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点空间站。
一处最核心的区域。
杜子枫乘坐电梯一路深入地下。
电梯以他难以想象的速度，快速下沉。
在这个关键重地。
他身边依然只带着蒋林三人。
不过那个负责的部长，却带着一大帮手下。
虽然人数众多。
可整个电梯一片寂静。
杜子枫不断翻阅面前光幕。
查阅一份份天网系统的日记报告。
最后。
杜子枫一拳重重敲在身边的电梯墙壁。
发出一声闷响。
他看向身边那些人。
为首的是地中海造型的中年人。
也是负责整个天网后勤维护的主管部长。
之前杜子枫在接受大执事的职位时。
就已经知道天网的系统服务器。
正陷入宕机危机。
但那时他没有首席身份。
无法着手处理这个事情。
眼下等杜子枫赶到这里时。
才发现事情的严重性。
原本他预估的还要可怕。
整个天网不单是宕机的风险。
而是有彻底损毁的风险。
如果天网系统真的发生损毁。
那对整个红粒星域来说。
都是难以承受之重。
天网这个系统很重要。
是维系全星域空间站正常运行的计算服务中心。
天网拥有的巨大算力系统，需要承载红粒星域的所有日常。
大到维系每一个空间站的生态平衡。
小到个人的生活工作。
近百万种物资的调度。
以及各种重要数据储存。
方方面面都离不开天网的协助。
就像地球上的空气。
平时最没有存在感。
却是极为重要的存在。
一旦缺失。
会让整个红粒星域一夕崩塌。
杜子仿佛没有想到。
整个天网系统已经崩坏到眼下这种情况。
“为什么不早点报告！”
杜子枫脸色难看。
之前在机械设计院中。
那些主管还对他信誓旦旦保证说。
天网正常运行的核心系统服务器。
至少还有一台处于正常状态。
可是当杜子枫仔细翻阅这些日记报告后。
哪里还有什么中央核心系统服务器正常。
全部都处于崩溃的边缘。
杜子枫等很久部长的回复。
那个主管支支吾吾半天。
很多话欲言又止。
这时，电梯门敞开。
杜子枫也顾不上听那个主管磨叽。
快步离开电梯。
他要亲眼见一下是什么情况。
沿着电梯前的狭小通道一路前行。
杜子枫快速来到尽头出口。
还未靠近。
巨大热量扑面而来。
一个超宽广的巨型圆柱空间映入眼帘。
主体是一根巨大无比圆柱。
圆柱上有着密密麻麻的线路管道。
以及无数的设备。
就像一个个小盒子堆砌起来的东西。
每一个小盒子都在不断闪动红绿两种光芒。
不仅是中央圆柱。
整个外部圆柱墙壁，也镶嵌满这些小盒子。
每一个小盒子都一百个光点。
这些光点不断在闪动光芒。
但绝大多数小盒子上的光点已经完全寂灭。
十之八九。
而剩下的小盒子也大多在显示长亮红灯。
那表示正常运行的闪烁绿灯。
杜子枫根本就没看到有多少。
这已是崩溃在即的预兆。
“部长！”
“这就是你说的还能正常运行？”
杜子枫心中的怒火难以遏制。
眼前天网系统的状况，比自己预想的还要糟糕。
如果最后剩下那最后百分之零点零五设备。
也不堪重负。
天网将直接崩溃。
那将是一场巨大的人道灾难。
因为维系首都圈空间站上人类生存的生态系统。
也随着崩溃。
这意味空间站的彻底失控。
维系人们生存的生态系统将会立即罢工。
空气不再存在。
重力也不复拥有。
无数人会因此立即死亡。
更不要说红粒首都圈是整个星域人口聚集。
最为稠密的区域。
这里将会迎来史无前例的浩劫。
而现在。
没有人对这个情况有确切的认知。
“疯了……”
“你们才是疯子……”
杜子枫看着面前的盛况。
忍不住低喃出声。
随即一把揪住身后那个部长的衣领。
重重给部长一拳。
“你知道一旦这些东西，全部陷入停摆的后果吗？”
“数百亿人的生命啊！”
“为什么不往上报告？”
“你们这是草菅人命！”
杜子枫愤怒嘶吼。
“首……席。”
“我报告了。”
“连续两年……”
“足足三千多份资料。”
“但都石沉大海……”
“我用了所有能用的渠道。”
“但没有用……”
“我只能眼睁睁看着整个天网系统，就这么走向崩溃。”
“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呜呜……”
部长双眼通红。
全身无力坐倒。
双手掩面，全身抽泣。
泪水从他脸上留下。
仿佛要宣泄长久以来的那份压抑。
“部长！”
部长身后的技术人员通通上前。
想要去搀扶自己的部长。
“首席大人！”
“你凭什么打部长？”
“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这么多年来，天网系统还能正常运行！”
“是部长一次次用命抢救回来的！”
“你应该怪那个王强！”
“还有那些其他首席！”
“而不是指着真正做事的人，说他不做事！”
“部长已经做到了他所能做的一切！”
“我们问心无愧！”
其中一个年轻人再也忍不住。
同样大声反驳杜子枫。
虽然他同伴试图过阻止。
但那个年轻人依然不管不顾。
这样憋屈的工作，他再也不想干了。
“对！”
“我们问心无愧！”
不仅是他，更多人同样站在自己部长面前。
异口同声说道。
杜子枫看着一张张坚毅的面容。
似乎又明白什么。
或许他们没有说错。
他深吸一口气。
杜子枫可以想象。
在王强掌控的时期。
这些人在面对，怎样艰难情况。
为了维系着即将崩溃的天网系统。
付出多少代价。
“嘭！”
杜子枫猛地用脚怒踹一脚身后的墙面。
这一次，他是真的怒了。
王强。
张鸣天。
许伏成。
这些人究竟知不知道整个红粒星域、
正在面临什么样的情况？
居然还在为各自利益，争权夺利。
杜子枫从没有这样恨透那些人。
他脑中忽然闪过一道电光。
等等……
他忽然想到之前知道消息。
天网的三十六个备用系统。
六年前就与主系统服务器断开连接。
接着首都核心圈的八个主要天网系统。
也依次出现各种问题。
军方！
杜子枫突然联想到一种极为恐怖的可能性！
会不会这一切都是有人有意为之？
“快！”
“马上给我历年的天网系统损坏日期目录！”
杜子枫焦急地把部长从地上拉起来。
让对方唤出自己需要的记录。
部长用手臂抹一把脸上的泪水。
连忙给杜子枫调出相关的数据。
杜子枫一边翻阅。
瞳孔左右轻抖。
十年前。一切开始初现端倪。
接着来到重要拐点。
六年前，三十六个备份系统全部断线。
这种重大情况。
却没有获得红粒其他首席的注意。
因为在这一年，王强正式上位。
尸位素餐。
接着天网系统问题出现故障越发频繁。
因为现在首席是王强。
整天网维护部门。
没有再获得一丝一毫补给。
之前库存相关备件，在两年前全部耗尽。
时至今日。
整个天网系统，都是在以最低效率运行。
天网维护部长每一次报告。
都是被一个人收下。
核验上报高层。
周淮安。
大量问题全部止步于他身上。
难道。
难道……
杜子枫不愿相信自己的猜想。
“调酒师。”
“立即帮我调查周淮安有没有与军方有没有联系！”
杜子枫焦急转向身边调酒师。
调酒师认真点头。
双眼当即划过大量数据。
仿生人单人算力或许不太行。
但相互之间联系起来后。
就能依靠人数，开始自行组网。
加之这十年来生产的天文数字的仿生人。
已经深度参与整个红粒星域的方方面面。
除了少部分区域。
仿生人都有涉及。
可以说，仿生人这个局域网。
是独立天网之外的另一个网络。
“老板。”
“周淮安多年来，与恩来机械制造有密切联系。”
调酒师说完。
拉出一个光幕。
上面有周淮安每一次的会见时视频。
杜子枫注意到周淮安另外一边。
有一个他同样认识的人。
老李。
王强手下最大狗腿周淮安。
也是军方的人。
那就能说得通。
杜子枫咬紧牙关。
这一联系起来。
军方派布局那么久。
要干的事情，几乎呼之欲出。
在恰当的时间。
毁掉天网八个中央系统服务器的天网系统。
同时让首都圈的八个空间站。
全部出现致命故障。
军方派想要用这种办法，来一个釜底抽薪。
一举干掉整个政务派全部核心人物！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
甚至不惜拉着整个首都圈。
这近百亿人，一同陪葬！
想到这里。
杜子枫已经是通体生寒。
他想过军方派没有底线。
但没有想到，能没有底线到这种地步！
时间。
那个时间会在什么时候？
杜子枫紧咬牙。
大脑快速思考。
军方是要一举干掉所有政务派核心。
那就要先让政务派那四位首席聚集。
什么时候政务派的所有首席，会聚集在一起？
杜子枫猛地想到之前林知语一直跟自己提的那个事情。
一季度一次的首席会议！
“明天！”
“明天这里就会出事！”
杜子枫喃喃自语。
现在自己已经替代王强，正式成为机械设计首席。
而从王强时代就埋下的伏笔。
必须尽快使用。
不然，一旦等自己察觉到问题。
那这花费数年心血的布局，就付诸东流。
如果军方派要动手。
那只能是在接下来即将召开的首席会议。
同时还能把全部黑锅扣在他的头上。
军方现在最大的败笔。
应该没有想到自己一成为首席。
首要地点就是天网中央系统服务器！
第一时间发现这里被隐藏的巨大问题。
想到这里。
杜子枫终于理清军方派全部逻辑。
不论是动机，还是实施条件。
军方派都具备。
他不知道自己推断对不对。
但这样恐怖后果。
他承担不起。
杜子枫不敢赌军方的良心。
而且他绝对不能允许，有人在自己面前搞大屠杀！
杜子枫拿出自己的天网手机。
他先前两步走计划需要先放下。
来先应对当下更大的危机。
近百亿无辜人的生命。
杜子枫做不到熟视无睹。
那些人可以做到为自己权力，牺牲如此多性命。
而毫无愧疚。
但他不能。
杜子枫在心底发誓。
迟早有一天。
他会让这些人全部为此付出代价。
杜子枫打开自己的天网手机。
找到那个熟悉名字。
林知语。
这个事情，他必须立即通知政务派。
不论自己如何想要推翻他们。
当下。
为挽救这么多人的性命。
他必须暂时与政务派合作。
电话那边传来接通声音。
“嗯？”
“杜子枫？”
林知语声调变化很大。
显然，杜子枫这一通来电。
让她很诧异。
“是我。”
杜子枫忍不住深吸一口气。
接下来他要说的事情非常可怕。
如果成真。
或许连他自己也会被卷入其中。
杜子枫一口气说完自己发现。
以及军方派的问题。
在他说完那一刻。
他能很清晰听到对方那急促起来的呼吸声。
以及焦躁来回踱步声。
林知语久久没有回复。
直到一分钟后。
林知语才再度开口。
“杜子枫，你想要什么？”
杜子枫惊叹林知语敏锐。
他这个电话既是警告。
也是想要索取他当前需要东西。
杜子枫对一边等消息的部长挥手。
部长当即递过一份材料清单。
这些都是修复天网系统服务器关键材料。
“我需要……”
杜子枫一口气报很多东西。
“所有天网系统服务器的维护材料。”
“你们必须给我补足。”
“毕竟，这关系到近百亿人的性命。”
“也包括那四位首席。”
杜子枫说到那四个人，加重语气。
“好。”
“我知道了。”
“这边会立即着手去干。”
林知语认真回答。
就在杜子枫打算挂电话时。
她忽然又补一句。
“等等。”
“谢谢……你的告知。”
林知语声音有点低。
“嗯。”
杜子枫只是应一声。
他不是为了谁。
只是为那些无辜的生命。
军方派这毫无底线行径，已经触碰他底线。
他绝不能容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