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一度的花魁大选是靖州的一大盛事,自然不能马虎了去。
瞧那街道之上,家家户户酒楼茶肆前面,都用颜色艳丽的鲜花装点;屋檐下,一串串红灯笼垂落下来,甚是喜庆招摇;就是连出门买菜的老婆婆小媳妇儿,也摘两朵粉红花儿插在头上,衬着景致。
那氛围,当是喜气洋洋热热闹闹,比过年过节还要浓厚几分。
而街道尚且如此,花魁大选的金龙湖就布置得更是精美漂亮、让人眼花缭乱了。
金龙湖周围的一片倒垂杨柳葱绿鲜嫩,随风飘摇如美人儿柔荑。在那绿景中间,穿插这无数装点的小红灯笼,红中有绿,绿中点红,再加上一大清早就候在湖边等着花魁大选开始的老百姓们,当真是热闹非凡,喜庆无比。
而在金龙湖的对面,有一楼名曰“扶水楼”,听闻当年高宗出游至此,靖州知府敬献一女为高宗献艺,高宗惊叹其歌艺绝伦,赞其“绕梁三日,袅袅不绝”,唱罢之后亲自伸手相扶,却不料该女皮肤细腻、身段娇柔,一扶之下,宛若扶水。
高宗赞美不绝,当即让人在此修建扶水楼,并在扶水楼面向金龙湖的一面,搭建了一个偌大的水上看台,供那女子表演使用。
时至今日,当年的风流人物早已作古,可这风流轶事却一直流传至今,实在让人顿生感慨。
“说白了,肤白,貌美,身若拂柳,这才是关键。至于歌好不好听……咳,看脸。”金龙湖边,一身着月色锦袍、玉带束腰的清秀公子手摇折扇,目光望着对面那雕花刻栏、做工考究的扶水楼和水上看台,慢慢悠悠如是说道。
在她旁边,一女子作异族打扮,蹄袖宽裙,一身火红,满头的彩辫儿扎着装饰用的彩珠和铃铛,右手按着别在腰间的皮鞭,一看就是个干劲儿泼辣的主儿。
不过好在靖州本就与多个部族相邻,许多人还与外族通婚,是以对这类的装扮也算见怪不怪了。
她听见旁边清秀公子的话,轻嗤一声:“你们圣元男人,就是肤浅。”
说罢,又像想起什么来,赶紧补充了一句:“当然,除开我家小风风以外。”
可很明显,她高嗓门的一句话,周围很多人都听见了,顿时引来不少不悦的目光。
这两人,自然就是前来凑热闹的,男扮女装的盛安颜和寇兰珠两人了。
“不好意思啊,我家女人脑子有问题,情商只停留在八岁以下,智商是十以内的加减法,你们大人大量,别理会她就成。”盛安颜拱手赔了笑,客客气气的模样,倒是让众人消了气,回过头去继续看热闹去了。
倒是寇兰珠有些不依不饶:“喂喂喂……我还在你旁边哎!”
盛安颜翻了个白眼,一边努力克制着自己清秀佳公子的形象,一边从牙缝里挤出话来:“你且消停点吧,就你这么一身惹火的打扮,隔老远就能看见你了。咱们今天是悄悄过来的,你想让对面的发现咱们?”
寇兰珠一听这话却顿时兴奋起来:“那就是说小风风在对面也能看见我咯?”
这个人的关注重点……
盛安颜捏了捏拳头:“虽然打我打不过你,但是把你推下湖然后火速逃离现场的能力还是有的。”
寇兰珠缩了缩脖子,连忙赔笑道:“放心吧,我不会忘了今天咱们来的目的的。”
盛安颜满意点头。
对嘛,好好看热闹就行了嘛。
“搞不死那朵小莲花,”寇兰珠掰响了一根手指,目露狠光,“我就自己跳湖里去!”
盛安颜“咕噜”咽了下口水,有些惊诧地侧过头看向她。
“哈哈,你还真信啊!”寇兰珠顿时大笑起来,“你也不想想,我有几条命啊,敢在你家男人面前动武?”
“你家男人”这四个字,成功地又引来了旁边众人诸多探究的目光。
这外族女子是那清秀公子的女人,那清秀公子还有个男人?这复杂关系搞得众人啧啧感慨——还是有钱的公子哥儿会玩啊。
盛安颜有些生无可恋地想,把寇兰珠叫出来真是一个天大的错误。
好在花魁大选马上就开始了,众人的目光开始往水上看台那里移去,倒也没怎么关注她们了。
看台之上,早已坐着十几个达官贵人,多是这靖州十城的城主,和世家大族的显贵。唯有正中的主位空了出来,不用说,自然是留给宗政潋的。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一声“靖王驾到——”,顿时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噤了声。
只见扶水楼连通着水上看台的桥廊之上,青山红叶打头,一个皮肤黝黑,咧着一口白牙,精气神儿十足,也算有几分爽直俊朗;一个红衣素色,身量修长,一张冷淡的美人儿脸,倒也冷艳非常。
俩开路的尚且如此,紧随而来的宗政潋就更是让人屏住呼吸,不敢出声儿。
一袭滚金边的黑袍裹着宽厚挺峻的欣长身影,端是显贵风华。
迎面而来的步伐从容沉稳,更显孤冷贵气。
隔得有些远,看不清他的五官神情,却不妨碍众人感知到那扑面而来的慑人威势,让人心头一颤。
“靖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呼啦啦——
跪倒一大片。
他目不斜视,径直走到中间的尊位,拂袖落座,这才道:“都起吧。”
人到齐了,万众瞩目的花魁大选也拉开了帷幕。
照旧的,主持大选的靖州城城主先是慷慨激昂地发表一长篇的高谈阔论、溢美之词,最后还请宗政潋来说两句。
宗政潋倒真只说了两句。
“嗯。”
“开始吧。”
言简意赅,更显冷艳尊华。
盛安颜只感觉自己耳边全部被大姑娘小媳妇儿那刺人耳膜的尖叫声充斥,连那边到底是啥动静都听不清了。
好在宗政潋话说得不多,花魁大选开始之后,众人的目光便开始落在了那些倾国倾城的花魁娘子身上。
就在盛安颜以为可以耳根清净一点的时候,孰不料大姑娘小媳妇儿倒是消停了,可大老爷们儿小伙子们却亢奋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