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渐西斜,习习的凉风吹拂之下,人们的身上不觉裹了一丝凉意,南国的冬日虽然没有北国那般严寒,但对于大半日没吃东西的人们来说,还是有些瑟瑟之意。
“叶先生怎么还未来,是不是出了什么状况?”音符圆盘上的穆小姐看着脚下的人群裹衣艰难前行的样子,有些担忧的望了望身后的叶辰道。
“不会的,叶先生既然能说出口,他便一定能够做到!”身后的叶辰脸上一副迷之自信,他对于叶先生的信任几乎达到了盲从的地步。
“哎呀~食物怎么还没到啊,我们肚子都叫了起来!”
“是啊,我也快走不动了!”
“既然没食物吃,我们坐这等死算了,饿死总比累死来的好受一些!”
“不走了!”
一名五十余岁的长者带头一屁股坐在潮湿的禾田地里,抓起一把禾苗往嘴里塞了起来。
一些人见状,也纷纷坐在地上拔起禾苗来。拖在队伍最后的群众见状纷纷效仿,一时间,旷野地上,伏倒一大片人群,有的席地而坐,有的仰躺在禾田地上,无论如何再也走不下去了。
“大家快起来,叶先生马上就到,大家再坚持坚持!”音符圆盘之上的穆姑娘见状满心的焦急,在人群之上来回的督促,可是一旦倒下的人群,是万难再让他们爬起来的。
“这句话你已经说了多少遍了,你们在天上飞来飞去,可明白我们行路的艰难?”
“是啊,奶水都被娃儿吸干了,还是一直哇哇的啼哭,我怎么忍心再让他哭呢,干脆哄睡了一块饿死算了!”
一位相对年轻的母亲,怀里的婴儿啼哭不止,她身后还跟着两名不大的孩童,在地上揪起几颗禾苗递到母亲面前,众人见到这一幕,抱怨之声更是此起彼伏。
“此去黄城就算是日夜兼程,至少还需两三日路程,只是这样的赶路,没到黄城,我们都饿死了!”
“没错,没错,黄先生说的对,食物问题解决不了的话,我们恐难挨到黄城。”
“对,不走了,不走了,大家分头去找食物去!”
面对众人的抗议和起哄穆小姐也只能是一筹莫展。
“诶?那不是叶先生么!”穆小姐左右环顾的时候,无意看到天空远处的一个人影,惊喜的道。
“没错,那应该就是叶先生!”叶辰顺着穆小姐的视线,也看到了那道人影,大声的对脚下的百姓呼喊道,“叶先生来了!叶先生来了!”
听到叶辰的喊声,百姓们一开始还不相信,待到一些人看到后起身而望时,这些人才惊慌的爬起身来,一时间,上万民众如生长起来的庄稼一般,全部站了起来,一个个抬手遮阳,激动的向远处而望。
“果然是叶先生耶,这下我们有救了!”
看着越来越大的身影,以及音符圆盘上承载的粮仓,百姓们摘下头巾,兴奋的摆手呼唤起来。
音符圆盘上的穆小姐,看了看脚下这群瞬间满血的民众,无奈的苦苦一笑,而又用充满柔情的目光望向民心所向之处。
“叶先生!”
“叶先生!”
随着天空的影像越来越大,一座如小山般的粮仓向众人缓缓接近,看到粮仓的接近,民众们仿佛溺水者看到救命的稻草一般,欢呼跳跃起来。
“大家何故停滞不前?”
随着逐渐的接近,此刻叶湘伦已经横越到众百姓的头顶之上,偌大的音符圆盘,仿佛一片巨大的乌云一般遮天蔽日,阴影之下,民众们还在拼命呼喊着“叶先生”的名字,像是呼喊的声音越大,会得到的食物越多一般。
“大家都已经饿晕了,怎么讲也都走不动了!”穆姑娘接近叶湘伦之后,面容有些歉意的道。
“我看他们的样子,不像是快饿晕了。”说毕,叶湘伦抬手指了指远方,“你看,后方的军队已距离这群百姓不足三十里的路程了,倘若被他们发现,这趟举众迁徙怕是毫无意义了!”
叶辰和穆姑娘顺着叶湘伦所指的方向看去,但见视线尽头果然黑压压的一片人影,若在这样耗下去,不出两个时辰,必定会被后方军队追赶上,两人心头不觉有些余悸。
“众人听令,火速向前行进!违令者,不得分粮!”
叶湘伦用手势制止众人高涨的情绪后,对下方的百姓施发号令。
“我们都快饿死了,快给我们分粮啊!”
“对啊,不吃饭哪有力气赶路啊!”
“孩子还等着我下奶呢,没粮食吃,我可不走!”
看到脚下的民众议论和抗议声此起彼伏,叶湘伦目光冰冷,在他冰冷的目光扫视之下,一些人为了表示决心,竟然就地坐了下来,在看到一些人坐下,更多的民众反而争先效仿。
“无知的百姓!”
看到这种景象,叶辰抱怨了一声后,与穆小姐的目光同时转向了叶湘伦,但见叶湘伦面目阴沉,一声不响,待到绝大多数民众都坐下身来时,叶湘伦冲叶辰和穆小姐道,“去告诉他们,粮仓已放到前方五十里处,想要吃粮,就到那里去!”
说毕,叶湘伦头也不转的便向前方驰去。
“咦?他怎么走了!”
“不是要开仓放粮的么!”
“他带着粮食走了,这下可怎么办!”
看到叶湘伦的身影渐行渐远,民众们纷纷起身惊呼,失去救命稻草的他们,一时陷入一片慌乱。
叶辰刻意制止了穆姑娘不去马上告知,等到这种慌乱气氛酝酿了好一会儿之后,一些人开始后悔的嚎啕大哭起来,穆姑娘不忍见这种凄惨的景象,立即对民众们传达了叶湘伦临走的命令。
得知这个命令后,民众们再不敢抱怨,纷纷起身向前迁行,这次迁行的气氛焕然一新,一些人为了先行得到食物,甚至不顾乏累的身体,快步小跑起来。
“叶先生真是有办法,这会儿再也没人喊饿了!”看着焕然一新的风气,人群比之刚出行时尚还活跃,叶辰风趣的调笑道。
反观穆姑娘,则尾随在队伍的最后,目光怔怔的望着远方,似乎在寻找着那个越来越令他欣赏的背影。
抵达粮仓之地时,已是日落西山了,最初抵达粮仓的民众,在叶湘伦的指挥下搭起了灶台和锅具,这些人虽然心有不愿,但经过上次的教训之后,他们再难敢违逆这个脾气不好的救世主。
人群完全抵达,叶湘伦开始开仓放粮,壮者伤者两分,老者妇者一分半,幼者一分。这样分配完后,叶湘伦发现,偌大的粮仓已经下去将近三分之一的分量,叶湘伦预算,这样的行程至少还需两日,于是心中默默打算起接下来的分量。
由于壮者多食,在进食完毕后,叶湘伦为了防止后方军队发现痕迹加以追击,便令壮者把灶台和火痕摧毁和掩埋,一些不明所以的壮者刚想抱怨,但看到叶湘伦冰冷的脸庞后,立即选择了闭嘴。
进食完后,叶湘伦令百姓继续前行,待得越过一处不高的山岭后,才让大家背山休息。
就这样一日两餐继续迁徙两日后,叶湘伦所载驰的米仓和面仓已经消耗殆尽,然而此刻距离阳城的路程尚有接近三百里路程,按照平日的行程来算,至少也需要一日的时间,这还是需要在正常餐食的情况下。
望着见底的粮仓,叶辰面做难色对叶湘伦的道:“这三百里路程,也就意味着接下来的一日要空腹前行了,这些人能忍得住么?要不要去黄城求些粮草。”
“阳城守城正需粮草,怎么会粮草外借?更何况我在音符大会上,力压南国琴师,我对南国的人来说,并不是受欢迎的人物!”叶湘伦沉思道。
“那该如何是好!”
“不要把这个消息放出去,明天,我来想办法!”叶湘伦沉思了一会儿道。
次日,叶湘伦把最后的粮食煮成米粥分给大家,果然不出所料,百姓们见食量少,开始抱怨了起来,叶湘伦视而不见,只得拖着空仓继续在预设地点等候。
等到中午人群中壮者率先抵达预设地点后,叶湘伦吩咐他们开始搭设灶台,自己则随便找了个理由离开此地,等到众人把灶台搭设一半时,突然不知从何处窜出一群马匪,见到“粮食”之后,不由分说劫持而去,众人带要追赶,马匪们已经扬长而去,几个壮者蹲在地上默默自责。
粮仓十里之外的一处丛林中,叶湘伦负手而立,见到十余名骑马的黑衣者步入丛林,叶湘伦连忙上前躬身道谢:“有劳诸位!”
黑衣劫匪纷纷放下手中和马背上的麻袋,各自摘下蒙面,向叶湘伦走去。
“叶先生真是让我们干了一件从未干过的勾当!”当先一人正是叶湘伦曾在沾江见过的墨门足墨烛姬。
“掠夺荒草,这件事将来传出去,定会成为一段佳话啊!”众弟子纷纷把麻袋中所装的荒草倒在丛林的地面上言笑道。
“这正是叶先生足智多谋之处!”烛姬笑着看了看面前的叶湘伦和一众足墨之后,丛林中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