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白,这小子好胖!”
一群“铁骑军”正在给赵小刀洗澡,你一言,他一语,拿着赵小刀当成了玩物,赵小刀却紧绷着小脸,一言不发!
嬉笑声,惊动了拖雷,他走了过来!
“咦?”拖雷看了赵小刀,惊叫一声,道:“这小孩是哪里来的?”
千夫长里各达遂把怎样救了赵小刀的事情说出。
拖雷哦了一声,道:“快些给他洗,然后带来见我!”
于是赵小刀被带进了拖雷的军帐!
拖雷摒退左右,吩咐赵小刀坐在他的对面道:“你姓什么?”
赵小刀虽小,却聪明过人,紧闭着小嘴一句话也不说!
拖雷道:“你几岁了?”
赵小刀依然不管不理,状若未闻!
拖雷浓眉一皱,道:“小孩子该乖的,大人问话要回答才对!”
赵小刀闻言,索性把头一扭,转向一旁。
拖雷盯了赵小刀一眼,道:“我告诉你呀,军营里是不能收留小孩子和女人的,从前遇上这种事,多半是杀了算完!”
说到这里,拖雷故意停了话锋,注视着赵小刀!
哪知赵小刀不但脸色未变,反而现出无畏的神态!
拖雷心中一动,接着又道:“如今我对小孩和女人,已经不再乱杀了,不过你必须说出姓名年岁和我所要问的话来,那才可以!”
赵小刀冷冷地看着拖雷,还是不开口!
拖雷道:“你父亲姓什么?”
这是骗小孩的把戏,但却休想能骗过赵小刀。
拖雷见软的不行,怒拍书案沉声喝道:“你太可恶了,来人呀!”
多拉应声而进,像半截铁塔似的站在了赵小刀面前?
赵小刀视若无睹,却撅了撅嘴唇。
拖雷先对多拉施了下眼色,接着一指赵小刀道:“把这个孩子拉出去砍了!”
多拉高应一声,伸手去拉赵小刀的臂膀。
哪知赵小刀哼了一声,往旁一闪,自己站起了就走!
多拉霎了眼摇摇头,看着拖雷,拖雷却傻了!他真恼了,厉声喝道:“难道你不怕死!”
这句话,却获得了赵小刀快捷的答覆,道:“有什么好怕的!哼!”
拖雷笑了,道:“原来你会说话呀,我还认为你是个哑巴。”话锋一顿,挥手对多拉道:“你去吧,叫人送两杯羊奶!”
羊奶在拖雷来说,就是水,蒙古民族日饮羊奶难以计数,可是这也是他们身体特别强壮的原因之一。羊奶送来了,拖雷亲自端一杯送到赵小刀的面前,道:“喝吧,你大概渴了。”
赵小刀看都不看一眼,也不再开口!
拖雷不再生气,笑嘻嘻的说道:“小友,你好胆量!”
赵小刀看看拖雷,紧绷的小脸,开展了些。
拖雷喝了口羊奶,道:“我刚才是吓唬你耍的,别害怕……”
赵小刀很快接口道:“谁害怕来!”
拖雷把拇指一翘,道:“好,这才是小英雄的本色!”语调一变,和气的又道:“小朋友,你为什么怕告诉我你的姓名呢?”
孩子总是孩子,虽然赵小刀叫八岁,但他的生日太小,是腊月初六,二十几天已算作了两岁!
实说起来,现在他还差些日子才足六龄呢!
小孩子比敌容易受哄,拖雷就针对赵小刀的“无畏”性格,以“为什么‘怕’告诉我”的“怕”字来发问!
赵小刀果然上了当,他不怕,立刻道:“谁说我怕告诉你我的姓名呀!”
拖雷道:“通个姓名,是个礼貌,很平常,你要是不‘怕’我的话,我奇怪你是为什么坚持不说……”
赵小刀接口道:“我不怕你,告诉你,我姓赵!”
拖雷听说赵小刀姓“赵”,不由一呆!接着问道:“你的家住在古城?”
赵小刀道:“你知道了还问什么?”
拖雷脸上泛出笑容,道:“赵乐山是你的什么人?”
赵小刀不答话了,却直霎眼!
拖雷笑道:“我好傻,难民群中,只有赵大哥一家是乘着双骡大车,我早该知道你是赵大哥的孩子才对!”
赵小刀不能相信拖雷这“赵大哥”的称呼是实情,是真话。他小脑筋一活动,哼了一声道:“他是我的‘大爷’!”
“大爷”这种称呼,在北方乡间,是侄儿对伯父的亲切昵称,拖雷自当年兵进居庸关,外居此方,立刻就知道赵小刀是谁了!
他哈哈大笑着,霍地离座而起!
猛不丁的把赵小刀抱了起来!
赵小刀小脸一变,右手食指也猛的扬起!
适时,拖雷抱着赵小刀,欢愉跃着说道:“天意,这可是天意,赵大哥你想不到吧,你答应叫你赵小刀长大后来看我,哪知老天却先把侄儿送到我手!”
说着,跳着,他又哈哈的大笑起来。
赵小刀的手指,已经要点到拖雷的“玉枕”穴上了,闻言突然收手而回,双目盯着拖雷道:“你怎么会知道赵赵小刀这个名字的?”
拖雷笑着,把赵小刀放在自己的帅位上,自己却一屁股坐到军案上面,浓眉开展,一拍赵小刀肩头道:“你可知道,我和你伯父,已结成了生死兄弟?”
赵小刀哼了一声道:“你胡说!”
拖雷道:“这话要是换个人讲,我非杀他不可!”话锋一顿,接着又道:“不怪你不信,说出去谁也难信,这是天意,和你命中该当在此地一样,是老天的安排!”
赵小刀道:“哪来得这么多天意!”
拖雷道:“我和你伯父,因打相交……”
赵小刀立刻接口道:“你绝对打不过我伯父。”
拖雷点头道:“谁说不是呢,我败了……”
赵小刀又接口道:“你败了我伯父会不杀你?谁信!”
拖雷道:“你还小,不懂人间变化……”
赵小刀不耐烦的说道:“不管你怎么说,我不信!不信!不信!”
拖雷没了主意,不由直打自己的脑袋,连次举手,臂肘碰到了一件东西,大喜过望,立刻说道:“你叫赵啥君呀?”
赵小刀道:“赵义君!”
他给自己改了名字,很够机警!
拖雷道:“今后你要叫我拖雷叔叔才对。”
赵小刀道:“休想!”
拖雷并没有动气,道:“我问你,你能认出你伯父所用的宝剑来么?”
赵小刀道:“当然能!”
拖雷立刻解下佩剑,递了过去道:“认认看,这柄剑是不是!”
赵小刀一楞,注目剑上,又将剑抽出来仔细看过,心中不由奇怪万分,这柄剑正是自己家传的宝刃!
拖雷这时又道:“是不是你伯父用的那一柄呀?”
赵小刀点点头道:“是,不过……”
拖雷接口道:“帐中除了你和我,再没有别人,现花你可以叫声‘多拉’,多拉就是刚才送来羊奶的人!
“你伯父和我结盟兄弟的时候,多拉也在场,他现在仍然不知道你是赵家的人,他进来之后,你可以问问他!”
赵小刀果然把多拉喊进帐来,问及前事。多拉一五一十将那扬搏战经过,详细说出,赵小刀信了,那正是自己父亲的性格,于是问道:“我伯父现在哪里?”
拖雷道:“今早大汗得到木华黎的‘行状’,顺便有个消息转给我,说乐山大哥已经平安的渡河南下了!”
赵小刀傻了,楞了楞。有了主意,道:“拖雷叔叔,我要去找……”
话没说完,拖雷已拍着赵小刀的头顶道:“我明白,不过我说老实话,现在没办法想!”
赵小刀道:“你不能派个人送我过河?”
拖雷摇头道:“军务天急,大汗军令严紧,没有办法!”
赵小刀一跃下位道:“那我自己走!”
拖雷一把抓住他的臂膀,道:“别傻小子,在我这里,谁也不敢欺负你,走出我的大营之后,可就难说了,要有危险,我还有脸见你伯父么?”
赵小刀道:“那我怎么办?”
拖雷道:“很简单,就住在我这里,晚上同床,白天同帐,像父子一样,我对赵大哥说过,我们的子孙就是兄弟!”
赵小刀虽然不愿,但也无法可想。
拖雷笑着又道:“你几岁了?”
赵小刀眼珠一转,想到——
“父亲若是和他提过自己,必然也告诉过自己的年纪,现在我已无法改口,只有以赵义君名字假装到底。”
“我六岁了。”
拖雷道:“我有个想法,你听听如何。”话锋一落即起,道:“你就跟着我,我要收你作义子,好好的调教你成个人才,然后有一年,赵小刀来了,你们两个人比比谁成谁不成!”
赵小刀霎霎眼道:“比什么?”
拖雷道:“比武艺喽,学问喽,看看赵大哥调出来的赵小刀高,还是我教育出来的义君高,你愿不愿意?”
赵小刀道:“我不和哥哥比!”
拖雷笑道:“比和比不同,就像我兄弟四个人,谁也不想比过人去,这样才能上进,并不是要你比厉害!”
“我怕比不过哥哥,哥哥有伯父教训……”
话未说完,拖雷已笑着接口道:“我承认赵大哥文武全才,但论经天纬地的大学问来说,他却比不了耶律楚材,所以你也有名师!”
赵小刀没有说话,拖雷却将声调压低,道:“那我怎么说呢?杀了我也不能不姓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