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秦霜之心与剑圣所踪
秦霜没有答话，只是平静地看着黄芳芳，而黄芳芳亦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你们三个师兄弟当中，以步惊云武功最高，但是他行事太过霸道决绝，满身戾气，从他目前的心性来说，武功练得再高，也只是个厉害的打手而已。而聂风天性善良，不喜与人争斗，只是为人太过单纯，容易轻信别人，这也是他最大弱点所在。只有你秦霜不同，你懂得瞻前顾后，懂得顾全大局！”
黄芳芳连番夸赞，中间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相比起步惊云的霸道蛮横和聂风的单纯天真来说，我更欣赏你，你做事温和而不失手段，虽然武功不是绝高，但是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江湖上人尽皆知泥菩萨有洞悉天机，料人宿命之能，他的一句夸赞几乎可以定人一生命数，真是千金难求，秦霜被黄芳芳连番夸赞，似乎想笑一下，终究笑不出来，只能向黄芳芳一拱手：“多谢神相夸奖。”
“好了！”黄芳芳摆了摆手，“我知道你没那心情，也不用强颜欢笑了。我夸你，只是赞你在处理事务上的能力，在感情上，你始终是个懦夫！其实当日在青海丛林里的话，我并非只是对孔慈一人所说，也是在暗示你，只可惜你们两个全都没能理解我当时的意思。当断不断，必受其乱，真准啊。”
如果说孔慈受人摆布，不敢对聂风表达心中情意，以至于造成这段虐恋，是这场悲剧的起因；那么秦霜当时早已知晓步惊云与孔慈之事，却因瞻前顾后不敢说出，岂不正是将这段虐恋推向更加绝望的深渊的推手？
黄芳芳字字珠玑，每一句话都是夹枪带棒地轰在秦霜的心上，顿时让秦霜心中刚刚裂开的伤口瞬间又被踩裂了一些，鲜血淋漓。
秦霜深吸一口气，将心中翻涌的思绪压下，再说道：“秦霜受教，不过不知神相可否解答我心中疑团？”
黄芳芳深深地看了秦霜一眼：“今日我有些兴致，你就问吧，至于相金的事情，就先欠着一笔，以后我再问你收取好了。”
“多谢神相。”秦霜向着黄芳芳一拱手，然后道：“神相，你能否告诉我，既然几次既不爱我，也不爱步惊云，为何她又要嫁给我？为何又会与步惊云……相好？”
黄芳芳眼中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抱着双臂：“你既然问我这样的问题，说明你心中也该有些怀疑了吧，为什么你不更干脆直接一点，直接问我这一切的事情，是不是雄霸安排好的，是不是雄霸从头到尾策划了今日之事？”
听着黄芳芳的话，秦霜似乎有些能够体会孔慈当日在青海丛林当中的那种感觉了。仿佛全身赤裸地面对这位天下第一神相，心中所有隐秘全都被他一眼窥破，一语道尽，那种弥漫全身的恐惧和惊慌。
秦霜双拳紧握，身体有些止不住地颤抖：“不会的……师父他……待我恩重如山，两位师弟对于天下会来说又极为重要，师父为何要做这样的事情？！”
黄芳芳好笑地看着秦霜：“你这话是为了说服我还是为了骗你自己？”
被黄芳芳直接剖白内心，秦霜浑身一震，不过神色却再次平静了下来：“请神相给我一个准确的答案，如果没有可信的理由的话，我绝对不相信师父会做这样的事，因为这对他根本没有好处！”
“你要理由吗？好，我随便给你一个！”
黄芳芳的话让秦霜突然感到有些恐惧，他有种预感，他接下来要听到的东西或许非常可怕。
“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这是我给雄霸所批的上半生命数批言，说他上半生只要得风云二人，便如金鳞化龙，傲睨九天之上，天下莫敢不从！天下会这十年来的发展已经证实我的批言属实，而你又可知道，我给雄霸所批下半生命数批言是什么？”
“是什么？”
黄芳芳却没有立刻回答，反而问起了另外一个问题：“你之前不是问我为何会在这里吗？难道你现在还不明白，当日天山脚下，从你和聂风手中将我劫走的人究竟是谁？”
黄芳芳每一句话都是意有所指，秦霜不由回忆当日之事，虽然说当时劫人黑衣蒙面，头戴斗笠，使用的武功路数也颇为怪异，一招就破了聂风的风神腿，但是现在仔细想来，那人的体型背影，居然与秦霜心中一直最为尊敬那人一模一样，秦霜不敢再想下去，大声质问道：“雄霸下半生命数批言到底是什么？！”
黄芳芳摇了摇头，却不直接回答：“这个问题，我想文丑丑应该可以回答你。”
“文丑丑？”
“没错，不过我想如果你真的要去问他的话，动作最好快一点，否则的话他可能就不在人世了。”
“不在人世？这是为什么？！”
“这个问题我就不能回答你了，总之今日我言尽于此，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剩下就等你自己去探知真相好了。青山不改，希望他日有缘再见，秦霜。”
黄芳芳说完这句，身形立刻隐去，秦霜大惊之下，立刻叫道：“等一下！”黄芳芳却已没了踪影，只留秦霜一人站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之后，秦霜突然转身离去。
黄芳芳当然不是凭空消失了，只是凭着一个简单的法术隐藏了自己的身影，让肉眼无法窥见而已，他其实本身还在原地。也是因为秦霜武功不到绝顶，加上此时心慌意乱，脑袋里就是一团浆糊，哪里还能冷静思考，其实仔细感知一下，就该能发现黄芳芳的气息，而且除了他之外，还有别人在这里，一直将前后所有事情全都看在眼里。
黄芳芳与第二梦还有幽若汇合之后，看幽若眼眶微红，面色黯然，孔慈曾是幽若所居湖心小筑的主管，与幽若关系很好，如今看到孔慈惨死于自己眼前却无能为力，幽若心中也不禁一阵黯然神伤。
幽若见黄芳芳走来，收敛情绪，居然向着黄芳芳盈盈一拜：“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你能让孔慈在临死之前完成心愿，终究死而无憾了。”
“嗯……没什么，只是小事而已。”黄芳芳随口敷衍，看着幽若微红的眼光，心底突然微微浮起了半分的愧疚。
虽然说孔慈的命数的确是因为黄芳芳而发生了少许的改变，孔慈能死在聂风怀中，最终死而无憾，虽然算是功德一件，不过他……其实不是没办法救活孔慈的。
心脉尽断，全身经脉尽碎，这种伤势，对一般人来说已经药石无灵了，但是对黄芳芳来说却并非无救。他修炼八九玄功之时，就将一身经脉骨骼全部震碎，重塑肉身，在孔慈断气之前，黄芳芳若是以八九玄功功力助她断续经脉，孔慈自有活命之机，只是黄芳芳没有这么做。
一来是因为若是雄霸分化风云的计策无法实行的话，那么对黄芳芳的计划也会有所妨碍；二来，孔慈已对聂风表白心意，若是能活下来，她又如何面对风云霜这三人？而且雄霸定然不会放过她，就算能够留得残命，侥幸不死，孔慈无法面对风云霜三人，最终也不过是个黯然神伤的悲惨下场而已。
死对孔慈来说是个最好的结局，也是她那悲惨的人生当中，唯一能够凭自己选择的结局。只是孔慈之死令幽若伤心，却是让黄芳芳心怀愧疚，不过这些话，注定是要烂在黄芳芳的肚子里了。
幽若也是聪明女孩，神伤一阵，已经能够略微控制自己的情绪，有些凄然地望着黄芳芳：“孔慈之事，当真是我爹爹在幕后策划的吗？”
“孔慈临死前也曾言，她一生受人摆布，身不由己，连与步惊云相好之事也是受人所控，只是她身为天霜堂堂主秦霜之妻，试问整个天下会，除了雄霸之外，还有谁能命令于她？”
幽若亦该明白这点，只是与秦霜一样，仍旧不敢相信：“可是我爹他为什么要这样做？风云霜三人师兄弟情裂，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这其中过程原委有些复杂，我以后再对你说明，不过我们现在还要去见一个人。”
“什么人？”
“独孤剑！”
“剑圣？”幽若闻言一惊，双眼立刻紧盯着黄芳芳，“你知道他现在在什么地方？！”幽若的注意力立刻集中到这点上，已经无暇去想孔慈之事。这也不能怪幽若感情的淡薄，只是不管她与孔慈关系多好，终究也是外人。
而剑圣约战雄霸之事已经天下皆知，雄霸的无双城有灭门之恨，将心比心，幽若自己也觉得要是剑圣能败雄霸，就绝对不会容忍雄霸再活在世上，幽若虽然对于雄霸这些年专心霸业，无暇顾及她这个女儿的事情多有怨怼，但是雄霸毕竟是幽若亲生父亲，所谓血浓于水，幽若自然更为关心雄霸之事。
“我未必知道他现在在什么地方，不过我很确定他一定会去一个地方。”
第二梦：“剑圣会去哪里？”
“他会去拜一个人的坟墓，只为了见一个无名无姓的人。我们也走吧，再晚说不定就要错过我与好友之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