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电
话里的各种混合在一起的杂音还在乔漾的耳边回荡，她心里咯噔一下，沉默好久才开口：“你认识那人吗？”
乔云燝摇了几下头，凌厉浓黑的眉毛几乎要皱到了一起去：“进去的时候我没看见，后来我又被一个护士给支开，等我再回来的时候，那人已经走了，所以没看清他长什么样......”
乔云燝寥寥几句话就把所有知道的全说了出来，乔漾凭这么几句话根本就猜不出那人是谁撄。
这里是医院，要想见病人，至少需要病人家属和医生的同意。
听乔云燝的意思，他和宋慧雪事先压根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所以现在基本上就只有一个可能——乔正南自己同意那人进去的偿。
乔漾抬脚在走廊里走了几步，脑袋微垂着怎么都提不起精神来。
几秒过后，她突然在乔云燝跟前停住脚步。
“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
乔漾抬起手指了指乔云燝手里拎着的白色塑料袋，袋子被他卷了好几层，皱巴巴的一团。
从她这个距离看过去，只能看见里面包着一堆深红色的东西。
乔漾作势伸手过去拿，乔云燝反应也快，迅速就把手背到身后，神色一下子有些不自然起来：“姐，这是爸让我回去拿的，说是不让给你看。”
“爸让你去拿的？”
乔漾眼神在上面轻晃一下，“爸现在在休息，那你现在要给他送过去吗？”
“他特地嘱咐我拿来之后就立刻给他送过去，可是你也说了......”乔云燝也是一副为难的样子：“现在怎么办？”
“你再过去看看要不？”乔漾的视线还微垂着，偏着头似乎还是想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
乔云燝立刻把手里的袋子给攥紧，“别看了，都说不给你看了。”
“......”
“我去病房外面等着，你赶紧去睡一会儿，”乔云燝话音未落就伸出食指虚空朝着乔漾的眼睛下方点了点，“这几天肯定没睡好，也不知道遮遮黑眼圈。”
乔漾对乔云燝简直无语至极，手指却轻抬起来覆上眼睑上方。
医院走廊寂静又空旷，刺鼻的消毒水味一阵阵涌
入她的鼻息间，乔漾的呼吸和语调都微微放缓。
“有事给我打电
话，我去外面透透气。”
乔云燝点头，也不多耽搁，提着那个塑料袋就转身往另一边走去。
*
医院外面。
这会儿已经是傍晚，天边卷起层层的红霞，夕阳的余晖穿过薄云打在地面上，铺上一层很温柔的暖光。
不远处有个小广场，现在一圈圈聚满了人，乔漾也没往那边挤，在花坛旁边找了个石凳坐上去。
凳子上面还有太阳光炙烤之后残留下的温度，她双手撑在身侧，上半身自然而然地往前倾了一下。
难得有些心平气和。
如果忽略掉旁边争吵个不停的小情侣的话。
乔漾听得心烦，合上双手轻搓了几下，将手心里沾上的一点灰尘给拍去，看都不看那边一眼，直接从石凳上起身。
小广场和医院中间隔着一条不宽不窄的马路，不时地会有车经过。
乔漾站在路边等了几分钟，前面一辆车过去之后，她刚要把腿抬起来，后面就紧跟着一辆车开过来。
乔漾连忙把脚给收了回来，不自觉地后退两步，那辆车却刚好停在了她跟前。
驾驶座上的车窗开着，乔漾一眼望进去，很容易就认出了里面坐着的人。
是沈珩。
当然他的另一个身份，乔漾心里记得也清楚。
沈珩抬眼望过来，勾着抹很友好的笑：“乔小姐。”
“你好。”乔漾只得点头，嘴边也扯了丝笑意，“沈秘书。”
车后座有人，不用任何人提示，乔漾都能一眼看出来。
也不知道那人说了什么，沈珩没再搭乔漾的话，而是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五点一刻了。”
他是回答的傅迟寒，乔漾心知肚明。
该有的礼貌还是要有的，沈珩虽然没跟她说话，乔漾也不好意思直接走开，双手交握了放在小腹的下方。
这是一个很标准的淑女站姿，如果抛开乔漾的视线一直盯着脚尖的话。
大概半分钟以后，沈珩有偏头看了过来。
他坐在车里面，比乔漾矮了大半个身子，只能微扬着头跟乔漾说话：“乔小姐，傅先生让我叫你上车。”
“可是我还有事......”
乔漾的话还没说完，靠近她这一侧的后座车窗就将下来，傅迟寒指尖还燃着根烟，袅袅丝丝的烟雾从车里漫出来。
“上来。”
乔漾这次没再找理由，垂下视线在外面又站了半分多钟，直到车里的人再度开口：“乔先生之前虽然说，让我迁就着你点，但是乔漾，也应该是你听话我再迁就你对不对？”
“......”
乔漾一句话都加不上去，喉间似乎被口水轻噎了下，痒痒的，却无论如何都咳不出来。
她微微撑大双眸，然后在傅迟寒开口说下一句话之前绕过车尾，打开车门坐了上去。
沈珩心里暗叹傅迟寒的能力，动作也不停，发动车子的同时，手指已经按上了后座的车窗控制按钮。
外面的风虽然算不上凉，但是等会儿车速加起来之后，灌进来把傅迟寒的头发给吹乱了就不好了。
沈珩作为一个称职的秘书，时时刻刻都在注意着傅迟寒的形象。
只是手底下的动作还没来得及继续下去，傅迟寒就淡淡地开口吩咐：“不用关了。”
沈珩动作一僵，另一只手也赶紧抬起来握在方向盘上，目不斜视地注意着前方的路况。
后座上，乔漾和傅迟寒坐在两边的位置。
香烟的呛人味道被风吹散了一下，还有些残余的烟味顺着风一起灌进乔漾的鼻腔里，她小巧的鼻尖微皱一下，然后将头偏向另一边。
前面的沈珩始终不发一词，直到路上遇到个红绿灯停下来以后，他才转头问傅迟寒：“傅总，现在还有两分钟就五点半了，还要过去吗？”
后座上的男人眼帘微掀，眼底的光暗沉沉的，深深地看了沈珩一眼，末了却只是轻描淡写地问了一句：“你说呢？”
沈珩自觉说错了话，连忙将头给扭回去。
乔漾偏着头，将外面的街道和标志性建筑物随意地瞟了一眼后，愣是没猜出这车是要开向哪里。
她忍不住回过头来问身旁的男人：“傅先生，我们这是去哪里？”
傅迟寒刚好把最后一口烟给抽完，烟蒂被他按在后座的车载烟灰缸内。
车厢里淡淡的烟味久久不曾散下去，甚至连他开口时，都有那种香烟的味道顺着他的鼻息飘过来。
乔漾浅浅的吸了几口空气，将那味道夹杂着吸进去以后，居然觉得意外的不算难闻。
男人的短发被外面的风吹得有些凌
乱，他抬手松了下领带，突然一下子将手指伸了过来。
“化妆了。”
他的语气是很直接的陈述句，话音刚一落下，拇指就贴着乔漾的下唇重重地蹭了一下。
短短的一瞬间，甚至不超过几秒钟的时间，他就将手收了回来，大拇指朝向里面深深看了眼。
乔漾这才意识到他指的是什么，耳根不受控制地一红。
她微垂下视线，余光瞥见傅迟寒抽
出张纸巾将手指细细地擦了一遍。
那张被用过的纸巾还算得上平常，上面印着的，正是中午的时候苏心源夸过她的那口红色。
据说，还是近期大火的斩男色。
乔漾视线也不多停留，虚虚地晃过之后就收了回来。
没过多久，视野范围之内突然就出现了一张浅蓝色的方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