纱幔,远去红尘,一梦六百年。程红尘?呵呵,到是个好名字,你说你为何执念红尘?乖乖的做程红尘不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