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锐今天比每天回家都回得早,他除了上学外,也帮家里干活儿,但是男孩子的精力真的很旺盛,只要有点时间,他就会跑出去玩,像是永远不知道累一样。
而今天冯绍杰两口子下工回家,却看到儿子正和冯奶奶在院子里面摘着菜,这个季节里,青菜还是不缺的,家家小园中的青菜都成熟了,可以做到自给自足。
“哟,小锐今天是咋回事儿?下午不上课,怎么没出去玩啊?”冯绍杰有些调侃地逗着儿子。
“去了,回来的早”铁锐的回答有些闷闷的,回来坐在那儿没事儿想想今天这事儿,还是有些后怕,遇事儿不一万,就怕万一啊!
冯绍杰和吴秀芬都感觉到了儿子有些异样。
“咋啦?儿子,这是在外面打架了?”吴秀芬摘下自己的草帽,挂在仓房的墙上,边问着儿子。
“没有,没打架”铁锐回答得很简短。
“我孙子很听话,不打架,别总说我孙子,我孙子是个好孩子”冯奶奶慈爱地看着自己的大孙子,是从心里往外地喜欢。
“妈,先别问了,吃完饭跟你们说”铁锐不想在院子中说这事儿,他已经有些被吓怕了。
“嗯,行,我去做饭”吴秀芬看出儿子有事,但也没逼着他现在说,左右一会儿也能告诉他们,便洗了洗手,把祖孙二人摘出的青菜拿进了厨房中,开始麻利地做起饭来。
一家四口坐在冯奶奶的屋中,冯奶奶盘腿坐在炕里,手里在笸箩里面拿出一张已经剪好的纸条,用两指捻出烟叶洒进纸条中,慢慢地卷着烟,这卷烟她轻易不抽,一般都是用旱烟袋来抽,老太太也没有出声,就那么静静地卷着烟。
吴秀芬的性子有些急躁,刚想张嘴催儿子别卖关了,赶紧说呀!却被旁边的丈夫打了一下手,“行了,别急,催什么催?你差这一会儿了?”
“爸妈,奶,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现在感觉吧,可能是有些后怕,不过确实也没有什么事发生,我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铁锐拍了下自己的脑袋,是不是自己这样子把父母给吓到了。
“其实就是今天我在大队部那边儿玩儿,这不上树想用弹弓打大队部墙上落的着鸟儿,可还没等打呢,就让顾老三家的那个大妮儿,哦不,爱怜,把我给叫下来了”铁锐他们这些半大小子,对于老顾家的人都没有啥好感,他们家的半大小子个个跋扈嚣张,还霸道抱团,所以在称呼上也没有什么敬称,也没有对长辈的称呼,对顾广川也是直接就叫顾老三。
“然后呢?”吴秀芬看儿子顿了顿,不由得接着问道。
“然后,我下树了,大妮儿,哦不,爱怜跟我说了一些话,然后我有些后怕,就想着跟你们说说”
“说啥了?”冯奶奶也插话了,她也好奇那个小姑娘说什么了,平日里与他家还隔着一段,虽然也算熟悉,但是他们家与老顾家很少来往,主要是看不惯他们家的家风,而姚晓凤与顾老三离婚后,搬到了村最西头,与他们家更远了,原来还见那小姑娘有时打完猪草后,还在村里面玩儿,可是自从离开顾家后,那小丫头出来的时候便很少了,也便不经常看到了。
冯家两口子,这时不由得抬头看了看冯奶奶,然后被自家老妈(婆婆)白了一眼,又转头看向儿子,等着他说。
“她说......”铁锐便把爱怜话中的意思大概跟家人说了一遍。
三人不禁都感到了后怕,真怕事情若真是那么发展了,那么他们家将面临的是什么?他们这几年来可是看多了那些惨事的,平日里可是谨言慎行,很怕说错一句话,办错一件事,让人家抓住把柄,落下口实,可是如果儿子今天真的因为打不准,把下面的大字报打坏了,被人举报,那么——
三人这时的脸色都不太好看了。
“儿子,多亏了大妮儿那孩子了,那孩子也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这么小便已经能够想得这么多了,将来也会是个人物的,可惜是个丫头啊!不过人家跟你说的一点儿没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这要是你有个什么事儿,我和你爸、你奶,我们仨就不用活了,这个家也就散了,你今后可得小心再小心啊!那个鸟你以后也别打了,说不上打着啥,唉!”吴秀芬这时的眼泪都快被吓出来了。
“马家那个马强,平日里便是个阴沉沉的性子,见到村里的老人,从来不理,对长辈们也没个称呼,没个尊敬的,也不知道随了谁,若说真的发生了什么事儿,咱们还真不敢保证告发这件事儿他干不出来”冯绍杰也说道。
“唉!这年月——”冯奶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只说了这半句,便再也不说话了。
“嗯,鸟儿我不打了,往后我也注意着点儿,不犯错误——”铁锐保证着。
一家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便各做各的事情去了。
冯家的灭顶之灾算是躲过去了,爱怜感觉脑中都是一清,这是原主的心结打了一部分,那件事情真把原主吓坏了,记忆中血肉模糊的冯铁锐,和村里人描述的冯家其余三口的惨状,让原主自己就把那段记忆封闭了,冯铁锐被打得濒死的时候,原主是亲眼看到的。
几天的时间一晃而过,顾广川和小寡妇张招弟结婚的日子如约而至,不过再怎么说也是个二婚头,所以也就请了大队长等几个队上的干部在家吃了顿饭,于队长推说有事没去,副队长,大队会计,计分员几个人不好意思不去,只能硬着头皮去了,还得随礼,空手去总是不好的,几人心中都是老大不乐意,但面子上又不能过不去。
姚晓凤现在已经是有女万事足,即使顾老三今天结婚,也没有影响到她的心情,虽然心底里还是有些失落和不甘心,但很快便不再去想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