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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闪灵:“……”

荆楚煜与顾无欢之间的小恩小怨,现在已经不仅仅是因为她而存在了……诚如荆楚煜所言,他自认为强不过顾无欢,因此可能今后就将顾无欢看成了他的目标,或者说,以超越顾无欢为目标……

所以,他应该不会甘心喊顾无欢一声‘姐夫’吧……

“咳,我会转告他的。”风闪灵轻咳了一声,而后快速转移了话题,“对了,柳奚尘的强势如何了?”

“好的差不多了。”顾无欢朝她淡淡一笑,“是该让他滚蛋的时候了,其实刚才喝汤的时候我就在想,不知何时我的脾气已经变得这么好了,能让我不喜的二人都住在我的府上,还亲自给他们疗伤,归根结底,是因谁而起的呢?”

顾无欢望着风闪灵,唇角噙着一抹凉凉的笑。

风闪灵摸了摸鼻子,“怪我咯。”

她知道顾无欢也就是嘴上抱怨抱怨,其实心里从未计较过,这人,就是嘴巴不愿意安静。

思及此,她单手托腮,朝顾无欢微微一笑,笑中带着丝丝柔意,连眉眼都是含笑弯起的。

于是顾无欢顿时没辙,也不再有所抱怨。

“还有一件事儿要和你说。”顾无欢轻咳一声,“关于柳奚尘那封自己写给自己的信,我给他看了,他起初是有些接受不了,现在也不知道如何了。”

风闪灵闻言,静默片刻道:“我能否去和他说两句话?”

“可能来不及了。”顾无欢淡淡道,“就在刚才,我已经让紫云送他出府了。”

风闪灵:“……”

无言了片刻,她忽然想起了一事,忙朝着顾无欢道:“对了,现在荆楚煜的病情基本稳定,咱们也没什么可忙的了,该去李府了,现在去,必定来得及。”

“估摸着这会儿宴会已经进行一半了。”顾无欢起了身,道,“也好,咱们现在赶回去,还来得及敬李世明几杯酒,我倒要看看他的酒量怎样。”

“你得了吧,他作为今天的新郎,少不了被一大帮子人灌酒,你作为大哥,不帮着挡一挡也就算了,还凑什么热闹。”风闪灵瞥了他一眼,“醉醺醺地回新房,你还真不怕舞阳明儿早上起来抽你。”

“我从不觉得他有什么特别出众的地方,如果连酒量都不能让我满意,那么也太差劲了。”顾无欢朝着风闪灵浅浅一笑,“你知不知道,你我成婚的当日,我被灌了多少杯?你回想一下那一日,我还能清醒着回新房……”

“行行行,就你全能,谁在你眼里都差劲,不是说要赶去李府么?还费什么话,走吧。”风闪灵抢过了话之后,便朝着过往的下人喊道,“速去备马车!”

顾无欢微一挑眉。

他说的本就是实话,她还不爱听了……

二人同行一路走出了王府,府外,下人已经将马车备好了,顾无欢牵着风闪灵正要上车,余光瞥见右侧快速闪过一道蓝影,桃花美目微微一眯,他脚下步子一顿。

同一时间,风闪灵也察觉到了有人的靠近,也停下了脚步,看了过去。

一丈之外,一道浅蓝色的身影站立,男子面若温玉,不杂风尘。

不是柳奚尘是谁?

“竟然没走,赖在大门外等着。”顾无欢冷哼一声,本想不去管他,带着风闪灵上马车,风闪灵却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在原地等一会儿,而后,朝着柳奚尘走去了。

顾无欢见此,虽略有不悦,却也没说什么。

“你在这府外一直等着,是还有什么话要和我说么?”风闪灵站在离柳奚尘三尺之外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小颖,不……我不该再叫你小颖了。”柳奚尘望着风闪灵片刻,唇畔浮现一抹苦笑,“我是该看清现实的,你说得对,我总不能一直逃避着,我总是告诉我自己,你是小颖,小颖还活着,这样我才不会想的太多,原来我已经给你造成了不少的困扰,若不是礼郡王告诉我我背部受伤的缘由,我竟不知道,我差点儿害你丢了性命,虽然并不是我的本意,但另一个我,终究还是我,这是不可避免的责任。”

“这我倒不曾怪你,你不用自责。”风闪灵摇了摇头,“其实,关于你我被困火海这件事,是有人故意设下的阴谋,此人正是我四妹,说来,应该是我连累的你才对,我们都是服用了被下过迷药的茶水才被困在茶楼,你跟她素来没有恩怨,只是碰巧和我在一起,她便连你一起害,若不是你舍命救下我,我也不会完好地离开火场,你背后的伤,原本应该是长在我身上的。”

那个人格虽然说作死地给她下迷药强留下她,但归根结底并不是他的错,只因在他之前,那茶水就已经让人下过药了,且再算上他舍命救她这事儿,算是扯平了。

“你这么说,是想减少一点儿我心中的愧疚吧?当时你我都在珠宝铺的二楼,如果不是我要将你留下喝茶,你早也离开了,便不会和我一起困在火海里,说来,还是我的责任,如果不是我总对你死缠烂打,你也遇不上这麻烦事,我想,不止这一次吧,我给你造成的麻烦,在这之前还有不少,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喜欢我这样的疯子。”

“也没那么严重……”风闪灵抽了抽唇角,“死缠烂打这不可否认,但你真没有欠过我什么,谁让我占了小颖的身?到了此刻,我问你,你当真已经接受这一切了么?”

“我已经逃避了够长的时间了。”柳奚尘垂下了眼,“我自己的亲笔,我怎么会不认得呢,其实,你跟小颖确实不像,脾气,性格……没有人愿意自己总被误认为是另一个人,我总是不相信这一切,但我怎能不相信我自己呢,另一个我同样是我,既然他和我这么说了,自然是希望我彻底清醒,我该清醒了……不过,你能否告诉我,小颖是怎么离世的?你知道小颖是如何离世的么?”

“病逝。”风闪灵道,“你应该知道,她在令狐家并无地位可言,在她自己的院子,甚至没有一个伺候她的下人,那时的她,除了你和小七,恐怕没有可以信任的人,即使生病也无人问询,她病逝的那个夜晚,只有小七守在她的身边,小七呆傻,什么都不懂,便跑出院子,看见两名路过的下人,让他们给小颖找大夫,但那二人自然不会理会他,便与他起了争执,小七与那两人扭打起来,不慎被推入了河里溺亡。”

“小七……小七与小颖都死了?”柳奚尘神色一白,“那之前一直与你在一起的小七也不是真的了?我竟没有注意到他……”

“假小七只是无意中出现的一个过客而已,他遭遇仇家追杀,躲在令狐家,目睹了一切,之后为令狐染墨报了仇杀掉了那两个下人,代替令狐染墨在令狐家避难。”风闪灵顿了顿,而后道,“现在他也离开了,不过他不重要……他与我,只不过是靠着别人身份生存下来的人,我知道你也许有些接受不了,但我认为,你有必要知道这一切。”

柳奚尘的唇颤了颤,“都怪我……我自年少认识他们姐弟二人,我知道小颖的一切,但除了怜惜,教她功夫,竟什么都做不了,我总是和她说,有一天会带她离开令狐家,小颖她说她愿意,但是我心里明白,她害怕我的多重人格,我自年少就有这个病,小颖对我,有依赖也有畏惧,于是我也不敢提出带她离开,不敢迈出那一步,我没想到,还是我的犹豫不决造成的这一切……如果我早点带她离开,也许不会有这样的事……”

风闪灵听着他的低喃,一时也不知如何劝说。

想必他从前对待小颖总是小心翼翼的,他知道小颖对他畏惧,想必心中难受,他迈不去那道坎儿……

只能说,都是造化弄人。

“都是令狐家,如果不是令狐家那群人,小颖和小七也不至于如此。”柳奚尘说到这儿,眸中快速掠过一丝狠厉之色,转瞬即逝。

风闪灵看在眼中,只能暗暗叹息。

暖男,也是不好惹的。

身为礼部尚书的公子,论身份他确实也有能力和荣国公抗衡。

“好人做到底,柳奚尘,本王帮你最后一次。”倏然间一道清凉的声音传进二人耳畔中,顾无欢不知何时已经走近了二人,将一个荷包丢给了柳奚尘,“带着这个,去天行山山顶找鬼医,虽不能保证将你这人格分裂症治好,但,如果连他都没有办法,那么这世上恐怕也没几个人有办法了,且就死马当做活马医,让现在的你彻底主宰你自己,你意下如何?想好了就去天行山吧,天行山上最南面的小木屋,带一只鸡上去门口烤,老家伙自然会出来,届时,你把这个荷包交给他,他自然给你治。”

柳奚尘望着手中的荷包,怔了片刻,而后朝着顾无欢道了一句:“多谢。”

话落,他转过身便离开了,大步流星,似乎做好了什么决定。

“我有预感,令狐家很快就要垮了。”风闪灵耸了耸肩,“多重人格最终会归一么?我有点儿想知道。”

“归不归一不干你的事。”顾无欢敲了一下风闪灵的头,“又浪费了不少时间了,走吧,该去李家了,再迟点儿,宴会都结束了。”

风闪灵摸了摸被敲的地方,白了顾无欢一眼,“走吧。”

二人相携着上了马车,落座的时候,风闪灵靠着顾无欢的肩头,问道:“为什么忽然要帮柳奚尘了?你给你师父弄这么多人过去,他回头会不会气的从山上跑下来,杀到你府上来?”

与柳奚尘也算是朋友了,能帮的自然就帮,但她感到稀奇的是,顾无欢竟愿意主动帮人……

“杀过来便杀过来,我又怎会怕。”顾无欢低笑一声,“我帮柳奚尘,自然也不是白帮的,他这不是一般的疑难杂症,面对这类奇葩的病症,老家伙其实也不能一下子治好,总该试着各种药物,用不同的方法,柳奚尘在这过程中少不了要受苦,你上回杀蛊的时候不也险些去了一层皮?把他弄到天行山去,他短时间必定回不来的,看不见他在眼前晃悠,我便轻松许多。”

风闪灵:“……”

原来,他从来都不会毫无目的地帮人。

她早该知道的……

一路搭着马车晃到了李府,所幸宴会并没有结束,二人一入席,看见的便是李世明被自个的一堆锦衣卫属下逼着灌酒,顾无欢自然是幸灾乐祸的。

他当初大婚所经历的,李世明都正在经历。

不同的是,碍于他平日的凛冽,宾客们并不敢太过。而李世民平时一副平易近人极有风度的模样,此刻众人都毫不顾忌地给他灌酒,他也板不起脸来拒绝。

顾无欢原本想着再给他加点儿猛料,却没料到,余光瞥见角落一抹青色的身影,那个身影,他可是熟悉得很。

他目光一冷,朝着那人的方向望去,同一时么,那人也看了过来。

深色锦衣,紫金冠束发,眉眼间一抹轻佻笑意,不是顾原峥是谁。

他像是没看见顾无欢眼中的冷意,目光一转,落在他身边的风闪灵身上,他唇角扯起一抹笑意,举起手中的酒杯,朝着风闪灵的方向敬了一敬。

风闪灵见此,很想翻白眼,却是忍住了,选择了无视。

她捏了捏身边人的手心,悠悠道:“舞阳大婚,不和他一般见识。往后,有他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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