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方明从祁谷县把妹妹接回来,直接拉到县城的家。因为中午在国营饭店没吃好,晚上方明做了一大桌子菜,为妹妹接风。
许秀英和罗晓芸轮番为方婕夹菜。方婕的米饭碗里过油肉、小酥肉、肉丸子都快堆成小山了。
上次来,方婕就享受过罗家的盛情款待,这次来,虽然没有向阳寨老宅那么多人,也就是嫂子和哥哥的丈母娘,还有哥哥的大舅哥,但她感觉到罗家人比上次更热情,更温暖。
在帝都,爸妈不知下放到什么地方,哥哥也远离自己,从初中到高中,方婕都是自己一个人孤独地面对生活的种种困难,没有人关心,没有人照顾。而现在,在这个陌生的小县城里,她却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家庭温暖。
看到丈母娘和妻子对妹妹的热情照顾,方明甚感欣慰。看到妹妹的眼神,方明又为没有尽到哥哥的责任再一次涌起了愧疚。
不过现在好了,毕竟把妹妹调到了自己身边。虽然农村环境比帝都差了十万八千里,但有亲人在身边,妹妹毕竟少了冰冷寂寞,多了温馨欢乐,这种感觉是什么也买不来的。
当方婕听说嫂子怀的是双胞胎时,眼睛瞬间瞪大,嘴巴也不自觉地张开,满脸的惊讶和兴奋。
她的心跳加速,几乎要蹦出嗓子眼,她仿佛已经看到了两个可爱的小宝宝,在她的眼前嬉笑玩耍。
方婕不禁想起了自己小时候,总是和哥哥一起玩耍、打闹,度过了无数快乐的时光。而现在,她将会有两个侄子或侄女,他们将会成为她生命中的一部分,她可以陪伴他们成长,分享他们的喜怒哀乐。
看到妹妹和妻子亲密地说笑,方明决定让妹妹在这里多待几天,等把她的落户关系都办好了,再接她回向阳寨。
他准备让妹妹把蔬菜基地的事负责起来,毕竟她在帝都的常青公社就是蔬菜种植的技术员。虽然年轻,还缺乏经验,但比起刚入门的人还是要强不少。
不过蔬菜基地只能在夏收后启动。而现在离夏收还有一个多月,总不能就这样闲待在家。
方明想到既然是知青,那就先在知青点,在一车间上班,与知青点的人熟悉熟悉,掌握点无线电知识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昨晚,方明就回了县城,今天一早就准备和方婕一块坐公共汽车返回向阳寨。
罗晓芸上班前,与方婕手拉手聊个没完。一会嘱咐方婕要和大家搞好关系,一会叮咛工作中要仔细小心,别伤着自己。
方婕笑着点头,心里却有些不舍。她知道,嫂子都是为她好,希望她能在向阳寨安心工作。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适应,但决心已下,她必须干好。
“嫂子放心好了,我会好好干的。”
……
方明和妹妹来到西坡的无线电厂一车间。
看到方明带着一个年轻的姑娘来到车间,宁沪生和高其勇都有点惊诧,赶紧迎了过来。
“这不是你妹妹吗?”宁沪生和高其勇异口同声道。
方婕上次来时,方明让知青们找各种借口,向公社要了准假条放他们回家过年了。宁沪生和高其勇都没回去,留在了知青点,所以和方婕见过几次面,方婕也给他们留下了帝都姑娘直爽,知性,自信的好印象。
“是的,她也插队到咱们向阳寨了,今天我就是带她到你们车间报到的。你们要尽快让她熟悉工作环境,尽快让她掌握焊接技术,尽快让她看懂原理图……”
高其勇笑着打断方明的话:“方副大,你就放心吧,你妹妹高中毕业,人又这么漂亮,又是帝都来的,两天就能熟悉工作程序,掌握焊接要领。你看咱们车间装配、焊接速度最快的薛玉娇不就是帝都的吗!”
高其勇的话,让方明觉得好笑,这接受能力的快慢与学历有关还说得过去,与漂亮不漂亮有什么关系。难道女科学家们都是长相漂亮的女人?
“那就交给你们了。”
方明笑了笑:“进步快慢就看你们的了!”
高其勇心里好兴奋,以后就由自己手把手教她吧。
这样想着,高其勇对着车间喊了一声:“大家先停一下,今天我们车间又多了一名知青,她来自帝都,就是我身边这个漂亮的姑娘,她是咱们方副大的亲妹妹。”
稍顿了一下,“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她加入我们的革命队伍。”
听说是方明的妹妹,大家都很惊讶,这帝都人的思想觉悟就是高,兄妹俩全都下乡了。
他们想的没错。这几年下乡的热情大不如当初。不少人家想尽各种招数想把子女留在城里,她却倒好,还主动跑到山沟来了。
但既然来了,又是方明的亲妹妹,没有一个抵触情绪的,都“啪啪啪”地鼓起掌来。
方明和方婕没想到高其勇还来了这么一出,尤其是方婕,有点不知所措。
方婕抬头扫了一圈,发现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方明也在一旁微笑地看着她,眼神中充满了鼓励和支持。
方婕心中一暖,向前走了一步,微笑着向大家点了点头。“谢谢大家,我叫方婕,以后还要大家多多关照!”
方婕的声音温柔而坚定,眼中闪烁着感激和期待的光芒。
“行,那你就跟着高主任过去吧,正式进入工作状态。”方明挥了挥手。
方婕跟着高其勇来到了办公室。高其勇为她详细介绍了一下工作的内容和注意事项。
方婕认真地听着,不时地点头。她知道,自己来到这里,不只是为了在陪在哥哥身边,也是为了实现自己的价值。
猛抬头,看到高其勇直愣愣地盯着自己。方妹妹以为自己脸上身上有什么东西,摸了摸脸,看了看身上,并没什么异样。
“高主任……”方婕轻声唤了一声,眼中带着一丝疑惑。
高其勇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脸瞬间变得通红。
“没什么。”高其勇尴尬地笑了笑,试图掩盖自己的窘境。
看到高其勇不自然的神态,方婕也笑了起来。
“这个高主任,虽然看起来严肃,但其实挺可爱的。”方婕这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