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明听郝维志说还有别的事情，便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方大队长啊，真是太感谢您啦！如果不是您给我这个面子，我这次可真是没法儿跟上面交代咯！”坐下之后，李毅再次诚恳地向方明道谢。
“哎呀，都是自家兄弟，这么客气干嘛呢！你既然是郝局的朋友，那自然就是我的朋友嘛！以后直接叫我方明就可以啦！”方明豪爽地回应道。
“哈哈，好嘞！方明，兄弟我也是性情中人，以后有用得着的地方千万别客气。”李毅也嘎巴脆地说道。
郝维志接着李毅的话茬：“方明，我和李科长已经相识多年了，关系特别铁！这次他一下子找我要两千台收音机，我真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了。
我已经给你们压了两次担子了，这次，实在是没法再加啦！所以只好麻烦王艳把你请过来，能不能生产出来，你说了算！”
“郝局，您这话就见外了！我说过了，这事我尽心吧！回头我就让工人们加班加点干，多熬几个通宵就是了！
对了，我挺好奇，帝都离咱们榆县这么远，你们俩到底是咋认识的呀？”
“李科长不是负责石钢的后勤工作吗？前几年春节前夕总会来咱们这里采购土豆、杂粮以及黄金梨什么的，给职工们办点福利。久而久之，大家也就逐渐熟络起来了。”
“噢！”方明轻声应和了一句，紧接着说道：“既然如此，那郝局您刚刚提到还有其他事情需要在酒桌上说说，不如趁现有空说出来听听，看看我能不能帮得上忙。”
郝维志转头看了一眼李毅，见对方点头示意后才开口说道：“方明啊，咱们精心饲养的晋西白猪马上就要出栏了，除去预留下来的种母猪和种公猪之外，大概还剩下四百多头吧。”
“确实如此！”方明连忙回应道。
“考虑到咱们榆县春节期间对猪肉的需求量有限，可能需要将一部分猪肉输送到周边其他县城去。”郝维志继续补充道。
“这个么，郝局您肯定比我更了解情况啦。毕竟这些猪我们只是负责饲养，具体的销售事宜我们可不能决定，必须经过郝局您这边统一安排调度才行。”
方明笑着附和道。方明猜想郝维志又要在白猪身上打什么算盘，便把皮球踢了过去。
郝维志心里跟明镜儿似的，他知道这猪肉跟土豆杂粮水果之类的玩意儿可大不相同。猪肉本就稀缺匮乏得紧，按照相关规定，那可是绝不允许跨区域调运或者销售的。通常情况下，也就只能在规定的小范围里打转转罢了。
要是榆县消化不掉这么多猪肉，那就只能在汾城这一亩三分地儿里面自己倒腾了。
“方明啊，有件烦心事。李科长他们石钢那边，晓得咱们饲养的晋西白猪品质上佳，肉质细腻，油脂恰到好处，也想着买一些去当员工福利。可就是没啥好法子呀！这又不比收音机，随便卖到哪儿都行！”
方明心下暗自琢磨：石钢那地儿可是在帝都呢，隔得老远，他们怎么知道我们这儿养着晋西白猪的？还不是你郝局长透的风嘛！
不过方明也清楚，春节这段时间，榆县确实消耗不了这么多猪肉。哪怕花上一两个月能把这些肉都处理掉，可县里又没有冷库，根本不可能一口气全宰了。
然而，向阳寨为了年终能够获得更多的分红，则期望能够一次性将所有的生猪都销售出去。这便产生了矛盾。若是可以将其中一部分卖给石钢，倒也不失为一种明智之举。
不过，猪肉的销售的确有着明确规定，不允许跨地域进行售卖，郝维志所担心的问题同样也是方明所顾虑的。
“这事儿还真是棘手啊！那么，李科长那边到底需要多少猪肉呢？”
虽然方明嘴上这样询问，但其实他心中早已有了自己的盘算和想法。
李毅欲言又止，似乎难以说出口。犹豫了半天，还是大着胆子道：“如果有办法的话，看看能不能给我们一半。”
看着李毅犹犹豫豫的样子，方明便知道他需要的数量肯定不少。但当李毅说出数量后，还是令方明大吃一惊！这小子，也太敢狮子大张口了，一共四百头，他就要两百头，还真敢说。
方明心里本来有个小九九。
刚进屋时他有意无意间问过李毅一句话，石钢生不生产食品。李毅其中的一句话引起了方明极大的兴趣，这便是他们以前生产过肉食罐头，这两年因为缺乏猪肉，设备一直闲置着。
现在，看到李毅急需猪肉，方明便想以猪肉为砝码，低价把那套弄回来。谁知他一下子就提出要两百头猪，这让方明起了疑心。
他要这么多猪肉干嘛？难道是拉回去重新启动那套罐头设备，制作午餐肉什么的，那自己的计划不是泡汤了吗？
这肯定不行！即使没有那套设备的诱感，也不可能把一半的猪肉都给了他们，上边查下来也不是个小罪过。
“李科长，刚才郝局也说了，猪肉和收音机可不一样，是不允许跨省域销售的。少量的我们可以想想办法，这么大的量你是想让郝局犯错误啊！”
李毅听了这话，顿时羞得满脸通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方明接着说道：“榆县过春节起码得两百头猪，地区秦书记还让我们给汾城留一百头的量……”
方明的话还没说完，郝维志就像被踩了尾巴似的，一下子着急起来。他万万没想到地区秦书记竟然还有这样的指示！
如果秦书记知道向阳寨养猪场的情况，那可就不止汾城一百头的事情了。万一有人找秦书记通融通融，这个要十头，那个要八头的，到时候一头都没有可怎么办？
“这是真的吗，方明？”郝维志急切地问道，心里暗暗祈祷这不是真的，而是方明编造出来的。
然而，方明并没有说谎，这件事确实是千真万确的。
就是前些日子，黄副省长来向阳寨视察工作。由于秦明有事缠身无法离开，便派了一名革委会副主任陪同。
这名副主任参观了晋西白猪，没想到这个新猪种长得那么溜光水滑，膘肥体壮。仿佛每一头都散发出一种令人垂涎欲滴的魅力。
听着田牧和方明对其肉质的介绍，这位副主任更是心动不已。据说白猪肉质鲜美，口感嫩滑，简直是人间美味。
回到单位后，副主任立刻向秦明作了详尽的汇报，将自己亲眼所见以及听到的关于晋西白猪的一切都告诉了秦明。
秦明对此非常感兴趣，第二天便亲自拨通了牧辰风牧县长的电话，明确表示希望能为汾城留下一百头晋西白猪作为过年猪。
牧县长挂断电话后，考虑到可能会有变数，便决定再多做一些准备。于是又拨通了罗洪奎的电话，要求为汾城预留一百二十头猪。
听到这个消息，郝维志顿时有些茫然失措。别说两百头了，即使是一百头，他们也无法满足石钢那边的需求，最多只能提供五十头而已。就这，还不知找什么理由才能实现。
一旁的李毅听完方明所言，同样惊愕得合不上嘴。按照目前的情况计算，他们手中只剩下区区八十头晋西白猪，而且这还没有考虑到也许会有人找县长前来索要的情况！
不过，从领导们如此热情地关注晋西白猪的态度来看，晋西白猪的肉质肯定是无可挑剔的。李毅决定无论如何还是要争取弄到一点，哪怕只是给石钢领导和部门领导搞点也好。
李毅紧紧地盯着郝维志，郝维志此时也没有了主意，只能将目光转向方明。
只见方明的脸上露出一副十分为难的模样，轻声说道：“按照正常的销售流程肯定是行不通的，不过我倒是有一个想法。”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心急如焚的李毅直接打断：“什么想法？你赶快说！”
方明无奈地笑了笑，心中暗自想，明明叫我快点说，却又打断我的话。尽管如此，他还是语气缓慢地开口说道：
“刚刚听李科长提到，你们石钢那边有一套闲置已久的肉食罐头生产设备，已经有好几年都没有使用了。
要知道，设备跟房屋其实是一样的，如果长时间闲置不用，很快就会荒废掉。倒不如将这套设备作价卖给我们，说不定以后我们真的能够派上用场呢。
作为交换条件，我们可以提供一定数量的猪肉。当然，为了表示诚意，我们可以多供应一些，初步定在五十头左右吧。到时候多退少补。不知道这样行不行？”
李毅刚才在心里仔细盘算了一下，毕竟在这种特殊时期，对方能够一下子给出五十头猪已经算是格外开恩了。于是，毫不犹豫地立刻回答道：
“还是方明老弟的脑瓜子好使啊！那套设备放在那里也没啥用，我回去跟领导说一声，稍微收点钱就行了，猪肉该给多少钱还是多少线。
不过呢，如果你们以后真打算生产猪肉罐头、午餐肉之类的产品，那我们得有优先购买的权利才行哦！
方明听了，呵呵一笑道：“这点小要求都办不到，还算什么好兄弟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