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朋自远方不亦说乎！”老爷捂着脸大叫着说，说完他自己都惊了，疑惑地看向炼如裳，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炼如裳操起另一只鞋对着他另一边脸便又是一下，当即老爷再次大叫：
“学而时习不亦说乎！”
说完，他更加惊讶，也更加懵地看向炼如裳。炼如裳当即恶向胆边生，我乃九级神君炼如裳你叫我黄毛叫我汪汪，还给我穿麻袋，还让我看你的铃铛！！！
我让你叫我黄毛，让你叫我汪汪！！！
她铆足了力气，拿了两只鞋左右开工，跳着将面前比她高出许多的老爷一顿乱打，只听得他左一句：“吾日三省吾身！”
右一句，“道千乘之国……”
一顿好打，他也一顿将仲尼的《仲尼语录》背了个从头到尾。
待他几乎背到了第八章：“君子，不重则不威；”炼如裳右边又是一记右勾拳，那方老爷忽然伸手将她抓住了，愣愣看来，声音很大地说：“我是知道《仲尼语录》的，你莫要再打我了！！！”
说罢，他侧头看向她手中的鞋，问：“这究竟是什么东西，怎么挨打之人要背《仲尼语录》？而且好疼啊，我脸都肿了。”
说着，他捂脸，低头看她，眼眶里跑出泪水地问：“你是故意打我的吗？”
“不不不。”
炼如裳心里都乐到放烟花了，脸上却做出一副心痛的样子道：“我以为老爷您闲来无事，最爱就是读书学习呢。您这样五千年的大妖怪，我闻都没有闻过……”只杀过，
炼如裳心里偷笑地冲他鞠躬卑微道：“我哪里敢打你啊！还不都是看着长夜漫漫，想给你找点书读。”
“这读书的法子也太痛了。”老爷捂着自己给打肿的脸，怀疑地又看了她几眼，摞到自己的虎皮凳子上，双手捧着脸，他又疼了好久这才重新看向她讲：“看书就不用了。那个我真的饿了，你给我去弄点吃的来。”
虽然有可能会冒犯到他，但炼如裳都已经赏他一顿耳光了，此刻“狗胆包天”就可怜巴巴地请示他道：“老爷，不是我不愿意啊，但你看看我，修为才三百年啊。”
我不行啊！
“你可以变回原形去农户家偷鸡啊。”老爷没等她说完就讲。
变回原形去农户家偷鸡？
去农户家偷鸡？
偷鸡？
炼如裳差一点就要暴走，她是何人啊？去农户家偷鸡，还变回原形？！我可是九级神君炼如裳啊，还差一点就要登顶太山，作太山主神的人！
你知道太山主神是个什么水平吗？在神州大地，能在我之上的两只手都数不全啊！你叫我变回原形去农户家偷鸡？！
“你自己怎么不去？”炼如裳太生气，不顾死活便说。
老爷脸还是肿的，自己回了位置找了块湿布在那冷敷，也没责怪炼如裳看着性格可能还不错，就是……
“我这么好看你叫我去偷鸡？”
你这么好看，晚餐就吃老鼠啊！！！！
炼如裳不是没见过五千岁以上的大妖，但像今日这个蛇妖这般把日子过得这样清苦没用的，她是真没见过啊。
前头她参与捕杀过的那些大妖，哪个不是占山为王身后一群小弟跟前跟后，山呼万岁千岁的？哪里像他这样，衣服还没一件好的。
“您真的有五千岁以上修为吗？”炼如裳忍不住问。
老爷冷敷着脸，看她一眼，点点头，眼神有些呆地说：“当然有啊，你问我这个干嘛？”
五千岁的大妖你日子过成这样？
“不，我就是觉得您修为这样高，住在这里……”炼如裳仰头看上一圈，又看回他的衣服说：“还没好衣服，实在是有些不敢想象而已。”
五千岁以上的大妖随便灭掉一整个村子，吃饭还只吃女的、小的，男的筋多还不吃呢！
炼如裳没那样说，老爷也没瞒她，立刻便说：“世间妖物凡五千岁以上便自动认定为逆天，天下神君人人得而诛之。我这样的妖物若要好好活着……”
讲到这里，老爷左右警惕地看了一圈，才又看回她地讲：“肯定要偷偷摸摸着过，能憋着不出来，最好不出来。”
……
炼如裳都当了三千年神君了，这样怂的大妖怪也是头次见。
她实在不愿为他去偷鸡，看了眼洞外在飞雪，想他说过好几次自己困了，便讲：“那你不是蛇吗？这大冬天的，偷偷摸摸地活着，你不如冬眠好了。”
等你冬眠，我就把你的内丹给吃了，吼吼吼，神君做不成，我做大妖，依然要杀回太山区，夺回我所失去的一切。
“你以为我不想！”老爷说话白了她一眼，生气地摞回他的虎皮凳上坐好了，讲：“我原本就是在冬眠的。盛世平安便罢了，眼下乱世，神班内斗，个个都是战斗状态，我这样的妖怪现世，太容易给人盯上抓回去炼丹了。实在是……”
世当乱世，不但皇族内斗，各地战火起，还到处都是天灾。
这五千岁大蛇原本在冬眠，是给地震震出来了。没办法，连夜夜奔到此，找到了的最隐秘的山洞就是炼如裳藏东西这个了，他才跑进来躲了两天，实在肚饿，又不敢出去，于是把洞里能找到的老鼠，还有僵死在地上但看着也还新鲜的黄鼠狼尸体一通拿了，打算烧烤了吃，这不……
炼如裳就借尸还魂了！
听他讲完自己睡着觉给震出天外三十米，掉下来挂一棵大树上，然后再连夜奔逃一百里躲进这个山洞的苦命经历。炼如裳……实在是觉得自己倒霉，他这样的人才怎么就不提前几天给震出来。
倘若提前那么几天震出来，赶在她上太山前给她抓了，做成一顿烧烤吃下肚，神力不知能提高多少，搞不好九级升到十级，自己也就不会在太山之巅给菘山君一记天雷打成渣渣了。
炼如裳就这样心情复杂地听大妖老爷讲完了自己从冬眠到冬饿的全部经历，故事说完，主仆二人依旧是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洞中唯有一摊篝火和一蛇一黄鼠狼，没有吃的……啥都没有。
“去偷只鸡。”过了一会，老爷说。
炼如裳白他一眼，倒也不是推辞地讲：“你也说了你是地震震出来的。这方圆一百里地界才地震过，又年年兵祸，哪里还会有人家里养着鸡。莫说是鸡了，就算你能吃素，此刻叫我去农户家里偷点粟米来，我看也难办啊？”
她说得有理，老爷点点头，不无为难地补上了一句：“我倒是一直都不吃人的。”
啊，你能吃人，我还能给你去偷两个人来吃了？你也太看得起穿麻袋的二百五黄鼠狼精了。
再生回来，是个修为刚刚好变成人的黄鼠狼精便罢了，身边还有这么个大妖，炼如裳觉得自己倒霉极了，而下一秒……
“咕噜。”她闻声惊叫：“这是什么？”
“你肚子在叫啊，你饿了。”老爷点点她说，十分困惑的样子问：“你饿了都不知道的吗？”
“我怎么会知道。”炼如裳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她天资聪颖，两千五百年前就已经是三级神君了。三级以上神君虽然能享受人间的供奉，但没有这些，也是不会感觉饿的。
所以……
“你怎么不知道呢？你不是动物啊？”老爷不依不饶讲。
“我……”炼如裳心烦了一下，想到他没用归没用，在这么个密闭空间，要处理掉她还是小意思。还是得哄着他啊，黄毛无奈换了口气道：“我才给你烧烤过，受了内伤还怎么知道饥饱。”
“那倒也是。”老爷应了一句，好像有些不好意思，坐了回去，双手抱脸地思考了一会，随后抬头看她，讲：“那没办法了，我们两只能吃泥巴了。”
……
不是我说……
“你也过得太惨了点吧，老爷！！！！”
下一章预告：活着！！
杀上太山石不可能的，眼下最重要的事就是活着……我明明都已经做狗了，怎么还在给人当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