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俊山承接了司马药业,下辖司马药铺、济生药铺、惠民药铺、仁慈医馆,司马药业的董事部设在司马药铺。从此接触的人来人往可多啦!他本来就好学,殷勤,好客,这下子有他忙的了。
几个月后,他对药业事务慢慢熟悉,认识他的人越来越多,都知道司马药业有一个年轻的林老板,是前老板司马宏亮的女婿。
再说,林霸自去年中秋夜被林俊山踢了两下,时遇官军巡逻到场,他怕官军介入,必定被父亲林海知道,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忍耐着耻辱,撤离现场。但是,他历来只有打别人的,从没有别人打他的,这口恶气他难能忍受的了。
他几乎天天叫爪牙们到处打听林俊山是何许人也,可是,几个月过去了,还是打听不到。好像林俊山就从人间蒸发了一样。
他心情好时,就对爪牙们说:“慢慢来,那厮必定还在京城。你们不是说,与他同行的还有女人吗?这厮的家肯定在京城,最远也就在京郊。”
心情坏时,就对爪牙们大骂一顿,嚷:“你们都是吃屎的,这么一个大活人,又带家属,你们就怎么也找不到。挖地三尺也要将他给我挖出来!京城里找不着,就到京郊去找。一定要把他找到,并且打探得清楚,到底是哪路神仙!?”
一个大胆的,也是老爪牙林狐说:“林爷,我们着实极其认真去找,只是当时事出突然,我们连相貌都看不清楚,再说那厮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
林霸说:“你们不会去蹲在哪个卖地瓜的老头家?说不定那厮会去那里的。”
林狐说:“怎没有去,有啊!我们专门派三人,经常去这个老头家附近找,有时就干脆等在那里,可是,连一只鬼影子都没有看见。”
林霸说:“你们不会问呀?有人敢不讲吗?不讲的人,就给他教训一下。这还要我教你们吗?!”
林狐说:“爷,那厮不是那个地方的人,按照令居们说,那厮与那个老头其实是萍水相逢,以前并不认识。老头死后就从来没有看到那个家伙了。他可能不是本地人,不知什么时候,交了狗屎运,才有女人与他在一起。或许是找到亲戚吧!”
林霸说:“我不管,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一定要把那厮找到,我好去报仇。你们知道,我被踢着的可是宝贝,差一点不能传宗接代了。”说着话,下意识地摸了下身那个鬼东西。逗得一帮爪牙大笑不止。
林霸火了,喊:“笑什么!?你们这些猪呀!再七天给你们找,如果找不到他,罚你们站三天,不给饭吃!”
众爪牙嚷嚷:“爷!不会吧!我们可是尽力啦!”个个垂头丧气,“哎呦,哎呦”地叫个不停。
林狐说:“爷,有啊!最近曲坊里来了几个美女,据说是从天堂姑苏来的,像仙女一样,会弹琵琶,会拉二胡,声音如象老鹰叫,可好听呢!我们什么时候去欣赏一下。”
林霸喊:“乱谈琴!什么声音如老鹰叫,有这么说的吗?算啦,没文化!不跟你们计较。对了,还有什么新鲜事?”
爪牙林猴说:“整个京城都在传言司马宏亮,把司马药业传让给一个叫林俊山的年轻人,这人是司马宏亮的女婿。据说司马家小姐长的可美。”
林霸听后,略有所思,问:“这个林什么,家世如何?据我所知,这个司马小姐可了不得,人家媒婆好几次给她介绍,她都不理睬,坚持要自己找男人。这林什么的小子,能够让司马家小姐看中,可真有两下子!我们找一个机会去见识他一下,看这个小子有何魅力,能够得到司马家小姐的垂青。”
林猴说:“这也不一定,说不定那个叫林俊山的,就像猪一样,就是会妖术迷人。”
林狐说:“这也不一定,说不定人家像潘安一样的俊美,女人一见到他,就腿软啦!”
林猴说:“这也不一定,说不定女人见了他,就自己退裤子,摆好架势给他搞。”
爪牙们你一言,他一语,乱讲乱笑,嘻嘻哈哈。惹得林霸又发怒,喊:“别狗叫猫笑,小兔崽子乱蹦跳!”众爪牙立即停住。
爪牙林耗子说:“爷!我的消息爷听了一定高兴,据说那个司马小姐天天去司马药业帮林俊山管理药务,帮着接客,来往商客一见到司马小姐出面,生意就谈成啦。”
林霸骂说:“什么接客?有那么说人家的吗?人家司马小姐是良家女子。人家可是皇亲国戚!再乱说,看我撕裂你的嘴!”
林耗子说:“爷!真的,商客见到她都心软啦,所以生意就不斤斤计较啦。她款待客人又好,温柔,能讲道理,所以,那些药商都喜欢她。”
林霸问:“耗子,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难道你去过?”
林耗子说:“爷,不瞒你说,我真的去过。那个司马小姐真的很美,很特别。说话又好听,走起路来,那个风韵啊,更是了不得。我看着全身都在颤抖。”
林霸态度转了三百六十弯,饶有兴趣地问:“耗子,乖耗子!你真的见过她?她真的有那样好吗?”
林耗子说:“爷!真的美!真的妙!我哪敢骗你?她一身的香啊,让人一闻就舒服得倒在地上。”林霸听耗子说的如此认真,如此神妙,脸上披了一层笑容。
林猴说:“耗子说的肯定是真的。他擅长于偷看、偷窃,还去偷闻。不知道有没有去偷人家的贴身衣物?”
林耗子说:“我不像你猴子,会爬树,去偷人家女人的果子。”
林猴说:“你耗子还去偷女人的油呢!老鼠偷吃油,这是写上古书的。哈哈哈!”
林耗子说:“你猴子耍猴戏时,还专门偷别人的衣裤去穿呢!你还翻跟斗钻别人的胯下。”
林狐忍不住地说:“你们两个,有的偷衣裤,有的偷摘果子,有的偷吃油,那样子,这个女人都给你们糟蹋了。你们两个,有没有谁吃了女人放的屁?”
林耗子、林猴都大声叫:“你狐狸吃女人放的臭屁!”众爪牙看林狐惹事上身,都大笑起来。
这时的林霸,早已想着司马小姐的美,想得如痴如梦,听这些爪牙们这样说,以为是在亵渎司马雪诗,发怒说:“都给我住口!混账东西!怎么敢这样说司马小姐呢?!”
林狐说:“爷,我们不只是说司马小姐。爷!我们赶快找时间去司马药铺,去看司马小姐。我们可以假装去买药,多买一些,这样就可以看个够。”
林霸高兴地说:“这就对啦!我们明天多拿一些钱,就去司马药铺买药。如果谁能够出好计策,把司马小姐的芳心也买来,我大大有赏!”
林狐说:“如果爷您对司马小姐有心,明天去时,不要带太多人去。我们这些人良莠不齐,我怕惊吓了司马小姐。人家是皇亲,待人接物可是很讲究的。”林狐真的像狐狸,狡猾的很,平时经常给林霸出谋献策,坑害了不少黎民百姓。他简直是林霸的狐狸军师,馊主意特别多。
林霸赞赏地说:“有理!还是狐狸有智慧。明天你给我安排好。”
林狐说:“遵爷的命!”
林耗子唠叨说:“我探听的半死,这下子变成狐狸去立功啦!真是狡猾的狐狸!没义气!”
林豹这时心情极好,对林耗子说:“兄弟,你功劳大大的很!等下回去赏你最大块的肉,最大碗的酒。”
林耗子喊:“谢谢爷!”
隔天上午,林霸居中,林耗子带路,林狐狸跟进,林猴领十个爪牙随后,他们趾高气昂地来到司马药铺。这次出门,林霸打扮得特别的整齐。他到了药铺的大门口,故意放慢脚步,留林猴和十个爪牙在门外,自己领林耗子和林狐进了药铺大门,进去后,他站住脚,矜持地往四周扫视,以示拥有观察能力。
林耗子走到柜台说:“伙计买药,买药。”
买药的伙计阿东赶紧笑脸相迎,说:“好的。客官,买什么药?药方给我,我这就马上抓药。”
林耗子拿了一叠药方给阿东,阿东一看,哦,这是那个药铺或药商来采购药材、药品的?说:“客官,您请坐。我这就叫伙计去药库里取药。”随口叫“阿山,快过来,有客官要取药!”药铺里走出一个小伙子,拿了药方就往里面去取药。
林狐狸说:“伙计,你们的东家在吗?怎么没有出来接待我们老板?我们可是大客户呀!”
阿东抬头看去,这三个人是买药的吗?说买药的这个,尖头鼠眼,像贼一样的;说找东家的这个,长长的脸,鼻子勾勾的,真像是狡猾的家伙,这个看来是老板的,白白胖胖的,一脸邪气。对啊!写的药方也不是内行人写的,斤、两、钱都不是药行业的写法。
阿东想了想,说:“客官,老板,您请坐。待我去禀报,看看东家有空闲没有?”
林狐狸说:“快去!若是你们东家忙,叫你们老板娘,司马小姐来也可以。”
阿东上了二楼,向林俊山说:“东家,有一个买药的老板,要求见您。你看......”
林俊山说:“哦!我正在看账目。是大客户!我去见他们。”
阿东说:“东家......”
林俊山问:“有什么事,直接说。”
阿东说:“东家,我看这几个人有些奇怪。买的药很多,可是写的药方却不像经营药材的人写的。”
司马雪诗从门外走进来,说:“人家要见老板,总要见的。不要失礼。去带他们上来吧!”
阿东说:“好的!”转身下楼。紧接着就带林霸、林狐狸、林耗子上楼。
双方一见面,都不由自主地大声“啊!”起来。真是冤家路窄,怨憎会,却相会!林俊山认出是林霸一伙,林霸他们三个当然也认得林俊山。
司马雪诗、阿东则感到奇怪,司马雪诗问林俊山说:“你们原来认识?”还笑着脸。
林霸阴阴地说:“原来是你!”
林俊山也说:“是你!有何贵干!?跟我做生意来的吗?”
林狐狸则说:“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小子!你有种!”
司马雪诗听他们双方的说话和表情,发觉到情况不妙,说:“客官,请坐!有话请慢慢说。”
林霸嬉皮笑脸地看着司马雪诗,说:“久闻司马小姐家世显赫,貌如天仙,何时嫁给这个村夫小贩!?该不是我们缘分未到,我来迟了吧!?”
司马雪诗柳眉倒竖,不怒自威,说:“客官是谁?请自重。”
林耗子说:“司马小姐,俗语说‘好好花,插入牛屎堆’,看来此事是真?你后悔还来得及,我们大爷怜香惜玉,气量宏大,定不会计较你已嫁人的。”
任凭修养再好也忍不住如此,司马雪诗肺都气炸了,脸色铁青,喊:“无礼!快滚!”
林俊山心潮激烈翻动,十九岁的他血气方刚,意气冲天,他真想开拳把这几个人打出去,但是,如今,他不能这样做,他是司马药业的老板,是东家,又是有妻室的人,可不能随便动手,泄一时之恨,再说又是在自己的药铺,妻子又在旁边,万一打起来,恐怕会伤害着妻子。
他强忍怒火,手指着林霸说:“你就是大名鼎鼎的林霸!既然找到我,想怎样了结我们的恩怨,你就划出道来。我们到外面去,男子汉的事不要惊动女子。”
林霸何许人也,他虽然是无法无天,但是毕竟出生官家,他镇静地说:“林老板,你这是待客之道吗?没有继承司马宏亮那大家风范吗?呵呵,原来你叫林俊山,我们还是很有缘分的,多少次碰在一起。”
林狐也说:“对!我们远来是客,过家是客。请问你们司马药业如何待客?”
林俊山强忍怒火说:“你们也是客!?这客太特别了吧!我今天的待客之道也特别,请你们离开,到外面去。这里不欢迎你们。”
林霸皮笑肉不笑地说:“林俊山,林老板!我今天不是来跟你吵架的,也不是来找你打架的。今天真是来买药的。看你的态度,我们生意做不成了。”眼睛又瞟向司马雪诗,说:“看在司马世家,司马小姐的份上,我们尽解前嫌,日后交朋友,如何?”
司马雪诗看着林霸的邪光之眼,觉得胃里翻滚,说:“我们司马家没有你这种朋友,交不起你这种朋友。你请吧!”
林狐说:“司马小姐也太不给面子吧!你可知道,只要我们的大爷一声令下,就叫你这药铺成碎片。”
司马雪诗喊:“大胆!还不快滚!”
林霸说:“狐狸无礼!快滚!”眼睛对林狐眨了几下。林狐以为林霸想要他去楼下通知爪牙们动手,就溜出去。
林俊山问林霸:“你还有何话说?不然就请你自便。”
林霸想发作动粗,可是看着面前的司马雪诗这个美人儿,却火气降了一大半,心想,嘿嘿,不能在美人面前失去风度。
奇怪!想这样的纨绔子弟,无赖无理的人,这时也想到讲究风度,美女还真是有魅力,是调和剂呀!
林霸虽然霸得很,但是,这火气降下来时,他又清醒起来。他突然又想到父亲林海的严厉。在这司马家闹事,父亲必定很快就知道。君子报仇不在一时一刻。
林霸改了往日的横行霸道态度,说:“好好!既然东家不欢迎,我这就走。山高水长,后会有期。”
林霸下到楼下,林狐已经叫林猴和十个爪牙进了药铺里面,气势汹汹,只等待主子下令,他们就砸店打人。
这时,阿东和阿山也叫出药铺里制药的十多个伙计怒目等待。
林霸见此阵势,意识到今天动粗是讨不到好处的,闹下去必定是大事,免不了被父亲责罚。他满脸奸笑,说:“生意不成,仁义在。为何剑拔弩张?我们走!”
林霸就是霸得出了名,他在思考着怎样对付林俊山。阳的不行就用阴,明的不行就用暗!
一切布置完毕,夜晚子时,林霸和十二个爪牙,带着引火工具和三桶油、十瓶酒,出了家门,朝司马药铺走去。
以前,林霸做坏事都是理所当然的,胆大气壮的,今晚则不然,他吃了很多酒壮胆,可是还是有些心慌。十二个爪牙则天不怕地不怕,趁着酒意,胆壮气雄,有的还哼起古老的黄梅戏曲谱。
林霸不耐烦地说:“别哼啦!办正事要紧。等事情做好啦,我找一个地方让你们哼个够,喝个痛快!”
林耗子问:“爷,你叫我们带了这些酒,原来是等事做完,要给我们吃的。爷,您太好啦,太痛爱我们拉!”
林狐说:“谁说要给你喝的!?这是要泼在地上,也可以引火。火烧了以后,衙门来查,就是有人喝酒醉,失手导致火灾了。”
这一伙恶棍到了司马药铺,有的往门上、窗上泼油,有的打开酒,把酒倒在地上。紧接着就点火烧起来。他们躲在旁边看着火势慢慢大起来后,确定这火必定能够烧尽药铺,才慢慢离开。
熊熊的烈火已经烧到房顶,邻居们有的发现了火灾,开始惊喊起来。
鬼要抓人,人不知,不然,为什么勾魂鬼使称为黑无常和白无常!?正当这些恶棍要离开时,突然一阵旋风,把屋顶上的什么着火的东西卷向林霸,林霸“哇”的一声,已被打着,也被烧着,他带痛叫喊:“走啊!”,自己就跑在前面,跑出几十步,突然脚下一滑,摔得连翻带滚,最后倒在地上。爪牙们把他扶起来,见他满身是血,头上白物流出......
爪牙们慌张地把林霸扶到家里,他已是有出气没有进气。一命呜呼哀哉!这真是无常鬼抓“无常人”!
爪牙们惊恐万状,不知所措,林狐则跑去向林海报告,说:“不好!老爷!少爷摔倒,不省人事......”
林海料想,必定是自己的儿子在外惹事,自作自受。当他到厅堂时,却见林霸已经断气,死的明明的。
失子之痛,宛如绞心。他连夜审问,才知道是林霸带着爪牙们去烧司马药铺,回来时,在路上自己摔倒死的。既然如此,只好自认倒霉。
林狐还不死心,对林海说:“老爷,我们可以去找司马家索赔。是他们家起火惊摔了我家少爷的。”
林海发怒喊:“亏你想得出的理由!人家没有口可说话吗!再说你们把人家的药铺烧了,人家没有找上门来索赔,追究纵火的罪过就很万幸了。都是你们这些奴才,教坏了少爷的,你们该当何罪!?”
林海叫来随身家兵,喊:“把这些参加纵火的奴才,各大五十棍,然后赶出林府!”
家兵们“诺!”的一声,把跟随林霸的林狐等十二个爪牙都痛打一顿,然后赶出府邸去。
司马药铺被烧时,辛亏很多邻居赶来救火,这也是司马家平日做人善良,对待邻居好的一种回报。天亮时细看,药铺的店面已被烧得一塌糊涂,幸好没有烧到仓库。否则,损失更大。
这次的纵火案,林俊山料想,定是林霸一伙人所为,但是苦于没有现场证据,如果去衙门告状也是大费周折。隔天又听说林霸死了,也就作罢。俗语说,人死万事休。指的应该是这回事吧!
可是,林霸则死有余辜!到了森罗殿,还得被判决下地狱。林霸之死时,只活了二十二岁。可是,他恶贯满盈,因打架致重伤,直接致死的九人,因打架害人家被衙门罚款,坐牢的六人,打架伤人难于计算,调戏侮辱女子难于计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