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意找了一个凉亭,飞檐勾住了正午的炎阳,洒下一片凉意。
洛扬一手搭在石桌上,一手摩挲着手机,墨景琛的所有消息都在里面静静地躺着,他没有看也没有删除,只当这些从来没有发生过,不讨论谁对谁错,也不讨论原谅与被原谅。可是,他的自欺欺人,终究被墨景琛给毁掉了。
洛扬想,只要他没有失忆,心里的那根刺永远不可能消失。
“墨景琛,我真的看不懂你,你说你喜欢我,可是,这些年你都做了什么呢。”
一开始,他们两个人的开始就是洛扬一个人的电影,他努力的想要跟上一个人的脚步,想要走进另一个人的生活,从一开始有所顾虑到后来的肆无忌惮。他以为墨景琛对自己是有一点点的喜欢的,所以不断的试探对方的底线,甚至因为对方对自己的忍让而觉得窃喜,因为他对待自己是那样的不同,就连原则都可以为他改变……然后,不知疲倦的追逐成为了习惯,想要抽身而出的时候命运之神却来了致命一击,他们因为肉体的纠缠不得不走到了一起,可笑又荒唐。后来,洛扬终于在这场独角戏当中失去了自我,也没了尊严,直到差一点死去才幡然醒悟……
他以为的苦苦支撑,他以为的求而不得,他以为的厚脸皮没有尊严的追逐。
原来,不过是一个笑话。
现在墨景琛来告诉自己什么呢。
哦,我一直都是喜欢你的。
倘若真的是这样,那他是不是一开始就错了,错的离谱。
“这些年,我算什么?”他以为在墨景琛看来,那场酒后『乱』『性』无异于是他人生的污点,永远都没有办法抹去。他也因为自卑畸形的爱觉得错在自己,总是想着付出多一些好去弥补,直到恢复两个人普普通通的曾经。
这么多年,他就是靠着这样子的自我厌弃和自我折磨过来的啊。
现在墨景琛寥寥几字,将一切都推翻了。
清醒的,不容许自我蒙蔽的。
墨景琛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洛扬接受不了他说喜欢,如今才算真的了解。
原来,在洛扬看来,他们两个人竟然从来都没有在一起过。
面对洛扬的质问,墨景琛哑口无言。
“相爱的人,平等尊重,彼此信任,我们两个人从来都没有做到过。”洛扬那样自卑,只求墨景琛不要离开他,一个卑微到了尘埃里,一个被孤注一掷的爱情捧到了天际,如何能够平等。
“我以为……”
“你以为?!你以为的真的太多了,我到现在终于明白了你是如何想的了,是不是以为只要你说你喜欢我,我立刻就会痛哭流涕跪服在你的脚下感恩戴德?”洛扬说出这话的语气都是淡淡的,没有歇斯底里的质问,没有肝火翻涌的愤怒,只是自虐地挥刀向自己,硬生生的『逼』出自己的眼泪:“墨景琛,或许你自己意识不到,可是傲慢和偏见是刻印在你的骨子里永远都不可能剔除的。因为我卑微,我出身平凡,所以你认为我坚强,无坚不摧,无论你怎么对我,如何冷落冷待,如何呼来喝去,我都甘之如饴……你错了,那只是我被一场空想蒙蔽了眼睛,『迷』了路而已”
当初,误会也好,现实也罢,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
两个世界的人,果然不应该走到一起。
“洛扬,你听我解释,不是这样的,我从来都没有想要伤害你……”墨景琛因为急切,风度涵养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声音也染上了点点的冷,洛扬竟然觉得自己从墨景琛的话里面听出了哽咽。
呵,这怎么可能呢。
“我希望这是我们之间最后一次见面,原本我以为我们之间就算不能做朋友还可以好好相处,现在看来是不太可能了,我做不到。”做不到和一个口口声声说喜欢却依然能够将别人的生命视作草芥的人和平相处,那简直是对自己精神和身体上的双重摧残。
洛扬抬起手,将刚刚因为情绪激动不听话地流出来的一滴泪揩去,道:“我们,就此别过。”
他站起转身离开,将空间留给不甘心的墨景琛,却被墨景琛突然从背后抱住,什么误会什么讲清楚,墨景琛都已经不在乎了,只想不顾一切的挽留住洛扬:“别走,洛扬,别走,我求你……”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间脱力整个人向后倒去。
洛扬被横生的变故吓得不轻,下意识的伸出手将墨景琛整个架了起来,“你怎么可,墨景琛?”
墨景琛的脸『色』明明刚刚还好好的,却在前后两分钟不到的时间里面迅速灰败,英俊的面容仿佛因为身体承受了巨大的痛苦而扭曲成了一团。他难以控制地佝偻起了身子,明明已经疼痛的说不出过来,两手依然成爪紧紧抓着洛扬的胳膊,指骨泛白。
疼痛像是『潮』汐一般一遍一遍的冲刷着墨景琛的大脑,他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却不愿意浪费多余的时间去诉说自己的痛苦,只是一直卑微的乞求和挽留:“别走……”
洛扬被墨景琛的样子惊到,失了方寸是一瞬间的事情。
慌慌张张的掏出手机,报上所在的地址,自己一个人艰难的搀扶着墨景琛到石凳上坐下。
因为承受着非人的痛苦,所以时间被无限拉长,洛扬眼睁睁地看着墨景琛额头的汗不住的顺着额角流下,一时间,心『乱』如麻。
两年前,墨景琛一手剪断了自己生的希望让自己自生自灭,现在他是不是也可以……
算了,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
在商言商,墨景琛既然是商人,做出那样的选择或许是因为那个女人可以给他带来不能拒绝的利益吧,至于自己,好像真的不是十分重要。
这里距离成修的客栈还有一段距离,如果墨景琛真的疼的受不了,自己是不是应该可以让成修送点止疼『药』过来?
这样想着,洛扬想要挣开墨景琛的手去到一边打个电话,对方却好像被按下了什么不得了的开关一般,抓的愈加执拗,让洛扬半步都动弹不得。
洛扬无法,轻轻推了推几乎人事不省的墨景琛,因为没有得到回应而轻声叹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