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病房里,病床之上,墨景琛突然间握紧了手机,仔仔细细地将霍白发过来的信息内容看了又看,身体都止不住战栗起来——
洛扬,没有拒绝?
洛扬发现了霍白,竟然没有让他直接回来也没有找他理论,甚至让霍白留下当了他的司机……
内心难耐激动,墨景琛突然间精神大振,仿佛前些天被胃病折腾到倒下的那个人不是自己一般,匆匆忙忙按下床头铃,外边守着的人进来就接到一个让他十分为难的命令:“帮我办理出院手续。”
墨景琛自小含着金汤匙出生,除了中间和弟弟一起遭遇了一场阴暗恐怖的绑架之外,可以说得上是真正意义上的养尊处优,从来不知道碰壁为何物。
生平第一次就栽在了洛扬的手里,之后一次又一次,生活一片狼藉。
可是,霍白寥寥几字的消息给了他希望,绝境当中的一抹光亮,无论如何都不可以放弃。
守卫的保镖十分尽职尽责:“抱歉,少爷,我不能这样做。”夫人吩咐他好好照看少爷,他一定不能够让夫人失望,也不能放任墨景琛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墨景琛皱眉,直接动手拔了自己手背上的输『液』针头,粗暴的动作带出了一串小小的血珠,嫣红刺目,衬得墨景琛的手背愈加苍白。
“少爷!”
墨景琛赤脚走到衣橱拿出一套衣服换上,冷眼看了保镖一眼:“闭嘴,否则自己走人!”
他太想见到洛扬了,就这段时间洛扬的表现来看,他的这一次态度软化来的太过于来之不易了,他不能够放手白白错过!
……
因为保镖的阻拦再加上出来的时候走的匆忙,墨景琛除却换了一身便装之外其他什么东西都没有带出来。
虽然已经是夏季,显然对于墨景琛这样的病号来说这个温度依然说不上宜人。
自从坐上车子开始,他额头的虚汗就像是疯了一般争先恐后的从苍白的皮肤中渗透出来,不一会儿墨景琛的身上就是一片泛着凉的黏腻。
即便如此,他还是不愿回头。
在一个称不上饭点的时间吃了下午饭,洛扬带着成修来到他来时路上偶然看到的那个广告牌,穿过一条狭窄的巷弄,里面就是一片崭新的天地。
生意盎然,欢天喜地。
寻缘节其实并不是当地的传统节日,它的前身其实只是一个当地的富家小姐趣味招亲而已,只不过由于其中花样繁多,再加上后来来这边旅游的人越来越多,发展到了今天这般模样。估计,土生土长的本地人,谁都没有想到,当初被大家当做茶余饭后谈资的故事到了有心人的手里就成为了发家致富的金钥匙。
广受年轻人喜欢的“寻缘节”是一个赚钱促进消费的噱头,自然不可能是在这个时候。那么,洛扬看到的广告又是怎么回事呢?
原来,当初的富家小姐招亲的时间就是现在,非节假日旅游黄金周的现在。
相比较被旅游机构大肆宣扬的“寻缘节”,留存在当地人记忆中的这个有些低俗有些朴素简陋的日子似乎有那么些微不足道。
但,这并不妨碍洛扬他们来凑个热闹。
墨景琛已经来到霍白消息中所说的地点很久了,但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熟悉的人影。
『摸』了『摸』口袋,空无一物。叹了口气,墨景琛不得不接受“无处可去”的窘迫现状。
他开着车在附近来来回回转了好几圈,依然一无所获,而后不知道是受到了冥冥之中的什么指引,突然间走下车子朝着一个其貌不扬的小巷子走去。
初夏的风并不燥热,绵柔之中带着醉人的气息,和s市的夏天有些不同,可是墨景琛现在的身体根本无法体会其中的差异,因为长时间驾驶再加上身体本来就虚弱,这样断断续续的风没有任何安抚的效果,反而让他有一种头痛欲裂的错觉,难受极了。
看样子,自己真的不应该做事那么不顾及后果。
走走停停,时不时地歇一歇,时光好像不经意间施了一个魔法,墨景琛因为身体不舒服的低喘突然间一顿,下意识的抬头往前望了一眼。
青石板,红灯笼。
环绕一池碧水,碧绿的藤叶当中不知名的花朵竞相开着,仿若是夜深之前最后的放纵,在枝丫斑驳交错的木质门匾下,洛扬静静地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一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买到的手工灯笼,里面的火光明明灭灭。
那一瞬间,墨景琛心里面有一个声音——
好久不见。
虽然事实上,他们两个人分开不过只有两天,他却觉得比洛扬去美国的那两年还要长。
“你——”
洛扬的话还没有说完,紧接着他就被拉进了一个热的过分的怀抱,动弹不得。
“一分钟,就一分钟。不,就一下,我马上就松手,你不要生气。”他说。
“墨景琛?”
炙热的怀抱松开,洛扬愕然的看向墨景琛,紧接着就被墨景琛不正常的脸『色』给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他抬起手覆上墨景琛的额头,被对方灼热的温度吓得基本的冷静都没了踪影。
“你怎么回事,你在发烧知不知道,你到底有没有拿自己的身体当一回事!”
墨景琛被洛扬的批评数落弄得迟疑了一下,随之而来的就是心脏一阵一阵的揪疼。
他的,洛扬终于还是回来了……
一边恨铁不成钢的说着,洛扬还是掏出了手机,递到了墨景琛的面前:“给你的助理打电话,让他送你回去。”
“能不能……”
“不能。”洛扬想也不想就立刻拒绝,他想,不管墨景琛说什么,他都是不能够答应的,上一秒还说要划清关系的两个人,说什么也不能够有什么更加奇奇怪怪的事情发生了。
墨景琛猜到了洛扬的想法,但是——
“我,不知道霍白的电话。”
“你……不知道?”洛扬对此抱有疑问。
“真的,我从来都不记别人的电话号码。”然后想起了什么一般,突然间强调,“除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