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心雨回到陈府,和景元打了声招呼,便匆匆进了家门。
一进门,就看到管家王权正在院子里指挥下人干活。
陈心雨走到王权面前,问道:“王伯,父亲在家吗?”
王权笑眯眯道:“大小姐,老爷在后院等你呢!”
陈心雨点了点头,道了句知道了,便向着后院走去。
王权低声笑道:“希望是个好消息。”
陈益华背手站在莲花池旁,欣赏一池青莲,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陈心雨走到父亲身后,低声问候道:“父亲安好!”
陈益华脸色始终如一,只是淡漠道:“可从景元身上探听到了消息。”
陈心雨深呼了一口气,强自镇定道:“父亲,景元告诉我,景家万年机缘确实在他身上,但却应在他后人身上,因为这一机缘跟血脉有关,只有通过血脉传承,才能得到这一机缘。”
陈益华猛的转过头来,脸上也变得极为难看起来。
他本来对于景家这一万年机缘极为期待,他自信可以马上就能如愿,但现在看来,却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简单。
他盯着女儿的俏脸,沉声问道:“景元亲口告诉你的?”
陈心雨心中虽然有些不适,但脸上却平静如水,“父亲,这确实是景元亲口所说,想来是真的,也许景家以后会出一位惊天动地的人物,但并不一定验在景元身上。”
陈益华闻言,很是失落道:“我本以为,只要我们能够得到景家守护万年的机缘,就肯定能让我们踏上仙途,但现在看来,是为父痴心妄想了。”
陈心雨劝慰道:“父亲,既然如此,我这边是否可以从景元那里撤回来了,女儿为了那个臭小子,耗费了将近十年光阴,我可不想继续再耗下去了。”
陈心雨知道父亲一向多疑,她只有以退为进,才能打消父亲的顾虑。
陈益华原本还有些怀疑女儿话里的真实性,毕竟女儿和景元一直相处的不错,他一直担心女儿会陷进去。
他知道,一旦女子动情,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本来他会担心,女儿会在景元的事情上有所隐瞒,现在却已经信了八分。
虽然心里已经认可了女儿的话,但他还是有些狐疑道:
“你不是和景元两情相悦的吗?”
陈心雨翻了个白眼,不悦道:“做戏而已,还不是为了父亲大人的大计,女儿可是被那臭小子占了好大便宜,女儿亏大了!”
陈益华见女儿不似作假,沉思片刻,才开口道:“心雨,既然景家机缘会在景元的下一代身上,你不如假戏真做,成全了那小子的一片痴心,你看如何?”
陈心雨虽然想满口答应,但却知道,父亲生性多疑,稍有不慎,就会引起对方的怀疑。
她脸色苍白道:“父亲,难道您真的忍心让我嫁给那景元吗?”
她连连后退了好几步,才站稳脚跟,颤声道:“您可知道镇上的人都怎么称呼他的吗?大家都叫他丑八怪、小怪物。
“您知道他性格有多怪异吗?他常常一个人坐在河边发呆,一坐就是大半天,大家说的一点不错,他就是个怪物,难道您想我和这样的一个人生活一辈子?”
陈益华对于景元的事情也有所耳闻,不过,他还是劝说道:“心雨,这都不重要,你想想看,一旦你生下景元的孩子,那景家的万年机缘,可就成了你的了。”
“难道你对仙途就一点不动心吗?你孩子的未来,你难道不期待吗?”
“退一万步讲,假如你到时候实在不想和景元在一起了,我们还是有办法的不是吗?”
陈心雨瞬间便猜到了父亲的意思,她心里顿时一惊,父亲这是要杀景元啊!
不过她现在为了救景家族人,也只能顺着父亲的话往下接,她佯装喜悦道:“父亲,您有什么办法?”
陈益华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寒声道:“只要你的孩子得了景家机缘,我们就杀了景元,到那时,一切还不都是我陈家的,我们再让你的孩子改姓陈,你就是我陈家最大的功臣!”
陈心雨内心越发冰寒,她强自笑道:“父亲如此说来,女儿心里的抵触倒是小了不少,为了仙缘,女儿便舍了这皮囊。”
陈益华很满意女儿的表现,他走到女儿身前,拍了拍陈心雨的肩膀,欣慰道:“这就对了嘛,为了这仙缘,我陈家和他景家谋划了万年之久,这区区皮囊又算得了什么呢!”
陈心雨虽然并不赞同父亲的观点,但她还是顺从的点了点头,附和道:”父亲所言极是,不过,有一件事,倒是难办。”
她不动声色道:“早上我和景元在一起的时候,有个叫苗金的人,好像还是个千户,给景元带去了一个消息,好像是景家族人被您抓起来了,这事不知真假?”
陈益华没有多想,他笑道:“确实如此,青莲山凭空消失,势必引起各方关注,为了转移一下各方势力的注意力,我才设下此局。”
“一方面,只有把局面搅浑,才能将真相隐于暗处。
另一方面,我也需要得到杨善心的支持,一旦事情失控,我还有周旋的余地。”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我们已经掌握了景元这个关键棋子,早已立于不败之地,抛出景家那群废物鱼饵,给各方势力尝点甜头,也能减轻我这边的压力。”
随即,他有些叹息道:“景家可是块硬骨头啊,他们可是在王上那里挂上号的,景雷还在异人司总指挥使位置上呢,没有知州在后面撑着,我这州司马可不够看的!”
陈心雨心中一动,看来父亲也不是一点顾忌也没有,这倒是个突破口。
她迟疑片刻,有些试探道:“父亲,既然景家那些族人作用不大,父亲又何必做这得罪人的事情,女儿这里有一计,可为父亲分忧。”
“父亲虽然捉了景家人,但可以推到知州身上,您只是听命行事而已,这样就不算太得罪景家人了。”
“我可以跟景元说,父亲愿意从中斡旋,只要您和景雷见上一面,双方达成谅解,想必经此一事,景家必然对我陈家感恩戴德,我和景元的事情也会越发顺利。”
陈益华脸上露出一丝诧异,他倒是有些小看了这个女儿了,他接道:
“这样一来,一方面可以施恩于景元,让你和景元的关系更加稳固。“
“另一方面,也可以交好景雷,我现在虽然已经是四品司马,但和景雷这个三品大员相比,还是略显不足。
“何况对方是深得王上信任的嫡系,我如果能够得到景家相助,未来说不定有机会踏入王都。”
陈益华越想越觉得有理,既然修仙长生短时间内已经不可能,自己何不在权势上更进一步,将来也可以给外孙保驾护航。
父女二人又对一些细节进行了一番商讨,统一了口径。
经过这一番谈话,陈益华原本把女儿当成工具的想法渐渐淡了下去,反而对她温和了不少。
对于父亲的变化,陈心雨看在眼里,但却并没有什么过多的感受。
她和父亲并没有多少感情,她的娘亲也只不过是父亲众多小妾中的一个。
从她九岁起,陈益华就已经去了云州城,一年也就回来一两次,每年交流的机会很少,这一次算是两人这十八年来,谈话最长的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