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阁主这是什么意思？”易天感觉到一股仙力紧锁丹田，脸上却没慌张表情。
“有面对强敌的镇定，却是还差点成为敌人的资格。”方思远从他身后走出，看着易天淡然的表情，算是一种赞叹。
“然后呢？”易天无所谓的笑了笑。
“还是那句话，离开这里，离开神风大陆。”方思远目光幽深，看不出多少表情。
“这算是报恩吗？”
“如果你要这么理解，也没错，离开吧！此番因果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你没必要接下，也没资格接下。”
方思远转头定定望着远方模糊的山脉，易天知道，那是他埋葬妻女的地方。
“我不知道你所说因果是什么？但我觉得，此番来这神风大陆，目的并非只是为了送回方芷晴，也从未想过这是所谓恩情。”易天也随着他的目光看去，语气飘忽。
“如果你非要觉得这是恩情，那就告诉我，你在这因果之中又充当什么角色呢？”易天收回远眺的目光，落在这个既恶又怜的男人身上。
“角色？天道之下皆蝼蚁，我方思远何德何能，不过是这茫茫血海之中一叶孤舟罢了。”修为如他，也只能望洋兴叹。
“修行不就是苦海行舟吗？彼岸若是如此容易抵达，那就算九天之上，怕也容不下那么多仙神吧？阁主这般没信心？”
易天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说出这番话，也许是没感觉到他的恶意吧！
至少现在没有，他只感觉到不甘与无奈，还有一无所有的孤寂，只是安慰一个可怜的男人罢了，因为自己也曾经有过。
“你倒是看得开。”方思远晒然一笑，却没评价这话的对错。
这倒让易天不由想到神狐，要是她，估计又是一番反驳，让自己无话可说。
“祸福不由己，万事皆人为，撑不过，身死道消，不过是轮回再来，既然阁主这么信因果，这个道理该明白吧？”
“你真不怕死？”方思远依然不去评价，反而带着若有趣味的笑意看着他。
“当然怕，我还有很多要做的事没做，可不想死在这个地方。”
“那为何一定要参与此事？”
“参与并不一定要死啊！若天意让这神风如此，事不可为离开便是，我可不是喊着逆天去送死的人。
我之道可不是如此，这不过是随本心行事，尽力便是。”
易天可没狂妄到与天意作对，方思远刚才说的没错，天道之下皆蝼蚁，在这方天地，这规则之下，你拿什么去逆天？
与这永恒的天地相比，就算神魔的一生，也不过星光划过苍穹般短暂，他所想所行，不为一生灿烂，只为此生不留遗憾。
“哈哈哈～没想到这修真界还有你这般领悟之人，凡人惜命，仙神惜名更惜命，危则避之，无错，却是太过无情。
不可为而为之，逆天所行，不过是早化尘土，有情，却是太过狂妄，你倒是心有情且不狂妄。”
方思远大笑评论凡、仙、神的姿态，儒雅且阳刚，也让易天暗赞。
也让他对仙神有所了解，仙神惜名更惜命，名很好理解，没有好的名声谁会信仰你？
这命却是指的因果命运，连仙神也不愿沾染无故因果，可见因果的可怕，不过，这确实有些无情，怪不得当初神狐独自封印神屠。
“那么，现在阁主可以说点该我知道的事了吗？”与他这番对话，却让易天感到更多曲折。
“你可知参与的后果，也许到时想抽身也是艰难。”方思远似乎对易天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同样是劝说，但不是先前那种用实力劝说，而是言语劝说。
“所以更应该多了解一点啊！这样不是更容易保命吗？”
“这就有意思了，如果不告诉你，反倒是害你，成了恩将仇报。”方思远笑意更浓。
“你要这么想也没问题。”易天也笑了笑，静待他的下文。
“你可知这沉沦血海的由来？或者说为什么叫沉沦血海？”方思远渐渐收敛笑意，指着遥遥血海说道。
易天只听顾青云说过，这沉沦血海自古便有，那时候还没有神屠的存在吧？
“因为颜色血红？”易天疑惑的看着他。
“可不止是这样，因为它便是这个界面的生灵血流汇集而成。”方思远说出一番让易天简直不敢想象的事实，他已经被这消息惊的目瞪口呆。
一个修真界面多大？该多少生灵？起码也是千亿数计，居然尽数屠杀……
“就算是经过了这无数年，同样血色不减，且里面毫无生机，你又可知为何？”
对啊，就算是血海，经过无数年雨水稀释，早该褪色诞生生灵。
“因为这里面不止是血，还有亿万冤魂沉沦其中，不愿轮回，也不得轮回。”方思远不顾易天呆滞，自问自答再出惊天答案。
不愿轮回可以理解，是怨气太重，是复仇的怨恨未了。
但不得轮回又是什么意思？那时候轮回还没崩溃吧？
“杀他们的人不让他们轮回？”这该是多大的仇恨？
“因为神屠需要用这怨气与血气修炼。”方思远说完便看着那血海静立无言，似乎在等易天消化这些信息。
怪不得神屠修炼那么快，连神明都未察觉，就已经拥有对抗的实力。
这种地方简直就是修炼邪恶功法的“洞天福地”，他当然不愿这些冤魂轮回。
“那神屠的真身就是神风大陆的人？”易天好一会儿才从这种惊天消息中回过神来。
“是。”方思远简单的回答证实了易天的猜测。
“有人告诉我，神屠有神念在东篱仙域，可是如此？”易天有种不好的预感。
“是狐族告诉你的吧？”
易天没有否认，因为还不打算告诉方思远神狐的事。
“当初神屠被封印是没错，但是她们有一点错了，她封印的只是神屠的肉身，连一丝神念都没有。”
“什么？”易天再次被惊呆。
别说神屠那种实力，就算一般修士，只要神魂不灭，都能借某些天材至宝重塑肉身，神屠不懂？
完整的神魂，加上这个“洞天福地”，经过这么多年，实力该是什么程度了？
“那当初神屠的神魂在哪里？”如果易天猜的不错，一定是留在了这里，但这是他最不想要的答案。
“是在仙界没错，却不是在东篱仙域，也不是一丝神念，他选择了一个宗门之人夺舍。”
方思远这回答倒是让易天轻松了一点，就算夺舍，恢复也是艰难，而且要从仙界来到修真界也是不容易。
“是……”易天刚要再问，猛的一顿，难以置信的看着方思远。
“你也许猜到，那个宗门叫无量宗，被夺舍之人正是无量宗宗主。”方思远似乎沉入回忆里，语气平淡，听不出此刻的心情。
“此后无数年，宗门就开始为下到修真界做着各种努力。
门人不解，宗主告诉他们，无量宗的机缘是在修真界，只要得到机缘，将会超脱现在的天仙宗门，成就帝宗。”
“三千年前，他们成功了，无量宗自此从仙界消失，为了避人耳目，这神风大陆多了一个超脱世间的无量阁。”
这便是无量阁的来历吗？天仙宗门，想来这方思远已经天仙修为。
那被夺舍之人一定不是他，如果没猜错，就是被邹古云他们称作大人的那位，也就是神屠。
可笑自己与神狐还在等待神屠现世，人家早就在无量阁了，如果一开始就去无量阁，说不定还能轻易成功，现在怕是来不及了。
“被夺舍这么些年，没人发觉异常吗？”易天也为他的宗门感到悲哀。
“一次闭关就是几千几万年的天仙，有谁会去怀疑一宗之主吗？等待有人发现的时候，却是太迟了。”
“你发现后，为什么还帮他做事？”他作为无量阁最接近宗主的人，肯定最先发现。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你又能如何呢？能做的不过是尽力保全门下罢了。”方思远话里有自嘲之意。
“宗主是你亲近的人吧？神屠这些来历，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也是重点，不然他的话可信度不高。
“你只要进入这沉沦血海，一切便知。”方思远回避了第一个问题，目光定定看着易天。
易天懂他目光的意思，这是看自己有没有信任他，这血海靠近的都难，进入后会发生什么不得而知，易天会相信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