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命非天定，运从民治
透过小小的窗孔，静静的望着懊恼中的天明，这一次夜辰羲并没有打算帮天明走出自己的枷锁。天明初入江湖，不知人事间的险恶，虽说此次天明处事不当，却也情有可原，他不像少羽，二人从小生活环境不同，没有人会教他。
从未单独涉足江湖的他，不懂也是情理之中的。但是，尽管如此夜辰羲却也希望天明可以经过此次的教训后，能够自我增进，自我改善。太过要求也许会使得拔苗助长，但一味的宽容，最终也只能纵容不待。再次深看了一眼天明，夜辰羲转身而去。
“盖大叔！”才走数步，夜辰羲盯着对面的盖聂，奇道。“我们可以谈一谈吗？”盖聂一脸平静道。“恩！”看了一眼盖聂，夜辰羲点头答应。“很感谢你一直都在帮助天明。”一边走，盖聂一边说道。
“没什么，天明就像我的弟弟一样，哥哥关心弟弟是应该的。”摇了摇头夜辰羲回答道。“我想天明也是怎么想的，怎么长时间，你是第一个在同龄人面前，说话可以让天明听的进去的。”盖聂停下了脚步，诚恳的说道。
“或许吧，虽说天明识字不多，但是道理他还是懂的。”望着天，夜辰羲淡淡道。“将来的路，有你帮助天明，我放心不少。”同样望着天，盖聂道。“我相信您一定能看到他的成长。”对视一眼盖聂，夜辰羲道。
“但愿吧！”盖聂答道。“这次打击对天明很大。”回首向天明的方向望去，却见马车内空空如也，夜辰羲想了想说道。“我会跟他好好谈谈的。”盯着马车盖聂道。“您的伤？”夜辰羲问。“已无碍了！多谢关心！”盖聂谢道。
“难得清闲，可以放一放。”微微一笑，夜辰羲说道。“……我也想，怕是有人不愿意！”沉默了一下，盖聂却是摇了摇头。“……他回来了，想必又受气了！”对于盖聂的话，说真的夜辰羲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看了一眼盖聂，突然感受到一阵微风飘过，再次瞄向马车，于是说道。
“恩，那在下先告辞了！”盖聂点了点头说。“请！”闻言，夜辰羲拱手相送。而望着盖聂离去的背影，夜辰羲双眼一变，不断的在哪闪烁不定，但最终像是下了什么决定，随即转身离去。
可没走多久，便只见前方墨家的六位统领，一脸心事重重的站在不远处，地下还画着天治二字。夜辰羲正欲好奇的走了过去，却听“啊，长老你终于来了。”正是哪，大铁锤一看到夜辰羲后，急切的叫唤声。“你们这是？”快步走上前去夜辰羲问道，才入墨家没多久，他并不知道天治代表着什么意思。
“方才我等见长老您迟迟不来，所以未经通禀便先行开始，还请长老恕罪。”班大师弯着腰恭敬道。“大师请起，恩，不知，谁，可否告知辰羲，你们到底在做什么，这天治是什么意思？”连忙扶起班大师夜辰羲问道。“咳，那就有老夫向长老介绍吧！”上前一步，徐夫子说道。“好，徐夫子请。”夜辰羲点头答应。
“天治，是历代巨子在，不在的情况下，发生重大事故而由众位统领一直表决，判定是否依旧遵行旧案，还是重新采取新案，意味命非天定，运从民治。眼下墨家正处在这个时刻，我等在是否由天明继续担任墨家新的巨子上，有所争议。根据老巨子曾交代我们，当墨家面临重大危机的时刻，可以由统领启用天治。所以我等想……”徐夫子解释道。
“我明白了，看你们的样子应该是形成了三对三，平局的局面，是想由我做最后的决定，对吗！”夜辰羲不用多想，很快就明白了徐夫子话中之意。“全凭长老裁定。”六人齐声说道。
向前走了几步，夜辰羲背对着众人，沉默了一阵，随后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你们可以告诉我，老巨子为什么会选择天明担任新的巨子？”“额，我等认为，原本就没有理由，现在还是没有。”大铁锤破口而出道。
“错，大错特错！”摇了摇头夜辰羲说道。“错在那里？墨家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但是，这和谁来担任巨子是完全两码事啊，而且又不是天明一个人进入墨家禁地的。我看由长老您当巨子都比天明那个小毛孩好。”大铁锤大大咧咧说道。
“小毛孩？呵，如果他真是小毛孩的话，那么现在非攻就不是在他手上了。”冷冷一笑，夜辰羲笑道。“那长老的意思是？”高渐离问。“我想，在场的诸位大多数，都认为天明所做一切全是靠运气得来的，对吗？......是，天明有时是很没脑子，但你们难道没有发现，在关键时候天明却总能说出一些连你们自己都说出的话吗？”夜辰羲反问道。
“的确，这一点我们也很疑惑？”雪女开口道。“也许是盖先生教的呢？”大铁锤说道。“教的，那更能证明天明懂得进取。”夜辰羲说道，“人的潜力是无限的，你们没有去禁地，并不知道天明做过了什么。禁地是用来选拔巨子的，难道就没有它内在的含义。少羽走的是王道，天明月儿走的是侠道，从那一刻起，巨子就只能在天明与月儿挑选。因为这是祖师爷的决定。”
“祖师爷？”众人奇道。“是，这件事只有巨子才知道，而我也是在天道石壁里看到的。”点了点头，夜辰羲说道。“可是此时此刻，无论墨家、诸子百家，还是天下苍生，都已到了生死存亡之际。我们，实在是没有多少时间再去教天明了。今天是烧马车，下次还指不定是什么呢？”想了一会儿，大铁锤又说。
“呵，看来你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老巨子会选择天明担任新的巨子？又为什么嘱咐你们在必要时候启用天治。”笑了笑，夜辰羲说道。“啊？”大铁锤不解夜辰羲话中之意。正欲再问，身后却传来一阵动静，“你们都在等我吗？”众人随即连忙纷纷转身。
“我知道，你们一定都盼着我被吓得逃走，再也不敢回来了吧！”在马车的顶部却是天明抱胸，一脸得意的说道。“这小子，又要耍什么花样？”班大师一看到天明就一阵头疼。“很对不住，要让你们失望了。因为，逃跑这两个字，在我的头脑里是不存在的！”笑了笑，天明继续道。
“在你脑袋里，本来也没有几个字！”大铁锤毫不犹豫的讽刺道。“呵呵。”闻言，雪女笑了笑，不知道是在笑天明，还是笑别的什么，比方说大铁锤自己。“厄……那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大个子，你知不知道你在和谁说话啊？！”被点到痛脚，天明先是一阵尴尬，随即扯开话题道。“厄，你！”闻声，气的大铁锤就要开骂。“听听他要说什么。”看出大铁锤的意图，高渐离制止道。
“也许明天以后，我和墨家就没有什么关系了，所以有些话，我现在一定要说。如果有这样一个人，他是剑圣的唯一传人、还闯过了危险重重的墨家禁地、得到了至尊武器非攻、驾驶着白虎打败了公输家的坏老头、又潜入到水底打开了玄武开关、与卫庄一对一动手都没有受一点点伤……”天明一脸自豪的说道。
徐夫子盯着天明，不解道：“这小子，到底想说什么？”“这个人还是楚国项氏一族少羽的大哥。他被心狠手辣的雪女点穴后会自动解开。能够做到这些事情的人，你们会不会对他很佩服、很敬仰呢？”天明高傲的抬着头问道。
“呵，你说的这个人，好像，就是你自己吧？”盗跖笑道。“那为什么我做到了这些，你们却还是这样看不起我？！”众人沉默，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反驳。“你说啊，大个子！说心里话，你对我做的这些事情，难道没有那么一丁点佩服吗？”盯着大铁锤，天明又问。
对此大铁锤，摸了摸头，一阵尴尬，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厄，我……”“你怎么不说话？！”天明叫道。“你做的这些事情，我自然有那么一丁点佩服。但是，让你来领导我们墨家，这是完全不同的另外一回事！”很明显大铁锤是一个不善于说谎话的人。
“哈哈哈哈哈哈！”天明一阵大笑，终于让大铁锤承认佩服自己了。“好了，别笑了！小子，有话快说。”看着天明自顾自的狂笑的前仰后翻的，班大师发问道。“你以为我就这么想当这个巨子吗？！”停止笑声，天明却是不屑说道。“你不想么？”盗跖好奇道。
“救出月儿，帮助天下千千万万被嬴政、卫庄欺负的人，这些事情我都会去做的！就像你们每个人，就算巨子老大不对你们说，你们都一样会去做。这些事情，我是想做，但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
“你们每个人的武功都比我高，江湖阅历都比我丰富。墨家这么多人都在努力，为什么就不能也算我一个呢？！……我根本就不在乎做什么巨子，但是……我真的很想找到月儿！她现在一定又害怕又孤独……”说着说着天明满脸泪痕，泣不成声。
而听着天明的哭泣，七人此刻没有再说话，就怎么一直深深的看着天明。沉默了片刻，或许是不忍心，或许是被打动了，班大师最终缓缓的开口叫道：“天明。”“什么事啊？”天明呜咽的应道。“根据刚才墨家众位头领表决的结果……三人反对三人赞成。”班大师说道。
“什、什、什么意思啊？”天明不解道。“最后，按照长老最终的决定，意思是你还是墨家的巨子。”班大师解释道。“恩？我……我不是说了我不要做嘛……”天明吃惊道。“但现在，你还是啊。你自己不能说不要做的。”班大师又道。
“为什么你们可以让我不要做，但是我自己就不可以说不做啊？”天明抱怨道。“这没办法，墨家的规定就是这样的。”耸了耸肩，班大师一脸无谓。“啊？这也太没天理了吧？！”天明仰天捣鼓道。“这是祖师爷留下来的规定，你有什么意见？”班大师严厉道。
“我……”“够了！”天明正要继续跟班大师对上，一旁的夜辰羲却制止道，“天明，你也别得了便宜又卖乖，你先回去歇息吧，你怎么有精力，等天亮了，你也别坐马车了，跟着马车后面跑，我会亲自监督的。”“啊”天明一声惨叫。
“那你去不去！”夜辰羲严声道。“嗖~”的又是一声，却是马车顶上早已没了天明的踪影。“呵呵~~”看到着众人一阵好笑，瞬间一扫之前的烦恼。“现在，你们应该明白了吧！墨家不是仅仅依靠一个人的力量。”看了看众人，夜辰羲道。随即，六人先是一阵对视，紧跟着拱手齐声道：“长老英明！”
“又是长老，我真的有怎么老吗？”摸了摸脸夜辰羲开玩笑道，而后七人又是一阵大笑，当然笑的最大的就属班大师、盗跖、大铁锤与雪女四人，另外三个依旧是还是老样子，喜怒不形于色。或许，连夜辰羲自己都不知道，其实他早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