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餐厅之后,哪怕她原本要走的方向跟江砺顺路,张浅清也毫不犹豫的朝着反方向走了。
她掐着时间在原地来回打转了好几个来回之后,猜想江砺大概已经离开了,便又折往回去。
“哎,我怎么就那么点背呢。”张浅清边走边踢着路上的小碎石,她那个计划多完美啊,一方面握着江砺的不雅照当做底牌,一方面又可以在江砺面前稍微刷一波好感。
这样她以后的日子多少会好过一点。
谁知道江砺也是个不走寻常路的,这个好感度条就被她那么轻轻的一刷,竟然直接满分破百突破天际。
“我倒是觉得我挺走运的。”
张浅清错愕的转头,江蔺正在身后笑着跟她打招呼,笑眼弯弯的全是暖意,穿着一身剪裁合身的高定西装,从领口到袖扣都被整理的一丝不苟,但西装裤脚的褶皱却异常的明显,跟跟整齐的上装完全不在同一个画风,就好像......他曾经被人抱住大腿拉扯过一样。
江蔺让司机送走江砺之后,就从停车场里面走出来,自己沿着回家的路走着,走到一半,看到前方又一抹熟悉的身影。
他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走向张浅清,没想到真的是她。
江蔺绕到她的身边:“江浅,真的很巧诶,我好像走到哪里都能遇到你”
张浅清:!!!神他妈江浅,救命啊她为什么真的那么背啊。
她只好硬着头皮支支吾吾的应到:“对啊,刚吃完饭,饭后走一走,活到九十九嘛。”
“那我们一起走走吧。”
江蔺的语气柔柔的,笑起来的时候特别的好看,说实话,这张脸配上这样的笑容,真的很容易让人心动。
张浅清还注意到,江蔺走到她身边时候,故意走在了马路的外侧,还特意拉开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不像陌生人那般疏远但也不会让她感觉到有压迫感。
真的是从细节上散发的体贴跟细心。
张浅清看着江蔺的脸出神,哎,为什么呢,为什么她当初要编一个假名字呢。
现在是真的很尴尬,虽然报假名字也不算是什么大事。
但是,很尴尬啊,特别是要自己主动承认,更尴尬了,简直是尴尬到脚指头能在地上挖出三房两厅的那种程度。
张浅清还在心里反复琢磨,不断润色修辞,想着如何坦白江浅其实是她当初随口乱编的假名字,江蔺已经把话题给岔开了:“你是去了简意吃饭吗?我刚刚看到你好像是从那个方向走出来的。”
他往简意西餐厅的方向指了指。
“对啊。”她正心烦意乱到底要怎么解释,江蔺开的这个新话题,也算是帮她暂时避开了这个痛苦的思考过程。
“你很喜欢这家餐厅?我上次遇到你的时候,好像也是在这家餐厅。”
“不是我挑的餐厅。”
江蔺抓住了这句话的画外音,问道:“你跟朋友来的?”
张浅清是没好气的说道:“未婚夫。”
江蔺听到这个词,脸上并未流露出很吃惊的神情,眉头却猛的一跳,他反应的很快:“你家,是不是很有钱?”
说实话,家境中等的女孩子,是不会还没上大学就已经有一个所谓的“未婚夫”的,大多是家境贫困没得选的女生才会早早就被家人规划了婚姻大事,又或者是像他们一样的家里有点产业的所谓富二代,被当作商业联姻的棋子早早定下婚约。
几次接触下来,无论是从穿着打扮还是言行谈吐,她都不像是家境贫寒的人。
那......大概了是富二代,又或者富三代?
“是啊”张浅清无奈的笑了笑,自嘲道:“或许这就是富二代的烦恼?”
江蔺在一旁静静的听着,没有说话,他没有问她,既然你不喜欢为什么不反抗这种话。
有些东西,向来难以反抗。
聪明人跟聪明人之间的谈话,总是异常的愉快,因为有些默认的东西,并不需要做多余的解释大家就都能心邻神会。
这让张浅清觉得跟江蔺沟通的时候很舒服,也乐意倾述自己的想法。
“我一直觉得,哪怕是在我不太愿意的路上,我也能把握住发展局势,走的舒舒服服的。”但江砺怎么完全不按常人的思路发展呢。
同样是豪门世家,为什么他就傻白甜的那么夸张。
“怎么说?”
或许是想着江蔺也不认识江砺,对一个陌生人说点私事也无伤大雅,又或许是因为她现在实在太需要一个听她倾诉的人了,张浅清几乎是全盘托出。
“就我那个未婚夫啊.....他真的是让我非常头痛。”
“本来呢,我是想着,反正也逃不过联姻这个条路的,与其头铁的跟家里的反抗,不如老老实实的挑一个适合的,反正我现在也没有喜欢的人,就当是交朋友也行嘛。”
“我一开始认识他的时候,他就还挺人模人样正儿八经的,而且他长的其实也挺不赖的。就想着那OK啊可以互相了解了解。”
听到张浅清说江砺长得还不错的时候,江蔺很有危机感的挑了一下眉。
嗯,如果江蔺知道她现在讲的那个男生就是自家弟弟的话,怕不是挑个眉能解决的事情了。
张浅清没注意到江蔺的异样,依旧滔滔不绝的讲着自己这一段时间以来艰辛的心路历程。
“结果不了解还好,一深入了解,哦豁,花花公子,还是属性为八爪鱼的那种花花公子。”
江蔺朝她投来不解的眼神,八爪鱼?
张浅清很激动的拍手:“就是那个嘛,劈腿呀,同时脚踏好几条船。”
“行,学到了,然后呢?发现他是个劈腿的花花公子,那就干脆换一个对象好了。”
“我本来也是这样想的,但是回家看了看其他可供选择的对象,嗯......”
江蔺看到张浅清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
“其他对象,说实话,还不如他呢。其他人也没好到哪里去,真要论起来,他起码长的还行,虽然花心但是风流不下流。”
张浅清的话没说透,但意思也很明显了,除了她现在那个未婚夫,其他人大概都是既不好看又很下流的那种类型了。
江蔺下意识想了下自己,如果自己是张浅清的联姻对象会怎么样?
同样是富家子弟,怎么这人跟人之间的差距有时候能比人跟猪之间的差距还大呢。
张浅清很显然跟他想到一块去了,开口感叹:“我都想不明白,他们怎么一个比一个不行呢,我家也有钱啊,怎么不见我被养的奇形怪状的。那你家没钱,你也没被教的奇奇怪怪啊。”
张浅清深深的叹了口气:“要是能有你一半的水平,我真的也不至于那么惆怅了。”
她这句随意的感叹,竟然很大程度的取悦了江蔺,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开心什么,反正就是挺开心的,顺带纠正道:“谢谢,不过我家也很有钱。”
张浅清扭头看向他,说起来也是,光是他今天这一身行头看起来就不便宜。
但是,G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同一个圈子她多少应该也认识,为什么她对江蔺没有任何印象呢?
难道?他是外地人?
“江蔺同学是本地人吗?”
“是啊,江氏集团你知道吗?那是我爸的公司。”
“江氏集团?”张浅清皱眉,G市的江氏集团只有江砺的那一家吧。
等一下,江砺,江蔺!
我的天,我的那么迟钝啊.....
这两个名字,相似度那么高,我为什么完全没有把他们两人放在一起联想过?
张浅清瞬间进行头脑风暴,把江砺的相关信息在脑子里通通过了一遍,好像,好像,他就是有一个比他大一点点的哥哥来着。
但是因为她后来对江砺的观感实在是非常不好,最差的时候甚至到了完全不想搭理江砺的地步,所以也“爱屋及乌”的连带着忽略掉有关江蔺的任何消息。
导致她现在在脑子里搜刮了一遍,也只能勉强的想起来江砺有个哥哥,却连他哥哥叫什么,长什么样,有什么特征都全然不知。
张浅清有点慌张的吞了口口水,不是吧,不会吧,没有那么巧吧。
也有可能只是碰巧名字起得比较像而已,毕竟那么大个市,姓江的人海了去了,江依依也姓江呀,她就跟江砺没什么关系。
对吧?
张浅清也只能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了。
“那个”她鼓起勇气,试图试探江蔺的口风:“是主营网络运营的那个江氏集团?好像听说江家,两个儿子啊。”
“对,我还有个弟弟,叫江砺。”
张浅清:“......”心很累,真的很累。我只是一个弱小无助还很能吃的小可怜,为什么要在我的面前摆那么多道难题。
她现在是真的很想穿越到冬令营,回到他们两个人第一次见面之前,狠狠给自己两巴掌。
啊,你没事,为什么,为什么要说个假名。
踩雷了吧。
江蔺看到她一脸表情复杂的样子,伸出手在她的面前扬了扬:“你怎么了?还好吗?”
张浅清愣愣的点头:“还行。就是觉得你们名字还挺有趣,特别像。”
事已至此,她还能怎么办呢?
如果说在同一间学校读书,还有躲避的空间,自己未婚夫的哥哥!她要怎么躲啊。
这迟早要露馅的事情。
可是,她要怎么说呢?
如果两个人并不熟,那她是骗也能骗的心安理得,坦白也能坦白的坦坦荡荡。
如果两个人很熟,那这也不算是什么太难堪的事情。
问题就在于她跟江蔺目前的这种关系,说不熟嘛,不,就算不提先前那几次颇有缘分的交集,人家可是她未婚夫的哥哥,未来大家庭的一份子。但说很熟嘛,有非常显而易见的没有到呢个地步。
就是这种处于中间地带的关系,让张浅清特别的头痛。
但,算了,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豁出去了,诚恳一点,老老实实的认个错道个歉,你可以的张浅清。
“江蔺,其实呢,我不叫”
“啊”
远处一道刺耳的尖叫声在寂静的街道划破天际。
两人警惕的对视一眼,接下来又是一道女性尖叫声,依旧刺耳,却很明显的比第一声要降低了很多,声音中有一种生命力在流逝的感觉。
“走”张浅清第一个反应过来,拉着江蔺就往声源处跑过去。
在两道尖叫声过后,变再无声息,就好像刚刚的声音时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一样。
两人之间的配合非常有默契,张浅清带着江蔺,一边朝着最初的声源处狂奔,一边凭借敏锐的听觉不断分辨查找那个发出尖叫声的女人。
江蔺则在一旁一边寸步不离的跟着张浅清的脚步,一边掏出了手机拨打了110。
.....
最初传出尖叫声的地方,是一条幽静昏暗的小巷子,狭窄的小巷子,一眼看不到尽头,只能看到街头顶上那盏快要破掉的昏黄老街灯。
一闪一闪的灯光,衬的巷子像是随时有猛鬼出没的鬼片现场一样。
而空气中,还带着一股若有似无的血腥味,张浅清强忍着不适,从小巷的路口随手捡起一根长树枝,拿着树枝作为探路的工具。
“哐当”张浅清走在前头,突然脚上踢到了一件器皿,器皿向前翻滚了几圈,在本就异常安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响亮。
她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功能,朝着器皿落地的方向照过去——是一把带着新鲜血迹的小刀。
视线放低后,她看到小巷另一侧角落里的半人高的草堆在微微的抖动。
身边的江蔺还在打电话:“对对,我们怀疑这边可能出了事故,我们这边的地址是....”
张浅清已经走到草堆面前,她用刚刚捡到的树枝往草堆里戳了戳,树枝刚戳进草堆,还没深入几分便触碰到一种软软又富有弹性的物体。
一阵破碎的呻吟声从草堆中传出,声音中带着无限的恐惧。
张浅清脸色一惊,立马拨开草堆,草堆后,躺着一个被桶的满身鲜血,毫无反抗能力的女子,身上穿着一条嫩黄色的碎花连衣裙,但早已被斑斑点点的血迹染成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