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服的闭眼靠在池壁上，慕千泠整个人都昏昏欲睡的。
在她看不到的池底，缕缕黑气从她的丹田处飘出，与凤凕的灵力混在一起。
瑾陌眼看着凤凕两手上的黑气越聚越多，最后缓缓消失，眼中闪过一抹了然。
果然是与他想的一样。
借息河的力量，把泠儿身上的暗之力引出，为了不引起半兽人族的怀疑，直接把那些暗之力引入自己体内，瞒天过海。
普天之下，这样的方法，也就只有修炼光之力的他才敢这样尝试。
不过，不得不说，这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半个时辰过去了，暗之力依旧源源不断的从慕千泠丹田处涌出。
凤凕额头上已经有细密的汗珠渗出，却依旧没有停手的意思。
“还真是为了她可以不要命啊。”
与凤凕一样的嗓音突然响起，快要睡着的慕千泠猛地睁眼，正看到重幽站在凤凕身后，脸上挂着他特有的邪魅笑容。
她都能够听到的声音，凤凕不可能听不到，却依旧没有反应，只盯着她继续注入灵力。
慕千泠突然注意到，凤凕整个手臂都缠绕着黑气，而那黑气的源头，正是她。
“凤凕，你干什么呢！”
“你特么的是不是又骗我！”
“凤凕！你瞒着我干什么了！”
发现自己出不去结界的瞬间，慕千泠彻底慌了。
“师兄，师兄你放我出去，他在做什么，你们都瞒着我什么了！”
瑾陌紧紧的皱着眉，看着对面那两个一模一样的男人，第一次没有答应她的要求。
“马上就好了，你现在出去，他之前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从她身上涌出的黑气已经在减少，只要凤凕再坚持几分钟，就能彻底解决她体内的暗之力。
慕千泠不知道他的话是什么意思，她只知道重幽站在凤凕身后，手中的暗之力一道接着一道的打在凤凕身上。
“凤凕，你还手啊！”
他到底在做什么，怎么什么都瞒着她！
“对啊，你还手啊。”
重幽眼中带着疯狂的快意，又是一掌打在凤凕身上，看着凤凕嘴角的血迹，笑的近乎癫狂。
“没用的，她注定要臣服于黑暗，你，也一定会从世上消失。”
凤凕皱眉看着水池中不停想要冲破结界的人，感受到她体内的暗之力在冲击丹田里的封印的瞬间，眼中闪过一抹决绝。
狂风大作，黑云席卷。
原本阳光明媚的天空忽然变得阴暗起来。
慕千泠眼看着两个一模一样的男人腾空而起，缓缓被一黑一白两个光球笼罩。
“小泠儿，怎么了？”
玖兰肆发觉不对，匆忙赶了过来。
看到空中缠绕在一起的两个光球，表情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凤凕这是……在融合？”
玖兰肆条件反射的开始汇聚灵力，随即又放弃了。
本体与分身融合，任何人都靠近不了，他也没办法帮凤凕。
慕千泠心底一凉。
刚才凤凕受了伤，现在要与重幽融合，被反噬的可能性……
“玖兰肆，我跟他有契约，我能不能帮他？”
关键时刻，慕千泠反而冷静了下来。
“不能。”
玖兰肆摇摇头，除了凤凕自己，谁都帮不了他。
第一次，他没有立刻看透凤凕的意图。
重幽会趁虚而入，凤凕肯定早就料到了，应该是有了对策才对，怎么就突然不顾一切的想要吞噬重幽了？
还是在明知道自己很难成功的情况下，这……没有道理啊。
天空中那白色的光球在缓缓变小，沉默许久的慕千泠再也装不了什么镇定自若，疯了似的往结界上撞。
“凤凕！凤凕！”
所有人都看着空中的两个光球，直到白色的一方越来越弱，最后两个光球一起消失不见。
“凤凕！”
感觉到和凤凕的契约消失的瞬间，慕千泠丹田里的封印彻底被暗之力冲破。
墨黑色的灵力在手上汇聚，一掌便将凤凕留下的结界打的粉碎。
结界碎裂的瞬间，手上的镯子微不可察的亮了一下。
“泠儿。”
瑾陌看着她眸中那诡异的幽黑，试探的唤了一声。
下一秒，狂暴的暗之力直奔他的胸口。
“拦住她，别让她出来！”
玖兰肆还没从凤凕消失的震惊中缓过来，一回头就看到这样的场面，立刻招呼看了半天热闹的晚媚一起动手。
瑾陌、玖兰肆、晚媚，三个灵帝联手在水池周围撑起结界，将她困在其中。
“被迷了心智还能操控暗之力，她是暗族的人？”
晚媚看着她手中用来不断冲击结界的暗之力，问向旁边的玖兰肆。
“她不是，只是凤凕消失对她的打击太大了，所以才……”
超出意料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玖兰肆也有点扛不住了。
“行，你不方便说，我也不多问。”
听出玖兰肆没有坦白交待，晚媚也不继续打听。
“现在怎么办？我可以假装什么都没看到，但是她这么闹下去，引来其他人可就不好说了。”
在中州以外的地方使用暗之力，可是会被所有人追杀的。
玖兰肆没出声，将目光移到瑾陌身上。
“你们启动息河，剩下的我来解决。”
“你？”
晚媚眼中带着丝丝震惊，“精灵族是最不能接触暗之力的，你这是不要命……”
话还没说完，就被玖兰肆推了一下。
晚媚后知后觉的看看瑾陌和慕千泠，了然的点点头。
“明白了，开始吧。”
息河的力量再次被启动，池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黑，池边三人的脸色也跟着变了。
谁也没有想到，慕千泠体内的暗之力竟然强大到这种地步。
就好像，天生就带着暗之力一样。
“你能行吗？”
玖兰肆有些担心的问了一句。
强行抽取暗之力，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要是失败了，两个人谁都活不了。
“我不会让她有事。”
瑾陌坚定的看着已经有些安静下来的慕千泠，缓缓走进水中。
灵力被侵蚀的速度，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快，瑾陌皱了皱眉，用最快的速度走到慕千泠身边，单手覆在她的丹田上。
“凤凕，凤凕，别走，你别走……”
眼神还未恢复清明的人，一把攥住他的手腕，无意识的呢喃着。
瑾陌嘴角爬上丝丝苦涩，单手将她揽入怀中。
学着凤凕的语气吐出两个字，“我在。”
怀里的人瞬间彻底安静下来，任由他抽取丹田里的暗之力。
“他这样，就算成功了，得修养多少年才能恢复过来啊。”
晚媚看着瑾陌嘴角缓缓渗出的血迹，感慨着摇了摇头。
“估计得修养个几百年，也是幸亏精灵族的寿命长啊。”
玖兰肆也跟着感慨了一声。
凤凕不在，本来不该让瑾陌趁机对小泠儿献殷勤的，可只有精灵族有这个能力抽取灵力，他也没办法啊。
半个时辰过后，瑾陌抱着已经昏迷的人从池中走出来，交给了玖兰肆。
“泠儿就拜托你照顾了，若是她问起来，就说我在闭关，其他的，就不要告诉她了。”
“确定不告诉她？”
玖兰肆没想到他会做好事不留名，这种时候，不是应该拼命献殷勤才对吗？
“人家说不告诉就是不告诉，你还追着问什么。”
晚媚嗔怪的说了一句，上前扶着瑾陌往禁地外走。
“我倒是真没看出来，你这只笑面狐狸，竟然也是个痴情种。”
瑾陌脚步虚浮的由她搀着，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今天的事……”
“放心吧，我什么也没看见。”
不等他说完，晚媚就给了保证，“怎么说也有这么多年的交情，你护着的人，我怎么也得给个面子。”
两人走远，玖兰肆复杂的看了一眼怀里昏迷的人，闪身消失在原地。
星辕帝宫。
秦风看着自家帝君抱回来的人，眼中闪过一抹暗茫。
“帝君，她……”
“出去。”
秦风一愣，随即低下头，“是。”
殿内瞬间安静下来，玖兰肆看着床上还未苏醒的人，缓缓抬手。
闪着红光的手指停在雪白的脖子上，只要稍稍用力，就能让她彻底沉睡。
杀，还是不杀？
手指缓缓收紧，总是带着笑意的桃花眼闪过一抹寒光。
下一秒，又迅速放开。
“小泠儿，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
杀了她，凤凕那边又该怎么办？
可若是不杀她……
玖兰肆缓缓起身，对着她的睡颜勾起一抹自嘲的笑。
“小泠儿，我可真是爱你爱的……要死了。”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把凤凕弄去北州啊。
既然下不去手，那就顺其自然吧。
……
慕千泠醒来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大脑是空白的。
直到脑海中闪过凤凕消失时的画面，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小泠儿，你可终于醒了。”
玖兰肆走过来，递给她一杯水。
慕千泠微微愣了一下，随即接过水杯一饮而尽。
“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凤凕瞒着她的事情，他绝对全都清楚。
“还有心思问这些？”
玖兰肆朝着她挑了挑眉，“凤凕不在了，你就这么淡定？”
“他在不在，你应该最清楚吧。”
她现在明白了，之前她以为是幻听的那句话，就是凤凕说的。
只要她还在，他就不会死。
他早就知道会发生什么，所以才会提前告诉她这些。
之前是她没想明白，所以才会失了理智。
“具体情况，凤凕没跟我说过，不过我猜到了一些，你要不要听？”
玖兰肆坐在她身边，把玩着她刚刚喝水的杯子。
“别废话，赶紧说。”
她现在可没时间听他说废话。
知道现在不是逗她的时候，玖兰肆直接把能说的都说了。
“就算不是暗族的人，只要可以使用暗之力，就会被世人所不容，你就是那样的人，你的草木之力，可以吸收暗之力为己用。”
“凤凕的目的就是瞒着你，也瞒着天下人，利用息河侵蚀灵力的能力，引出你体内的暗之力，但是，失败了。你体内的暗之力，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应该是与生俱来的，只是之前没有表现出来。”
“至于突然要吞噬重幽，我猜他是要有足够的力量护着你，想让你顺其自然的变强，也就是，瞒着天下人修炼暗之力。”
信息量太大，慕千泠消化了好一会儿才整理明白。
“就是说，我天生就是要变成魔头的人，根本就不是什么救世主。凤凕知道了，想瞒着所有人放任我成魔，对吧？”
听她理解的这么简单粗暴，玖兰肆直接笑出了声。
“也不全对，救世主和魔头，应该是可以共存的。”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可以依靠暗之力变强，然后和凤凕一起对抗暗之力。只不过，这种事不能被别人知道，会被追杀的。”
就算做的是救世主该做的好事，用的力量是暗之力，也一样被世人当做魔头。
慕千泠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那些自称是正道的人，真不理解他们的脑子是怎么长的。
同样是当救世主，何必在意那些过程呢。
“你早就知道了，你怎么不追杀我？”
慕千泠抬眼，对着玖兰肆玩味的问道。
“我跟他们能一样吗，我那么爱你，人家爱你爱的要死呢。”
玖兰肆一边说，一边没骨头似的往她身上靠。
“滚一边去，好好说话。”
突如其来的骚，差点闪了慕千泠的腰。
推开他起身下床，慕千泠伸个懒腰，突然想起一件事。
“凤凕消失之后，发生了什么？”
后面的事她完全没印象，只隐隐约约的记得，师兄当时叫了她一声。
“后来就是你打伤了瑾陌，瑾陌回去闭关了，我把你带回来了。”
记着瑾陌的话，玖兰肆言简意赅的撒了个谎。
不过心里还是挺同情瑾陌的。
精灵体内进入那么多暗之力，就算是闭关静修，暗之力在体内肆虐的疼，也够他受的。
“伤的严重吗？”
对自己当时的情况一点都不清楚，玖兰肆的话，慕千泠根本没有任何怀疑。
“你猜严不严重，都闭关了，那血吐的，吐了一地，回去的时候都是晚媚扶着的，太惨了。”
玖兰肆说的半真半假，慕千泠自然也没有全信。
不过，瑾陌闭关了她还是相信的，不然不会把她交给玖兰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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