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北辰此刻才算真正明白白奴母女曾经的那些经历。
只不过所有人都不知道白奴母女并没有离开云龙宫,而是藏在云龙宫水潭下的泥丸洞中。
或许白奴也有着等永年苏醒过来为他撑腰的想法,只可惜因为林北辰的到来白奴错过了永年苏醒的时刻。
林北辰都替白奴母女感到惋惜。
林北辰打开天观地图,注视着地图上那团光彩夺目的灵光。
那就是永年公子。
林北辰是能够明白永年公子的心情,这个人也算是个爱憎分明的人物,他认为白龙玩弄了她的妹妹,休息好后立即就去复仇。
可以想象,永年面对逼走了妹妹的母亲,却没有办法释放心中的愤怒,此刻该是多么无奈和痛苦。
就在此时,永年公子忽然离开了他的房间,竟然直奔他的居处走来。
林北辰头皮微微一麻,这小子该不会是无处宣泄怒火,然后就跑到他这里来撒气吧?
砰的一下,房门便被打开,永年公子来得极快。
林北辰心中叫了一声糟,正琢磨该如何应对。
永年公子却并没有林北辰想象中的暴怒,一张脸依旧清冷,甚至显得格外冷静。完全不像是一言不合继续会暴起杀人的模样!
“我妹妹到底去了哪里?他们会不会被你杀了?”
林北辰当即否定:“我若杀了他们母女两个,自然会留下蛛丝马迹,你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他们到底去了哪里?”永年公子皱眉喝问!
林北辰心思电转,忽然叹息一声道:“你真想知道?”
“说!否则死!”很显然此刻的永年公子并没有心情跟林北辰猜谜。
永年公子身上的压力一下就全部落在林北辰身上,林北辰就如一块巨石压在肩头,呼吸都显得有些艰难。
“我可以带你去找她们。”
永年公子冷哼一声道:“我要你说他们在哪里。”
林北辰呵呵一笑,咬着牙承受着永年公子带给他的压迫:“告诉了你,你杀了我怎么办?我带你去找她们母女,你见到他们,姑姑自然会为我说情,我就不会死。”
“今日若不是看到你想要为我姑姑报仇,我根本就不相信你和我姑姑之间有什么感情,我可不敢拿姑姑的性命做赌注。”
永年公子目光微微眯起:“你之前对我说的话都是假的?”
“半真半假。”
“好,你带我去找他们母女,找到了,我非但不杀你还有重赏,你若骗我,找不到她们母女,到时候我就把你炼成法器,让你永受痛苦,无有解脱之日。”
林北辰心中狂喜,面上却不动声色,点头道:“好,希望你说话算话。”
“走!”永年公子当即开口。
林北晨疑惑道:“所行甚远,你难道不需要准备一些行李?”
永年公子嘴角翘了起来:“我行走天下什么都不需要带,缺什么都有人自动送上来。”
林北辰暗暗撇了撇嘴:“有些人可是真够狂,就是不知道能不能一直狂下去。”
林北辰也巴不得马上离开云龙宫,既然永年公子这么着急,他也立即带路。
一边走一边道:“我们没有出门的印章……”
“呱噪,只管带路!”永年公子其实早就想要离开云龙宫,要不然也不会一苏醒就立即无声无息的消失准备离开。
要不是他找不到白奴,又特意去泥丸洞看了看,否则他还真见不到林北辰。
他当时留下就是为了给白奴报仇,既然现在白奴的仇报不了了,他也就萌生了赶紧离开的想法。
正好趁着此刻的他怒气勃发的机会走出云龙宫,否则黎媚娘娘真不会让他轻易离开。
林北辰在前带路,很快就来到了云龙宫宫门前。
那些侍卫看到林北辰直勾勾的走过来,立即纷纷迎上,喝令林北辰后退。
林北辰双手一摊,看向永年公子,一付接下来就看你的了的模样。
永年公子从林北辰身侧走过,径直走向那些侍卫。
侍卫们看到永年公子,一时间也有些莫名其妙,不明白永年公子这是要做什么。
他们也自然不敢拦阻,守门的将领立即点头哈腰的上前,恭敬的道:“公子,您刚刚复苏,最好还是多多休……”
后面的话他全都咕咚一声咽了下去,因为永年公子冷冷的目光扫了他一眼,那一刻他觉得遍体生寒,牙关都忍不住开始打颤。
“让开。”
永年公子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使得那些守门的侍卫不由自主的纷纷后退,让开了一条道路。
永年公子阔步而行,林北辰跟在后面亦步亦趋。
此刻的林北辰别提有多开心了。
谁能想到?他费尽千辛万苦,都没有找到的离开云龙宫的办法,竟然就这么简简单单的实现了。
而且还是这种大摇大摆地走出去。
此刻的他看向永年公子的目光多少有那么一点同情。
永年公子自然是不把他林北辰看在眼中,恐怕在他心中,就算是100个林北辰也不值一提。
不过很可惜,一旦离开了云龙宫,离开了那个守卫整个宫殿的元婴婴士,林北辰或许赢不了永年公子,但想要悄悄的离开,应该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
永年公子一路前行,周围的侍卫不敢拦截纷纷避让。
守门的将领早就通知宫中的黎媚娘娘。
迷妹娘娘站在高台之上,风气涌动,将她的衣衫吹拂得猎猎作响。
她的目光凝视着那个高挑的身影。
此刻的她脸上多了一缕皱纹。
“娘娘,要不要我把公子抓回来了?”一个老者神情凝重的问道。
黎媚娘娘叹息一声道:“儿大不由娘,这孩子跟他那个死鬼爹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醒了最先想到的不是看看我这个娘,而是偷偷摸摸地离开,你今天把他抓回来,明天他还是要走的,算了吧。”
老者沉吟一下,继续道:“娘娘,此事必须得立即知会王爷,按照公子的秉性,说不定真的会去王府大闹,到时候王爷新娶的那些美妃美妾怕是要遭殃了。”
黎媚娘娘闻言突然笑了起来:“那不是挺好吗?那个死鬼日日笙歌,我却在这里陪着苦命的孩子日日落泪。”
“现在我那苦命的孩子终于醒过来了,也是时候让那老不死的家伙尝一尝日日落泪的滋味了。呵呵!我这个儿子,从不让他娘吃亏,我就喜欢他这一点。”
老者眼中的担忧更重了:“我是怕王爷的手下误伤了公子。”
黎媚娘娘不屑道:“我儿既然醒了,谁还能再伤到他?”
“况且,我知道我儿为什么要马上离开,他当年怎么好端端的忽然就走火入魔?就背后要说没人捣鬼不是一点都不相信,在这云龙宫中肯定也有人想要谋害我儿,我儿趁早离开,其实也不是坏事,否则身在明处,敌人在暗处,处处被动,总有疏忽大意的时候,我儿耽误了三十年,可不能再走火入魔了。”
说道这件事,老者面色也阴沉起来:“这么久都没有找到蛛丝马迹,对方手段之高妙着实让人惊叹。”
黎媚娘娘冷哼一声:“你说究竟是哪拨人搞的鬼?这几十年我越想越觉得混乱,最初的时候我以为动手的肯定是皇帝的人,要么就是太子的人,毕竟我儿如果成就元婴境界,受到威胁最大的就是他们两个,但,这几十年来左思右想,我却又觉得未必是他们两人……”
老者看了黎媚娘娘一眼,随后摇头道:“不可能是王爷做的,这么做对于王爷来说没有一点好处。”
黎媚娘娘嘴角微微一撇,眼神中有着一丝狞厉之色:“那个死鬼的心思深沉到了极处,岂是你我能够猜透的?”
“30年前,如果我儿成就元婴境界,王爷就会和皇帝外加太子彻底翻脸,而那个时候的王爷还处于成长期,手头上没有太多的资源能够与皇帝抗衡。”
“如果将我儿子元婴境界推迟到现在,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老者沉默不语,片刻后露出一丝苦笑:“娘娘,我只是擅长修行,对于钩心斗角的事情从来都是敬而远之,自古以来人心最是难测,哪怕是王爷做的,想来初衷也是好的。”
黎媚娘娘眼神中有着一丝漠然:“道理我自然是清楚的,这30年打消了皇帝对于我儿子顾虑,同时也保护了我儿30年的太平,他们皇家人的心思都歹毒着呢……”
“既然如此,就更不应该让公子出去四处游荡了,若皇家知道公子苏醒过来,肯定会下杀手的。”
黎媚娘娘道:“这件事玩儿跟我详谈过,他有办法应对。”
黎媚娘娘忽然停下话语,因为永年公子此时已经走出了大阵,消失在茫茫的丛林之中。
黎媚娘娘微微叹息,眼中有着舍不得的哀怨,谁能体会一个守了儿子30年的母亲,儿子才醒没几天就又要远行了。
自从走出了云龙宫,林北辰整个人就轻松起来。
脚步也变得轻快了许多。
没有了元婴婴士镇压,林北辰身上的诸多手段,都可以帮他寻到一线生机。
不过此时他却并不急着离开。
毕竟这里距离云龙宫还很近,而且林北辰并不知晓会不会有元婴婴士远远跟着保护永年公子。
毕竟是大户人家的儿子,出来进去总会有人保护。
“该往哪里走?”永年公子的声音响起,
此刻在他们面前是一个分岔路,一左一右,一个逆着小溪蜿蜒向上,进入深山之中。
另外一条,是一马平川的官道,绕山而行。
林北辰很自然地选择了官道,像山上去的小路大多数走着走着就到了尽头,而官道四通八达,想怎么走就怎么走。
永年公子从怀中取出一辆精致的马车,将其空中一丢。
马儿的声音响起,一辆独马拉乘的马车出现在林北辰身前。
虽然是单骑独马,但马车却并不小,或者说和一般的马车不一样,这辆马车并不宽但很长。
和普通的单马拉的马车比起来,这个就是加长、加长再加长级别的!
在这个时代,即便是官道也非常狭窄,大多数地方只适合独马奔行,如果是两马拉的马车,有很多地方都无法通行,反而是这种单马拉车适应的范围比较广。
而车身长度足足有四米,远比普通马车只能坐一个人要宽敞许多。
“你来驾车。”永年公子说完,便登上马车,立即有一个娇俏可人的侍女撩开轿帘,将永年公子迎入马车之中,马车内同时传来两个女子娇滴滴的声音。
林北辰还是太低估了这个时代公子爷们的享受。
他坐在马屁股后面,这拉车的马神骏异常,细细观看两肋之处竟然有数十枚钱币大小的鳞片,这段时间林北辰接触了许多龙子龙孙,所以一眼就看出,这匹马也是龙种。
果然,这马拉起长车毫不费力,脚步轻快,若不是官道年久失修非常颠簸,这马前进的速度至少可以快上几倍。
一路摇摇晃晃,林北辰耳边尽是永年公子和侍女的调笑之声,一会响起丝竹乐曲,浅吟低唱,一会响起诗书之音,朗朗上口。
林北辰心中颇为羡慕,但也只是停留在羡慕的层面上,之前他没有肉身的时候,心如止水,许多人应该有的欲望都影响不到他,但现在有了肉身,种种杂念就纷踏而来,那男欢女爱的声响就无孔不入,动摇他的心智。
好在,林北辰经历了太多次的生死,能够看透诸般诱惑的本质,做得到心动的同时又能将心收回来。
三天后,林北辰的马车停在了一座雄城前。
这是林北辰来到这个世界见到的最雄伟的城池!
这座城池的城墙足足有三四十米高,黑漆漆的石头垒砌而成,看起来厚重又结实,城墙上坑坑洼洼,甚至还留有箭头长枪。
来这里并不是林北辰引路,在不久前,林北辰还拉着永年公子和他的两个美貌的侍女行走在官道上。
是永年公子忽然提到要去一座叫鳞的城池,也就是林北辰眼前这座城池了!
永年公子此时挑开轿帘,望向鳞城,他的目光微微眯起:“三十年不曾来过了,这座城看起来没什么变化吗。”
“公子,咱们进这座城做什么?”林北辰已经进入了马夫的角色,有的时候他觉得这种角色扮演也挺有趣的。
永年公子道:“车上的水果快要吃光了,进城采买一些!”
林北辰有些无语,这一路走来永年公子和他的两个婢女吃吃喝喝都在车上,各种水果零食简直是应有尽有,连林北辰都没想到会有消耗光的一天。
林北辰原本还以为永年公子到这座城池是有什么事情要做,实在是没想到竟然是为了去买水果。
这座城池以前是一座军镇,城池里面居住的大多都是军卒的家属,之所以在此处设置军镇,是因为这里乃是东西贯通,南北交织极为重要的一个枢纽。
而正是因为这里交通发达,所以匪患严重,山中有山匪,河里有水匪,如果只是匪人作乱,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
最关键的问题是这里有六七个大大小小的门派,他们都藏匿于深山之中,没人知道他们的老巢在哪里。
他们收拢了不少匪类,时不时钻出来打家劫舍,在30年前,他们甚至纠结起来突袭鳞城,想要占据鳞城。
城墙上的长矛就是那个时候留下来的。
仙道大陆从来都不是个太平的地方。
想要进城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林北辰的马车就在城门口被拦了下来。
几个守卫鼻孔朝天,公然索贿。
林北辰正打算出点小钱把他们打发掉,轿帘却突然被拉开,永年公子从中走了出来,一左一右是他的两个貌美如花的侍女。
林虽然也看过其中一个少女个侍女的模样,但并未太认真观瞧,此刻两个侍女端庄站在永年公子左右,竟然是一对双胞胎。
两者唯一的区别,就是其中一个在眼角处有一颗美人痣。
这一对双胞胎模样俊俏,衣着更是光鲜亮丽,站在那里有若仙女下凡。
几个看门的侍卫一见到这对双胞胎眼睛都直了。
为首的那个强行镇静,下意识的擦了擦大胡子,嘿声笑道:“这位公子想要进城?”
永年公子从马车上走下,停在侍卫首领,开口道:“滚远点!”
刚刚还陪着一副笑脸的侍卫首领,一张脸懵的阴沉起来:“你说什么?”
永年公子食指一弹,那侍卫首领立即倒飞出去,一头撞在城墙上,鲜血直流。
这还是永年公子手下留情,否则的话这个侍卫首领现在已经可以小跑着回家跟老婆孩子告别了。
那侍卫首领艰难爬起,看门的士卒们才飞奔过去将他搀扶起来。
那首领气急败坏的大喝:“找死!来人把他给我擒下。”
20多个兵卒纷纷拔出腰间长刀,眼中杀气凛冽的一步步逼近永年公子。
林北辰对于永年公子还是颇为欣赏的,最起码这能动手就不逼逼的性格,着实让他感到十分畅快。
同时,林北辰也避开那些军卒的锋芒,将永年公子推在前面。
永年公子不屑的笑道:“就你们几个狗东西也敢在我的面前拔刀?”
“看着干什么?动手!”那个侍卫首领气急败坏的大叫。
20多个军卒立即扑向永年公子。
永年公子袍袖一摆,二十个军卒狂风扫落叶般被吹飞出去。
他们手中的长刀则全都留在了原地。
林北辰也是擅长御风术的,自认为也会驾风,毕竟这种神通来自于神像碎片,不怎么需要修炼,简直就相当于是与生俱来的神通。
所谓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林北辰所谓的驾风,其实就是一股脑的把风吹出去,唯一的变化也就是风大一点风小一点。
而永年公子的御风术却清纯无比,别的不说,光是一股风吹过去,把人吹跑把所有的刀全部留下,就是林北辰以前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原来御风还能有这么多说法,林北辰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浅薄了。
随着这边动静越闹越大,城中还有城墙上历史涌现出大量的军兵,长矛短剑全部出鞘,在城墙上更有许多弓箭手将弓拉满,箭尖对准了永年公子。
永年公子傲世独立,冷声开口道:“把你们城主叫出来。”
众人都是一惊,城墙上一名将领冷声爆喝:“你是何人?凭什么要见城主大人?”
永年公子嘿嘿一笑:“30年前,我若没有出手,这座城早就被匪人占据,30年后,我想进城,竟然受到看门人刁难?”
城墙上的将领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其中一个岁数颇大的试探问道:“城下可是永年公子?”
永年公子抬头望向那将领:“你不是当初那个弓都拉不开的小屁孩儿吗?30多年过去了,你倒是看起来长进了不少!”
那将领忽然惊喜的道:“果然是永年公子!所有人速速收箭。”
说着那将领消失在城头,很快就跑了下来,直接奔到永年公子身前,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公子,小程听说你昏睡过去,一直都想要去看看你,只可惜军务繁忙,不敢稍有懈怠,还请公子赎罪。”
永年公子老气横秋的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道:“当今鳞城的主人是谁?”
“是尚大人!三十年前,他才刚刚会走路!”
永年公子哦了一声:“30年就成了鳞城之主,也算是年少有为了。”
永年公子说着迈步就往城墙里走,林北辰只好跟在其后,拉着马车走进城门。
就在此时,一道笑声响起:“我当是谁在城门前捣乱,原来是我鳞城的恩人来了!”
原本守在门口是士卒们得到了命令,纷纷退向两侧。
而且目光中充满了崇敬。
林北辰此刻忽然想起永年公子的那句话,出门从不带行李,走到哪里都会有人送上。
当初听到这话,林北辰只以为永年公子狂妄,现在看来或许他说的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