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这份大名单,挑不出什么毛病,从头到尾都写着“任用亲信”四个字。
但你能说什么呢?皇帝不该任用亲信?
所以说,大家都没有什么意见,至于被顶替的那些人,也只能怪自己倒霉,平日没有巴结好皇帝。
李渊是要起飞了,一下子做到了左备身府大将军,正三品的实权职位,直接负责皇帝杨广的安保工作,属于绝对亲信了。
长子建成入仕的问题,不用再找杨铭帮忙了,他自己就可以解决,于是乎,李建成做了杨广的千牛备身。
李渊给杨坚做过千牛备身,所以他很清楚,这个职位是顶级的香饽饽,只要伺候好陛下,起步就是刺史太守。
论亲戚的话,建成得管杨广叫表叔。
朝会结束,已经是下晌十分,杨广虽然疲惫,但却很开心,因为十六卫的名单,没有人提出反对意见。
至于他的那两个庶子,杨庆杨和,做为秦王府的正参军和行参军,眼下还在洛阳,等到回来的时候,就可以到皇城任职了。
本来他打算小憩一会,休息休息,结果内侍来报,刑部侍郎梁毗求见。
这一时期的杨广,是非常勤于政务的,所以他召见了梁毗。
不过在他听完对方的奏报之后,一点睡意都没有了。
“闹市之中?”杨广脸色阴沉道。
梁毗答道:“那倒不是,是在晋阳楼被带走的。”
“原来他还要点脸啊,”杨广摆了摆手:“下去吧,朕知道了,此事不要对人言。”
梁毗本意是想帮王家的要人的,但是皇帝明摆着心情极坏,他不敢说下去了,于是悄悄退了出去。
他刚走,太子杨昭又来了。
眼见父皇正半躺在长榻上打盹,杨昭赶忙取来一条毯子,轻轻的披在了父亲身上。
做完这一切,杨昭蹑手蹑脚的就往外走,
“回来,”杨广没有睁眼,澹澹道:“有什么事情?”
杨昭转过身来,欲言又止,半晌后,说道:
“老二又干了一件丑事。”
杨广见怪不怪道:“说来听听。”
杨昭来到榻前蹲下,小声道:
“铭弟府上的陈嫔,有一叔母出身琅玡王氏,昨天夜里,王氏的族内侄女,被老二府上的人给强行掳走了,于是王氏求助到了秦王府,弟妹茵绛不好去老二那里要人,于是今早入宫,请我帮忙。”
“既然找你帮忙,你去办便是,为什么要跟朕说?”杨广还是没有睁开眼睛。
杨昭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道:
“茵绛悄悄告诉儿臣,此女被邀入京,王家那边,其实是打算进献给父皇的,这.....这......老二肯定是不知情的,要不然他没有这个胆子。”
“有胆子好啊,没胆子就不是朕的儿子了,”杨广缓缓起身,道:“倒杯水来。”
杨昭赶忙取水过来,双手奉上。
杨广一口气喝干,将杯子随手扔掉,杨昭连忙去接,没有接住,卡擦一声,摔了个粉碎。
“既然老二看上,就赏他了,”杨广面无表情道。
杨昭赶忙跪下:“哪有这个道理?儿臣已经派人去王府,将这个兔崽子带进宫,由父皇问话,其中肯定是有误会。”
杨昭心里清楚,这可不是小事,眼下父皇母后正看老二不顺眼,这个关口,老二再惹事,恐怕是要获罪了。
他心里,还是想保老二的。
“行,既然你都派人去请人家了,那朕便在此,恭候齐王大驾,”杨广呵呵笑道。
面对父亲阴阳怪气的语调,杨昭心叫完蛋,老二呀老二,你是没有女人就活不成了是不是?
杨暕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跟着太子的内侍直接进宫了,他先是去了东宫,那边人说,让他去两仪殿。
他瞬间就怂了。
因为杨暕知道,父皇还没有消气呢,不过也好,干脆今日就把话说了,让父皇开心一下。
“儿臣拜见父皇,”杨暕进入大殿,朝着自己亲爹躬身行礼。
“不敢不敢,朕何德何能,怎当得起齐王如此大礼?”杨广笑道。
杨暕一愣,全身汗毛倒竖,扑通就给跪下,脸额贴地,不敢抬头;
“儿臣知错,请父皇恕罪。”
杨广呵呵一笑,看向一旁脸色铁青的太子,说道:“你信不信,他肯定都不知道他错在哪?”
杨昭咬牙走了过去,一脚将老二踹翻:
“我现在问你话,敢有一字作假,今天就打死你。”
杨暕惊慌失措,双手打颤道:“到底是怎么了?兄长这是什么意思?陈淑仪的事情不是都惩戒过我了吗?”
杨昭怒视老二,问道:“昨晚你是不是从晋阳楼,拐走一个女人?”
“有有有,此事我正要禀告父皇呢,”杨暕赶忙跪下,道:“儿臣昨晚偶遇一名绝色美人,专门请至府上,打算于正月十五献给父皇。”
杨广双手抱肩,靠在龙桉上,拖着尾音道:“朕不敢要......朕嫌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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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暕一愣,大声喊冤道:
“父皇明鉴,儿臣没有碰过她一根手指头啊,此女就是留着进献父皇的,儿臣这段时间惹父皇不快,这才想着弥补。”
说着,杨暕跪挪至杨昭身边,拉着杨昭袖子,哭诉道:
“大哥你替我说句话啊,我没有一字虚言,人确实是我抓的,但我真的只是想献给父皇啊。”
杨昭信吗?一半一半吧,不过他肯定是要维护老二的,毕竟这事太大了,
“父皇,我觉得老二不像在说假话,我们不妨将此女带来,问清楚一点。”
杨广冷哼一声:“腌臜丑事,不要烦朕,都给朕滚。”
意思很明显了,杨昭知道,老爹这是等着他把事情查清楚之后,再给他老人家回复呢。
于是他带着杨暕离开两仪殿。
“谁特么在背后阴我?”等到离得两仪殿远了,杨暕咬牙切齿道。
杨昭勐的转身,吓得杨暕连忙后退:
“阴你?哎幼喂,您还用得着阴啊?怎么,人不是被你抢走的?是人家主动送到你府上的?”
杨暕一时语塞,支支吾吾道:“不是大哥,我是问,父皇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父皇怎么知道?呵呵.......呵呵呵.......等会你自己去问吧,”杨昭语气冰冷道:“现在,马上,把人给我带进来。”
.......
当杨昭见到王茁灵本人的时候,也是一愣,只觉对方惊艳无比,怪不得老二敢下手。
现在想想,老二这个狗崽子,方才未必是说实话,估摸是临时反应,才说此女是要献给父皇。
房间里,只有杨昭夫妻两人,毕竟此女若是完璧,那就是父皇的女人,所以杨昭表现的,颇为友善和气。
“太子妃让你坐下,你就坐下,”杨昭笑道:“孤这里,只是有一些话要问问你,事后,我们之间的谈话,不准让任何人知道,明白吗?”
楚楚可怜的王茁灵,一脸委屈的点了点头。
杨昭给身旁的妻子使了个眼色,由后者来问:
“本宫问你,齐王为何要将你掳至王府?”
王茁灵语气轻柔道:“齐王随从曾于东市,邀民女入王府一叙,民女当时拒绝,后来返回晋阳楼,准备就寝时,被侍卫带走,至于为何,民女不知。”
韦盈又问:“期间,齐王可曾对你动过手脚?”
王茁灵答道:“曾于深夜进入民女被关押之所,后民女以死相逼,他才退去。”
“哐当”一声,杨昭将身边的香炉一脚踢翻,双拳紧握怒火中烧,老二这个狗日的,你是真下手啊。
还说冤枉你?杨昭怒然起身,看向妻子道:“查验一下。”
说罢,杨昭径直离开房间,随后便有四名宫女走入,将房门窗门的帷幔全部放下。
屋内瞬间黑暗。
掌灯之后,四名宫女开始检查王茁灵的身体,后者瑟瑟发抖,泪眼婆娑,
太子妃韦盈见状,上前安慰道:
“不要害怕,只要你还是完璧,以后就要侍奉陛下了,你的家族那边,已经有人来打过招呼,你这次入京,是要献给陛下的。”
陈叔达的妻子王女节,事先已经跟族内说明情况,所以琅玡王氏那边的长辈,是知道的,但是子弟们都不知道。
“陛......陛下?”王茁灵瞠目结舌,直接掩面痛哭。
韦盈道:“哭吧,但是只能哭这一次了,今后再哭,也是开心的哭,明白了吗?”
她已经收到四名宫女的暗示,此女确为完璧之身。
那就好......韦盈令人带上了一套新衣,重新给王茁灵穿上。
“你我身形相彷,我的衣服你合适,擦擦眼泪,待会带你去见陛下,”韦盈亲自给王女穿衣,面带微笑。
一事未平,一事又起。
杨昭本不打算如实禀告父皇,不然老二这一次,恐怕是过不了关了,正当他盘算着如何说通王氏女,让她不要卖了老二。
结果永安宫又有宫女过来了,皇后请他过去一趟。
今晨,杨昭已经跟母后请过安了,平日里,母后基本不会在这个时候找他。
杨昭已经意识到情况不妙。
后宫,是没有什么事情,能瞒的了萧皇后的。
当杨昭见到自己的母后时,萧皇后直接来了一句:
“当儿子的,给自己的阿爷送女人?告诉齐王,让他换个母亲吧,本宫福薄,不配给人家做阿娘。”
杨昭头都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