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州城。
陈长安跟着朱老夫子来到了纪刚府邸。
纪刚听了下人的禀报,竟亲自将他们二人迎了进去。
朱老夫子进了纪刚府邸,原本颤巍巍的身躯突然变得挺拔起来。
看的陈长安一阵迷糊,他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朱老夫子,又瞄了一眼纪刚的神色,见对方并无异色,心中越发好奇。
他自从记事起,朱老夫子就已经在村里了,他知道对方在村里办了一座小书院,村里人一开始叫他朱夫子,后来对方年龄大了,大家就改口叫对方朱老夫子了。
要说朱老夫子学问那真是好的没话说,就算说他是天下最有学问的人,陈长安也会相信。
不过唯一有一点不好的就是,这朱老夫子特别顽固,对别人从来都是笑眯眯的,一副我就是一个和蔼可亲的老大爷形象。
但对于他陈长安,那是严的不像话,他小时候可是吃了不少对方的板子。
后来年龄大些,他开始懂事,才好些,但朱老夫子对他的要求却一点没有减少,功课盯得是更紧了。
就在陈长安胡思乱想之时,朱老夫子已经在主位上坐下。
而纪刚等朱老夫子坐下,他才慢慢坐于朱老夫子下首。
陈长安虽然不明白这是为何,但该有的礼节,他是不会落下的,不然朱老夫子的一顿手板是免不了的。
他先是对着朱老夫子行了一礼,既然朱老夫子坐于主位,自然地位更高,然后才对着纪刚行礼道:“学生陈长安拜见通判大人。”
“老师,这是你新收的弟子?”
纪刚打破平静,言语恭敬的问道。
朱老夫子头发已经白了大半,但身子倒显得极为健朗,他抚须笑道:“不错,自此正是我收的关门弟子,纪刚,你觉得此子如何?”
纪刚闻言,大吃一惊,要知道面前这位朱老先生,可是当世大儒,他提出的朱子学说震惊天下,引得七国文人争相传颂。
要知道,朱旬一生,只收过七名记名弟子,七国各有一位,而他纪刚正是朱旬在隋国收下的唯一记名弟子。
他苦道:“老师,您可是真能藏,这么多年了,我竟然不知您有了亲传弟子。”
他站起身来,走到陈长安面前,亲切道:“小师弟,重新认识一下,纪刚,老师座下记名弟子,排名第七,你可以叫我七师兄。”
陈长安腼腆一笑,不好意思道:“我也今日才知道,我是朱老夫子的亲传弟子。”
纪刚闻言,面露苦笑道:“这么说来,老师将我们所有人都瞒下了。”
陈长安点头道:“确实如此,我更不知道,我们村这朱老夫子竟然会有你这四品大官的弟子。”
纪刚摆手道:“我哪是什么大官,你那其他六位师兄才厉害,最低都是三品大员,我这充其量只是个滥竽充数的。”
朱旬闻言,开口道:“纪刚,你也不必自谦,官场这种地方,虽然讲究强者上,弱者下。”
“但以为师看来,即使是九品镇官,如果能做出利民之事,为师仍然会高看一眼,而如果素位尸餐,即使高居一品,为师也不屑一顾。”
纪刚听了,作揖道:“老师所言,刚受教了。”
朱旬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淡淡道:“为师这次来你这里,可是为你这小师弟撑场子的,具体什么事,你们自己商量吧!”
说完,便端起茶杯,低头喝起了茶。
纪刚那还哪还不知道恩师的意思,他爽快道:“小师弟,你有什么事情,还请直言,以我们师兄弟的关系,如果能够办到,七师兄定不推辞。”
陈长安闻言,开口道:“七师兄,您可听说过青莲山一事?”
纪刚点了点头,脸上露出动容之色道:“青莲山凭空消失,早已遍传天下,不说中原其他六国都有人前来观摩,即使是万里之外的东疆、西域、北莽、南蛮各国都有闻讯者赶来。”
他有些疑惑道:“怎么,小师弟也关注此事?”
陈长安有些伤感道:“小妹一家全部死于青莲山下,就连我娘都因小妹一事,悲伤而逝。”
纪刚听了,久久无言,他良久才感慨道:“小师弟,还请节哀,这种天灾人祸,实在非人力可阻。”
陈长安很快便恢复了平静,他对着纪刚郑重道:“师弟已与景家家主商量过,他愿意出资给西城中的山民重建家园,希望七师兄能够提供方便。”
纪刚没想到小师弟竟然为了此事而来,他犹豫了片刻,才开口道:“我明白师弟的意思了,你想给景家族人求情,让我给知州大人说清是吧?”
陈长安却摇头道:“并非如此,说服知州自然有人去做,师弟只是想让七师兄,给牢里的景家族人提供些方便,当然要是能够让景家家主与景家族人见上一面,就更好了。”
纪刚闻言,倒是很爽快道:“这没问题,即使你不说这事,我也会去做,你可能还不知道,我和你一样都是来自青石镇,只不过,住在年轻时住在镇里,但青莲山下,还是有些亲朋故旧的。”
“最近有好些亲戚找到我,想让我给他们做主,我本来还想着,多给景家施加一些压力,让他们多少出点血,照顾一下这些乡亲,现在既然他们主动承担这件事,我自然要给予方便。”
陈长安疑问道:“据我所知,青莲山之事与景家人并无多少关系,但为何会有如此多的人,就是认准了是他们的错呢?”
纪刚叹息道:“这有何不能理解的,景家人撞到枪尖上了,他们偏偏选择青莲山消失这一天开族会,几百族人从四面八方而来,动静太大了,即使想瞒也瞒不住。”
陈长安叹息道:“所以大家认准了他们有问题。”
纪刚神色突然严肃道:“以我的观察,这景家肯定是有秘密的,至于多大,我也说不准,但如果深挖,肯定会有所收获,但最好不要动此念想,这景家的水很深,稍有不慎,就会引火烧身。”
“现在这样最好,算是皆大欢喜。”
陈长安不知道七师兄为何如此言语,他皱眉道:“难倒是景家景雷?”
朱旬见小弟子胡乱猜测,咳嗽一声,才在纪刚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长安,景家之事到此为止,以后除了景元,不要打听任何景家之事,这是禁忌,明白吗?”
陈长安已经明白了,自己这位夫子不是一般人,他有些好奇道:“不知老师可否告知弟子,您究竟是何身份?”
朱老夫子傲然挺胸,一脸自得道:“大隋祁州朱旬是也!”
陈长安只觉得心脏怦怦直跳,他难以置信道:“朱老夫子竟是大儒朱旬!”
身侧七师兄与有荣焉般,笑道:“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