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五月的杰卡安达,正是一年中最好的时节,辽阔而苍茫的大海碧波如洗,温柔地包围着这座临海小城,澄澈深远的靛蓝色青空下,满城都仿佛坠入了迷梦般如雾似烟的蓝紫花海中,走在任何一条街道上,婆娑雅致却高大疏朗的蓝花楹都是一树满开的花团锦簇,无叶只花的葳蕤繁密、曼妙多姿,抬头仰望,紫色的花穗分割了蓝色的青空,蓝与紫的界限分明,只觉极致艳丽,却又极致清透干净。
暮春舒爽的和风吹拂过全城大大小小的角落,也吹落无数似风铃般的小小蓝紫花朵,仿佛一场华丽的华尔兹般,花朵轻轻漫舞,随风摇曳,飘飘扬扬,铺洒地整座城市都像是铺了一层梦幻的落花地毯,风中逸散着沁人心脾却优雅的香气,似浓又淡,不经意间撩拨着你,仔细追寻却又无踪。花事热烈、繁盛、绚烂,却又因这满心满眼地忧郁的紫,静谧的蓝,让这座小城也陷入了一场既盛大又诗意般的清寂浪漫中。
长期在这样旖旎梦幻之地生活,熏陶的这里的人也跟着有了一颗浪漫而略带纤细忧郁却执着热烈的心,所以,艺术细胞空前活跃的当地人大多都从事着艺术相关的工作,绘画,音乐,雕塑,玻璃吹制,纸艺,编织以及其他各种类型的手工艺,不一而足。
虽然不如其他带有音乐之都或是绘画之都这种字眼的城市因为专精一样而有名气,但这个城市就乐于这种接地气而繁杂的艺术创造,他们不拘于规则,不拘于正统,只是追求一种更自由的随意,仿佛沉浸在孤芳自赏般地自我意境里,固执于自己的世界,自己的天地。
这就是杰卡安达,蓝花楹之都,也被外人因这里艺术种类繁多而只能笼统归纳,但被当地人引以为豪地称为匠人之城。
“这里真的好美啊。”一个来此旅游的年轻游客沿路不停按着手中的快门,眼中闪着痴迷之光透过镜头注视着那一树又一树迷幻绚烂的色彩,只觉得无论怎么照都嫌不够,她满心惊叹地朝着自己的同伴有感而发。
“旅游杂志果然没推荐错,幸亏当时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来了。”
“是啊,是啊,花美,但这里的手工艺店更棒啊,都好有特色,怎么办啊,我的行李箱都快塞爆了,还觉得这里的纪念品没有买够啊,啊~~~真是好讨厌啊~”
说话的女子也是带着幸福的苦恼在那里嘟嘴抱怨着,双眼精神奕奕地到处梭巡着,试图寻找出那些遗漏的隐秘名店。
“啊!又发现一家店!”她突然双眼发亮地指着她们面前一扇洞开的门扉,向里是一个简洁却雅致的小庭院,一颗高达十几米的蓝花楹树覆盖了整座庭院,巨大的树冠开满了一树怒放的蓝紫色花,地上也铺满了一层紫色落花,那发现店的女子有些犹豫试探地往里走了一步,小声嘀咕了一句。
“这里是卖什么的?”
热衷拍照的女子却根本没在听,只是瞬间转移过来,对着那颗大树起劲地不停换着角度摄下不同姿态的蓝花楹,嘴上惊叹着道。
“这颗树有快百年了吧,真是大,也太美了~,对了,说起来,蓝花楹的花语是什么来着?之前看了就不记得了。”
“蓝花楹的花语,是在绝望中等待爱情。”一个空灵清澈却略带笑意的女音突兀响起,回答了她们之前随口提出的问题。“另外,这里是漆器之家,两位客人,欢迎光临。”
两个各自沉迷于不同事物的女性游客顿时吓了一跳,同时将视线投向了声源处,她们刚才都没注意到有人,此时定睛望去,却是不自觉发出了一丝小小惊呼,也知道了为什么她们没在第一时间发现这个说话少女的存在。
少女身上的色彩和这个小城完全融合在了一起,蓝色和紫色,杰卡安达的代表色,在这个少女身上得到了近乎完美而完整的体现。
少女一头浅蓝色的及臀长发随意披散身后,同色清澈如水的蓝眸,蓝的纯粹,蓝的清透,却又蓝的神秘,彷如城外的大海,头顶的青空一般,难以准确描述那色彩,一身藕荷色的及踝长袖雪纺连衣裙,和她头顶那一树的繁花,以及脚下满地的紫色碎花几乎无法区分颜色,她怀中还抱着一束才折下不久盛放的蓝花楹枝条,亭亭玉立地站在了树下,笑意微微地望着她们。
少女年纪尚幼,只在十四五之间,容貌虽只是清秀,但一身至清至纯的圣洁缥缈气度却让两个二十好几的女人一时也只知钦慕地盯着少女发呆了,透过层层紫色花簇落下的缕缕阳光,打在少女身上,仿佛给她凭添了一层清净无瑕的光似的。
温和微笑的少女,因此就让人起了一种自惭形秽仿佛只可远观的距离感,却完全生不起一丝一毫妒忌之意,因为她不是那种仿佛女人们最鄙视的白莲花或是绿茶婊那般所谓的出尘绝艳脱俗或是不沾染一丝烟火气,而是更圣洁的,仿佛神明在上般完全不可亵渎的神圣之感。
热衷于工艺品的女人吞了吞口水,不由就端正了歪扭随意的姿势,语音略带干涩地搭讪着。
“···小妹妹,你是这家店的人吗?”
赛璐璐体贴地忽视了两人眼中的不自在,微笑道。
“是啊,如果两位有兴趣,不妨进来看看,约翰爷爷的手艺可是很精湛的。”
她大大方方地介绍着,伸手摆了个请的姿势。
她本来是在后面的作坊里工作的,只不过中途小休一下,顺便换一些花回去更换,却不想碰上了客人,因为水沁的庞大力量还没彻底消化融合,她现在这身外放的气质不自觉地就带有神明的神圣威严效果,如果是心志坚定的人还好,比如库洛洛他们,几乎没受什么影响,但一般人看到她,就会像眼前这两人一样,不自觉地就心生局促、自惭形秽了,要是糟糕地碰上对她心怀恶意的,甚至会因为这种气质压迫而让对方发觉自己被反衬的内心更丑恶,进而愈发厌恶于她,甚至做出激进的事。
所以,赛璐璐在离开遗迹后,发现如果依旧遵循着之前的打工生活,这身气质带来的麻烦太多后,就选择了换工种,由普通的需要面对无数人的服务型行业打工仔变成了基本只需埋头苦干不需理会外人的技术型手工艺匠人。
保持着得体的笑容,将两位依旧略带忐忑地女游客迎进了工坊后,赛璐璐微微提高音量,唤道。
“菲比,你在吗?有客人来。”
“来了。”一个清脆活泼的嗓音立刻应和着,接着,她们眼前的漆器展示柜后就走出来一个十六七左右的高挑红发少女,她一双蓝紫色的眼眸俏皮地冲赛璐璐眨了眨,“赛璐璐,谢了啊,帮我招呼客人。”
然后,又飞快旋身,带着热情灿烂的笑容招呼道。
“两位客人,欢迎光临漆器之家,请随意看看,如果有什么中意或需要我说明帮助的,我就在一边。”
比起赛璐璐,眼前的店员少女即使容貌比赛璐璐更亮眼夺目,但还是让两个女性游客不自觉地放松下来了,再没有面对赛璐璐时那种奇怪但却不由自主小心翼翼深怕做错什么事说错什么话的压抑感了,所以,两人一会儿就兴奋地在店里到处参观起来,不时发出惊叹的哇声。
赛璐璐冲菲比笑笑,抱着手中的花,走到了店中央的展示台前,这里陈列着好几件精品漆器,正中间放着一个黑漆木的阔口落地大型花瓶,里面的蓝花楹已经开始发蔫凋谢了,赛璐璐取出旧花,拿剪刀修剪了下手中的新枝,一一调准位置插、入,摆出了一个错落有致的造型后,退后几步反复打量,又上前微调微修几次,才满意地点点头。
“真漂亮,这是插花吧?原来单独的一种花也能做插花造型啊~”身后传来一个赞叹的声音,
赛璐璐回身,发现是那个爱拍照的女子,看她在看她,那拍照女子又动作拘束了,赛璐璐语意柔和地笑道。
“我也只是随便瞎摆弄而已,让客人见笑了。”
那女子不好意思地搔搔脸颊。
“不,真的很漂亮,这种蓝紫色总觉得美的有些不真实了,对了,你刚才说,蓝花楹的花语是在绝望中等待爱情?为什么那么美的花却有那么悲的花语呢?总觉得好遗憾啊,应该有个更幸福一点的花语才对得起这么盛大的美丽啊。”
“这···”赛璐璐略带伤脑筋地微笑。“花语也只是人类自己强加上去的意义,对于花来说,只要用尽全力的开放就够了吧,所以,究竟是什么花语其实并不重要吧,对我们来说,能欣赏到这一场热烈盛大的花事也足够了。”
“赛璐璐,你这种解释客人肯定不爱听了,亏你作品做的那么好,为什么就没什么浪漫细胞呢~”菲比带着另一个游客也走了过来,笑着打趣道,然后,才转而对提问的客人道。
“蓝花楹的花色蓝紫色,虽然乍看让人感觉清凉、宁静、深远又静谧开阔,但看久了,不会觉得有些忧郁、冷淡又毫无朝气之感吗?尤其杰卡安达还被海洋包围着,眼里所见尽是蓝的紫的,再怎么热烈灿烂,也不免有种盛世冷清之感,所以,才有了在绝望中等待爱情这种说法吧?那种寂寥而孤注一掷的绝望般地期盼啊~”
“唉?被你这么一说,还真有这种感觉呢~”两个游客瞬间认同了菲比这个充满诗情画意的浪漫观点,菲比回以赛璐璐一个‘看吧’的得意眼神,赛璐璐无奈。
“好吧,不管怎么说,你们高兴就好,那我就不打搅你们了,先去后面工作了。”
“哇,这个是什么?怎么那么漂亮?好像是珍珠的光泽?可是这是怎么弄的?而且色彩会变啊,五光十色的,这个这个,到底是什么?”
热衷工艺品的女子在看到展示台上的一件点螺孔雀栖牡丹蝶舞□□梳奁盒后,顿时眼睛发出了晶亮的光彩,兴奋地指着,如机关、枪般一句一句不停地往外蹦。
“嗯?哈哈,客人,你真有眼光,这个是我们漆器之家的新作,螺钿漆器里的点螺技法。”菲比立刻拉住了正要离开的赛璐璐,嘴角翘起了一个弯曲的笑弧度,双手大张,动作夸张地朝赛璐璐一比,热情兴奋地介绍着。“而创造这个技法的,正是你眼前的这个人了!”
赛璐璐一听,也不急着走了,飞快澄清道:“你们不要听菲比瞎吹,这种工艺不是我创造的,而是别人的发明,我只是跟着学会而已。”但她却依旧接收到了两道钦佩赞叹的目光。
而菲比也嘟着嘴嘟囔了。“你说不是你创造的,问你你也说不出来发明这技法的人的名字,爷爷都说了,他查过所有的过往记录以及现在的行业状况,这的确就是新出现的工艺技法,你就爱谦虚,谦虚过度才不是美德呢~哼~╭(╯^╰)╮”
赛璐璐只能无言以对,这种自古流传下来的民间技术让她上哪去找发明人,封建王朝又不像现代社会这么重视艺术创造,还给人青史留名的机会。
爱买工艺品的女游客兴奋地打断,“不管是不是发明者,都好厉害的,这个是用贝壳做的吧?以前吃完的鲍鱼壳里面的光泽就和这个很像,可是怎么做到看上去和漆表面都一样高的,也不像是镶嵌啊?”
虽然家里就做漆器,但菲比可不打算未来走这条路,爷爷的工坊店铺也只不过是在休息日才会来帮忙看店招呼客人,通晓所有情况的奶奶又不在,而且做出这种工艺品的正主也在,她就不用不懂装懂了,菲比拿眼看赛璐璐,赛璐璐见此,微微一笑,轻声细语地解释起来。
“其实螺钿镶嵌漆器之前就有,只是之前都是用的大片贝壳进行镶嵌,这点螺工艺算是改进版吧,将鲍鱼壳或是夜光螺之类的贝壳或是螺片磨成细小的片、丝、点,再以黏胶将这些片丝点按照设计稿黏贴于漆胚上,在粘好的软钿上再进行细雕开纹处理,待干后,再经两三遍的髹漆,反复打磨抛光后就成了这般看似浑然一体的点螺漆器了。”
她说完,顿了顿,引导两位游客看向另一边一件山水人物小坑屏,道。
“而且,这种技法也不独点螺专有,其实,金银也可以制成类似的作品,那叫金银平脱,你看,这件摆件用的就是这种工艺,这是约翰爷爷的得意技法,作品富丽堂皇,雍容华贵,一点都不比点螺差奥~”
两人一看,黑色的屏风漆底上,金色的人物山水栩栩如生,整件作品高雅脱俗却又金碧辉煌,不由再次赞道。“啊,真的,好漂亮啊。”她再看看那黑漆底银白珍珠光泽的点螺梳奁盒,顿时觉得无从比较,怎么看都好看了。“两个都漂亮。”
接下去也不用赛璐璐说啥了,剁手党就是一个字,买买买,在扫走了好几件点螺和金银平脱作品后,两个女游客才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哇塞,那两个游客真豪,今天一大笔进账,开心~”菲比举着双手做万岁状,兴奋地道。“我让奶奶去买龙虾,还有鲍鱼,今晚我要吃海鲜大餐~,而且这样你就又有鲍鱼壳做原材料了。”
“你只是单纯想吃龙虾鲍鱼吧?拿我做筏子。”赛璐璐好笑地回。“我可是能捡到不少能做点螺材料的贝壳的。”
“说来也奇怪了,我怎么就从来没捡到过什么贝壳呢?”不提还好,一提,菲比就满脸困惑地问了,赛璐璐心虚地正想解释什么,她又抱怨起来。“可是啊,我们这里的海也是太诡异点了,几乎都没法下水,弄的明明我们是个海边城市,却连吃个海鲜都这么困难~”
菲比这样说也不是没道理,尽管杰卡安达城市外围的海洋极其清澈迷人,偏偏岸边全是离岸流,人根本无法下水游泳,因为只会被带着越来越往海中心去,而近海的海面虽平静,水下却全是汹涌的漩涡流和高大尖利的暗礁,大型船只根本开不出去,小船就算勉强出去了,外面却有着潮汐方向更为复杂的大型洋流,很容易就被带着驶向未知的方向,所以,这也是为什么杰卡安达的人没有选择渔业发展,而是选了个不相关的手工业的原因。
赛璐璐自然也非常清楚这一点,她最近可是偷偷下水了好几次了,无论多么危险的海域,在水沁的力量下,都是温顺如小绵羊般的轻松无难度。
菲比心很大地也很快略过了刚才的疑惑,开心道。
“算了,不说了,反正我就是想吃龙虾鲍鱼了,赛璐璐,我要吃你做的菜,我都不知道海鲜居然还有那么多做法,以前光是水煮奶汁焗烤真是浪费了~”她夸张地捶胸顿足,一脸悔不当初。
“好好,我会做的。”赛璐璐纵容迁就地应和着,不过还是打趣了一句。“你当心吃成一个小胖子啊,这样你高中一花的名声就没了。”
“呿,那什么高中一花,我才不稀罕,没有才好呢,省的那个安妮薇特老是找我麻烦,不就是他未婚夫老纠缠我嘛,我也不喜欢那个亨利啊,仗着家里有钱有势,就以为谁都要顺他心吗?他和那个安妮薇特倒真是天生一对,都觉得世界该围着他们转似的,我这个无辜牵连进去的也太倒霉了,真是讨厌~”菲比再次愤愤不平地抱怨着。
“好好好,谁叫我们菲比天生丽质难自弃呢,不过以后离他们远点就是了。”赛璐璐顺毛安抚着。
“讨厌,赛璐璐,你明明比我小的,老是像个大姐一样,不行,你快点来我们学校吧,这样你才知道该怎么做个乖巧可爱又尊敬学姐的好学妹。”菲比叉腰,努力摆出姐姐的架势来。
赛璐璐笑容一滞,菲比一看,以为戳中赛璐璐的疮疤了,连忙道歉安慰着,
“对不起了,明知道你失忆忘记一切了也不记得自己的家和身份我还说这种话,但是,你放心吧,爷爷已经托人去给你补办身份和上学的事了,等身份一下来,你就是我们德里克家的孩子了,我菲比的妹妹,也可以和我一起上学了。”
“谢谢你,菲比,真的麻烦约翰爷爷和吉娜奶奶了。”
赛璐璐对于找了这么个借口欺骗菲比一家还是有些过意不去的,她的过往经历和黑户问题没法和人说出口,只能用失忆这种老土的借口,本来只是想在菲比家打工就好,没想到吉娜奶奶在得知她无依无靠不知家在何方,就盛情邀请她来家里住,后来甚至还动了收养她的念头,赛璐璐感激不尽,也的确想暂时安稳一段时间,就接受了她们的好意。
“你又客气了,我们以后是一家人,别再说这种话了。”菲比不开心地噘嘴。
“好好,我不说了。”赛璐璐附和着笑。
菲比继续看店,赛璐璐回去了后面的工坊,约翰爷爷正在打磨抛光一件小几,赛璐璐进来他都没反应,低头继续着手上的事,知道约翰爷爷就是这么一个工作时异常专注的匠人,赛璐璐也习以为常地走到自己的工作台,她现在做的都是小件,现在手上未完工的是一面镜子,黑漆镜背上的图案是傲雪凌霜折枝梅,此时大部分都已经完工了,只需要做一些花心的点缀,这些是精细活,螺片都是只有几毫米的细点,要求的眼力和集中力以及手上的稳劲都很高,所以,赛璐璐也很快全神贯注了。
把所有的花心都镶嵌黏贴好,等待干燥后,赛璐璐才仰起有些发酸的脖子,然后惊诧的发现约翰爷爷就站在她身旁,一脸严肃认真地不知看了多久。
“约翰爷爷。”赛璐璐连忙起身叫人。
“嗯。”约翰脸色缓和了点,点了点头,约翰是个很传统古板的匠人,性格也极其沉默寡言,不过这次他倒是又很快开口,而且说得还不少。
“刚才杰瑞打电话来说你的身份下来了,以后就是我约翰德里克的孙女了,明天和我一起去警局取件,还有一些文件要你签字,之后我们要去蓝花楹中学,校长同意了你的入学申请,但还需要参加插班考试才能正式入校,菲比最近有教你学习吧,你书读的怎么样,有把握吗?虽然我知道你失忆了,但学习还是不能落后。”
赛璐璐没想到居然是这么大一个惊喜,她之前就知道这个世界的身份并不好拿,所以虽然约翰没提,但从菲比漏出来的只言片语赛璐璐也知道,约翰爷爷是走了关系,做了担保才帮她申请到了身份,而且即使如此,前前后后也花了不少钱去通路子,办了快两个月时间才下来的,这个人情真的很大,俗话说大恩不言谢,所以赛璐璐也不再说些什么信誓旦旦的话,只心底想着以后一定要好好回报,嘴上高兴地道。
“约翰爷爷,谢谢你,我会去的,菲比有认真教我,现在题目也大部分会做了,所以我想应该是没问题的。”
“嗯,那就好。”约翰一听,也满意地点点头,像所有爱操心的家长一样,他也希望自己的后辈能认真学习。
“赛璐璐,你忙完了?吉娜奶奶已经买了龙虾和鲍鱼回来了,就等你来做了~”菲比探头探脑地向里张望着,一脸馋巴巴地样子。
“菲比,你一个女孩子,也太过重视口腹之欲了!”约翰爷爷一看自己孙女,习惯性地又上来训斥了一句。
“唉哟,爷爷,你就少说我几句吧。”菲比脸垮了下来,不甘地拆穿。“而且明明你也很喜欢赛璐璐做的菜啊,每次都吃的精光。”
约翰老脸挂不住了,一张脸瞬间变的漆黑,此时,一个六十几的红发老妇人忽然自菲比身后出现,一脸笑呵呵地道,也打断了约翰欲脱口的吼声。
“呵呵,好了,你们两个,一天到晚像个小孩子似的就只会争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吉娜奶奶。”赛璐璐和菲比同时叫人。
“赛璐璐,又要麻烦你了,我啊,也喜欢吃你做的菜了,等以后我学会了,就不用你再这么辛苦了。”吉娜笑着眨眨眼,道。
“麻烦什么啊,我也喜欢做菜啊。”赛璐璐不在意地摆摆手,和吉娜一起去了厨房。
晚上是丰富的海鲜大餐,吉娜买了一只大龙虾和两只大鲍鱼,龙虾一半被赛璐璐做了新鲜的刺生,因为找不到新鲜芥末,部分材料也不足,所以她稍稍改良了一下传统的金齑玉脍方子,只加了细生姜泥、蒜泥、葱丝和紫苏叶以及只取橙色部分的橙皮细丝,再佐以醋、酱油做了蘸酱。
龙虾刺生为了冰鲜的口感,切成薄薄的雪白透明片,被一片片摆在了冰上,上面撒着五颜六色的作料和酱汁,还没吃,光是那色彩缤纷的样子就让菲比口水大增,迅速夹了一片蘸料的龙虾刺生,啊呜一口送进嘴里,顿时,酸咸甘和着香辛料的刺激香味以及龙虾独有的q弹鲜滑口感如潮水一半将菲比的感官淹没。
“呜,太好吃了,没想到生的海鲜也这么好吃。”
她说着,一边给约翰爷爷和吉娜奶奶和赛璐璐也夹了几片,催促着,“爷爷,奶奶,你们快吃,真的好吃,赛璐璐,你也吃。”一边急不可耐地再度夹了一片送进了嘴里,享受起美味来。
约翰和吉娜也笑呵呵地吃了起来,味道自然是无法言喻的好,赛璐璐动手盛了两碗用龙虾头奥的白粥,撒了一些葱丝,端到吉娜和约翰面前,道。
“约翰爷爷,吉娜奶奶,你们再喝点粥暖暖胃,生的吃多了对肠胃负担比较重,不容易克化。”
“我也要,我也要~”菲比已经转移了阵地,开始专攻起另外一半龙虾肉做成的避风塘龙虾虾球,这是用的椒盐面包糠炒制的龙虾肉,成品色泽金黄,椒香四溢,热辣开胃,香酥可口。
菲比已经吃的忘乎所以了,杰卡安达是西方城市,所以,她还真的从没吃过这种被称为火焰艺术的中国菜。
“有你的一份,不会忘。”赛璐璐嗔笑一句,又夹了一片鲍鱼。“还有这清蒸鲍鱼片也要趁热吃才好,我火上还煨着鲍鱼炖鸡,等会喝碗汤吧,吃不完可以明天下面吃,那也是绝佳的滋味。”
清蒸的鲍鱼片吃的是原味,海鲜特有的鲜味被酱油和热油一浇,反而凭添了更多的鲜甜,嚼劲十足,却不会觉得如橡皮一般无法撕扯开。
这一顿饭,吃的所有人都是撑的再也动不了才心满意足地放下了筷子,约翰似乎觉得自己吃的有些夸张了,不自在地咳了一声,就背着手离开了餐桌。
而吉娜笑了,“这老头子,还不好意思了。”
三个女人一起收拾了桌子和碗筷,赛璐璐在饭后又做了会螺钿镶嵌工作后,才去休息了,她也被分到了单独的一间房间,里面被吉娜收拾的温馨可爱,虽然有些过于粉红和小孩子气了,但这种被人关爱的滋味让人开心,所以赛璐璐也很乐意地住了进去。
想起明天还要去警局和学校,赛璐璐连忙将出门的衣服都准备好了,才爬上床睡觉。
闭上眼睛前,她不自觉地泛起了一抹柔和的笑意,不管怎么样,希望这次的新生活能持续的再久一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