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天收住脚步，转过身看相佟宁，“你不是说，知道的都已经说完了么？”
“我……”佟宁心里一万头羊驼飞奔而过，却是只能苦着脸哀求，“我这不是又想起来一些么？子午会的确在岭山镇那边活动，但是以我对他们的了解，不应该闹出人命才对啊！”
听到这话，唐天已经知道，佟宁对岭山镇的事儿，了解的绝对不止一星半点！随即缓步回到审讯桌前坐好，慢条斯理地打开笔录本，“把你知道的，还没说的全都说说吧，我也懒得一个个问了，但是我要提醒你一点，我们也不是什么都没查出来，如果你说的跟我们查到的有所出入，后果你自己掂量着！”
“那如果是你们查到的情况不属实呢？”佟宁觉得心中一阵憋闷，他知道的肯定是实情，可万一唐天查出来的是子午会放出的烟雾弹呢？那自己岂不是无妄之灾？
“怎么？听你这意思，是在质疑我们的办案水准？”唐天可不管这些，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给佟宁施压，只有让他没精力给自己打马虎眼，才能保证供词的真实度。
一听这个佟宁就没脾气了，现在的情况下自己就是案板上的一块肉，唐天想怎么切就能怎么切，完全没有话语权啊！
“好吧！那我希望有所出入的时候，你们能够慎重甄别！”佟宁寻思着，反正伸头是一刀，缩头还是一刀，索性大大方方说出来也就完事了！“子午会在岭山镇的确有个据点，但是这个据点并不是以犯罪活动为目的而建立的，他们在岭山镇的深山中设置了一个类似于培训基地的机构，用来培养子午会选中的催眠师苗子，但是对此我只是有所听闻，并没有去过，所以不能给你们提供准确的位置！”
“子午会很缺催眠师？”唐天心中一沉，佟宁的话给他点明了调查方向，彭璇不就是在心理暗示方面有着超出常人的天赋么？那么彭璇前往岭山镇的动机就得到了解释！
只不过，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这意味着彭璇很有可能已经被子午会拉下了水！至于说彭璇身边的彭娟，要么是掩人耳目的无辜受害者，要么就是子午会派来拉彭璇下水的推手！
“缺！非常缺！”佟宁的回答很直接，“催眠师虽然脱胎于心理学，催眠他人所依据的就是心理学知识，可能够将心理学知识运用在催眠上的人太少了！这一个职业需要很高的天赋和悟性！绝对不是闷头苦读就能够有所成就的！所以子午会常年在各地搜寻这方面的人才，哪怕只是展现出些许天赋和悟性，就会被想方设法诱骗至岭山镇进行培训和考核！”
“那么，没有通过考核的人呢？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唐天有了一个很不好的预感，握着笔的手攥得更紧了些。
佟宁似乎不太愿意想起某些回忆，面色阴晴不定的几经循环，这才深吸了一口气用沉重的语气说道：“子午会缺的是高级催眠师，如果参与了培训却没有通过考核，等待他们的自然没什么好结果，因为多少学习了一些关于心理学的知识，他们的心理防线会比普通人更坚强，自然沦为通过考核的那批人，用来训练的道具。”
“然后呢？对于被用来充当训练道具的人，子午会又会如何处理？”唐天开口追问，他现在迫切的想要知道，可能发生在彭璇身上的所有变数。
“当他们的精神被摧残到一定程度，已经无法继续用来训练催眠师的时候，会对他们进行心理暗示，让他们认为在岭山镇所发生的都只是一场梦。毕竟子午会想要在岭山镇长久发展下去，就必须保持隐秘低调，出了人命的话，性质可就变了！”佟宁说到这里，声音变得诡异起来，“只是，心灵受到的创伤，又怎么可能如此轻易的抚平呢？这些人看似回到了原来的生活轨迹之中，那段对他们而言就像是梦境的记忆，会如同附骨之蛆一样，时刻在诱导他们走上犯罪的歧途！”
唐天听完这话，感到一阵冰寒彻骨，这种手段简直是泯灭人性！
“关于子午会在岭山镇附近山区的据点位置，就算不确定具体在哪儿，大概位置你总该知道一些吧？”唐天现在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岭山镇，将山中隐藏的据点连根拔除，让那些人渣接受应有的惩罚。
面对唐天的这个问题，佟宁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对不起，这些我是真的不知道，因为我并没有参与在这个计划之中，所以跟岭山镇据点有关的情况，我所知道的全都来源于子午会内部人员所传，具体位置，或者是大概位置，那些人一个字都不会透露！”
问询进行到这里，已经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唐天心里非常清楚一件事，佟宁知道的肯定不止这么点，但是眼下自己没时间跟他继续耗下去了！
从审讯室出来后，唐天思索再三朝着项宇的办公室走去。
“审讯结果怎么样？”项宇仿佛早就料到唐天会来，此时正端坐在办公桌后，面前摆着两杯热气腾腾的浓茶。
在项宇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唐天没有直接开口汇报，而是端起桌上的茶杯一口饮尽，感觉到温热的浓茶顺着喉咙一路到达胃囊，心中的寒意这才被略微驱散了些许。
“这是佟宁的口供记录，你自己看吧！”唐天放下茶杯，从文件夹里取出口供记录递给项宇，他不想去复述子午会泯灭人性的行为，担心自己会情绪失控。
项宇接过那张记录着口供的笔录纸，仅是看了几行，面色就阴沉到能滴出水来。
“啪……”
项宇猛地一拍桌子，瞪大了眼睛霍然起身，“查！哪怕再难也要给我一查到底！就算你把岭山镇的山区用筛子筛一遍，也必须给我抓到这些王八犊子！这已经不是在谋杀了，这是对生命，对法律的亵渎！”
唐天没有答话，只是闷头喝茶，他现在满脑子都在琢磨，怎么才能在警力有限的情况下，将这个子午会的培训机构从深山中揪出来砸碎。
“用无人机！我现在就给上级打报告，特警队那边刚接收到一批军方退下来的无人机，上边装备的有热感应装置，应该对你们的工作有所帮助！”项宇已经想在了前头，心中的算盘打得啪啪响，嘴上说借用一下，可等那无人机到了特调局手里，只需要一张装备损坏报告，就让无人机彻底跟特警队没了关系。
不过，唐天对此并不关心，他才不管东西是哪儿来的，只要项宇能弄来，并且让自己用起来事半功倍，那就是好东西！
无人机的事儿有项宇操心，唐天索性就回宿舍好好补了一觉，他已经预见到，等自己回到岭山镇，需要面对的可就是数天无休无眠了！
就在唐天呼呼大睡的时候，项宇带着贾左祯，先是去了一趟市局，毕竟按照流程，特调局需要的装备是要先给市局报备的，但是项宇可不是乖宝宝，他来找副局长纯属是为了以后不落人话柄，若是特警队那边事后扯皮，反正自己报备过了不是？
直接负责特调局这边的副局长姓常，项宇敲响他办公司房门的时候，他手头正放着部队给警队移交装备的手续资料。
这位常副局长是从部队转业的，放在办公桌上的右臂略显僵硬，那是因为在一次反劫持行动中，被歹徒用消防服砍伤后，仍然坚守一线耽搁了最佳治疗时间留下的病根。
“你怎么又来了？这次又看上哪个部门的人了？”常副局长看到项宇的第一反应，就是紧皱眉头，这家伙来找自己，可从来没好事！
“没有没有！”项宇陪着笑容连连摆手，“哪能呢？跟兄弟单位抢人这种事儿，一次两次就够了，我哪儿好意思天天这么干啊？我这次来不是为了人员的事儿！”
“哦？你还知道不好意思啊？”常副局长可不吃这一套，压根儿就没跟着项宇的话走，“我可告诉你，岭山镇的案子你们拖的时间不短了！我再给你们半个月，如果半个月后你还是拿不出个结论来，那么我就要考虑特调局是不是应该拆分一下了！”
“啊？”项宇顿时变了面色，拆分特调局？那他这个主官岂不是成了光杆司令？“别啊！常局长，您又不是不知道，我们特调局总共就那么几个人，恨不得一个人当俩使！你这要是给拆分一下，我可就得打辞职报告了！”
“好啊！那你现在就写好交给我！我倒要看看，离开警队你项宇的倔脾气能干点啥！”常副局长也被他气到了，当即冷着脸将稿子和钢笔一起递到项宇面前，“不是我瞧不起你，就你这驴脾气，给人看大门都没人要你！”
“我这……”项宇没词了，就那么干巴巴的站着，继续说话也不是，扭头离开也不是，正所谓是呆若木鸡。
“行了！我时间很宝贵，有事直接说，别跟我扯淡！”常副局长也只是逗逗他，真要拆了特调局他第一个不同意。
“其实我来找您，就是岭山镇的事儿！”项宇赶忙将来时路上打好的腹稿背了出来，“经过我们的调查取证，现在已经可以确定，岭山镇附近的山区里，隐藏着一个子午会的窝点！而岭山镇的一系列人命案，都是围绕着这个窝点发生的！所以，只要我们能够找到这个窝点的位置，并且将其一举查获，岭山镇所有的命案谜团，就全部水落石出了！”
“哦？”常副局长听到这里面色严肃了起来，他放下手里的资料，“那你还来我这儿干什么？赶紧去找啊！”
“我也想找啊，可我们没人啊！”项宇赶忙开启哭穷模式，光看他那声泪俱下的表情，拿个奥斯卡金像奖问题就不大！“您也知道的，岭山镇周围的山区连绵一百多公里啊！就算加上我这个伤员以及贾左祯那个老头儿，我们特调局现在能够出动的也就五个人！南山县那边的警力也抽掉不出来多少，总不能请求武警部队帮忙搜山吧？情理上他也说不通啊！”
“少跟我哭穷！老实说你到底想要什么！”常副局长恨得牙痒痒，他现在都想收回刚才的话了，这个项宇要是不当警察，去当一名演员绝对称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