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瑞克迟疑了一下：“也许隔壁的温蒂太太算……”
“跟我们说说这个温蒂太太。”雪莉说：“她是怎样一个人，黛西为何信任她，黛西失踪当天她在哪……”
“好……”瑞克轻声说道：“温蒂太太……是个很温柔的阿姨……她对我们很好，就像对她自己的孩子一样，所以黛西信任她……黛西失踪那天，她……她似乎在上班……”
“那她的孩子自己在家吗？”雪莉接着问：“今年5月2日是星期日，她通常周日也上班的吗？”
“那天……她孩子似乎在。”瑞克回忆了一下，重重的点了点头：“嗯，在！温蒂太太上午带了孩子去教堂，我早上在院子里玩还看见了，所以应该是做完礼拜才去上了班……她通常好像不加班的。我爸爸倒是几乎天天要上班。”
“温蒂太太做什么工作？”雪莉问。
“我也不清楚……”瑞克有些茫然：“但好像是白领。”
“你之前说，你白天跑出来肯定会被爸爸发现的。之前又提过爸爸下班回家，所以……他是在外面工作的？”何南此时插了一嘴：“那，按理来说你白天出门不太容易被爸爸发现才对吧？”
“不是的。”瑞克解释说：“周一，到周五……我要上学。来找你们肯定要花很多时间，那一下子就被发现了……周末的时候，因为没有了妈妈，爸爸现在也不加班了，几乎不加……他一直看着我，疑神疑鬼的……我连自己单独出去玩都不被允许。”
“可能是因为你爸爸担心你也出事吧……他就你这么一个亲人了。”何南叹了口气：“雪莉，怎么样？还有补充的吗？”
“嗯……”雪莉思考了一番，点点头：“没了。何南，继续吧，该问葬礼的部分了。”
“好。”何南将刚刚的内容匆匆写完后，重新抬起笔，看向瑞克：“现在，我要请你回想下黛西下葬那天的情况。有没有来什么奇怪的人？在场人员有没有谁说什么奇怪的话？”
“奇怪的人……啊，有的。”瑞克呆呆地想了想，肯定地说：“他穿着黑袍，对着棺材说了一大堆奇怪的话……我当时忙着哭，也没听太清。”
“说的什么？”何南皱起眉头，认为这是重要线索。
“好像是什么……尘土仍归于地，灵仍归于……什么的来着。”
“……仍归于赐灵的神。瑞克，我想你说的那个人应该是牧师。”何南无奈地说：“他不算。那段话就是悼词而已……出自《圣经》。你们家是信基督教的，对吧？”
“嗯……是。”
“看来葬礼这段可以跳过了……我们接下来谈谈葬礼结束后吧。”何南在笔记上划去了“身穿黑袍的可疑男子，对棺材说了很多奇怪的话”这段内容，看着旁边原本被点上的重点号，颇感无奈：“葬礼结束后，你们做了什么？”
“我们……直接回家了。”
“你爸妈是什么反应，他们有没有什么情绪？”何南问道。
“……我妈哭得很伤心，我爸流着泪，阴着脸，似乎还很生气。”一想起这段，瑞克似乎就感到非常痛苦：“警察当时还在找杀人犯，但好多天了还是没找到……他一直情绪就特别不好，经常大吼大叫，还打我妈妈……”
“他打你了吗？”雪莉关切地发问。
“没……”瑞克摇摇头：“但他会让我滚一边去，让他静静……肯定是看到我就想起了黛西。他一向就更喜欢黛西……说不定死的是我的话，他就没那么伤心了。”
“不能这么说。”何南叹了口气：“无论谁遇害，他都会伤心的……我们继续谈，瑞克。你们开车回家——到家后又发生了什么？”
“到家后……爸爸和妈妈一开始谁也不理谁，后来不知怎么，又大吵一架。”瑞克神色伤感：“他们一吵架，就喜欢把我撵上楼……但声音好大，我在楼上也听得清清楚楚。当天他们吵了很久……晚上妈妈连菜也没做，只是给我们热了点微波食品吃。”
哎，微波食品……
何南顿时觉得自己非常能体会瑞克当时的心情。
被伤透了的心……
……再搭配上里面有的地方还透心凉、寡淡无味的微波食品。
这就是让本来还过得去的生活瞬间变得无法忍受的致命秘方。
这对瑞克来说真是最糟糕的一天。
……之一。
因为后面发生的事，才真的是往心上的伤口捅了一刀又一刀，然后撒点盐和辣椒油，再放在火上烤。
“当天晚上你睡觉前，你父母是什么状态？”何南问向瑞克。
“他们谁也不跟对方说话……”瑞克轻声说：“自从妹妹去世开始，他们就经常这样。房间也分开睡了……我一直很怕他们会离婚，因为我已经没有妹妹了，再没有爸爸或妈妈的话……而、而且……而且单亲的孩子在学校还会被笑话……”
“我懂。”何南作为从小没爹没妈、还是个亚裔的人，受到过多少丧心病狂的歧视和暴力实在数不过来：他最早学会打架就是在那个时候。
然后一打架，被学校批评的就总是他。
但这无所谓。重点是不能怂。
人家欺负你，你越是让步越是容易被踩到脚底下。以后校园出气筒，你就是铁打的名额，绝对少不了。还手是最重要的，能不能打得赢其实都无所谓。让人知道欺负你是有成本、而且自己也要挨揍的，这帮欺软怕硬的铁废物自然就跑去寻找下一个软柿子了。
至于他处境如何，就不是自己能管的事了。
只能靠自己帮助自己。
但是校园暴力这个问题，雪莉倒是没怎么经历过。
虽然她刚被领养去日本、日语还不会几个词就上学了，但并没有被欺负——相反，还受到了大家的优待。
因为同学们一听她小时候在美利坚长大、现在才刚被领养到日本，就顿时觉得她好洋气，好厉害，居然在美国生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