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喂!”宋开元猛地一拍桌面,发出“砰”的一声巨响,茶杯都跳了起来,“史密斯先生,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你这样空口白牙就往我们身上泼脏水,是不是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宋开元的眼神锐利如刀,声音中带着压抑的怒火。他站起身来,身体微微前倾,右手重重地拍在实木桌面上,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现场你也看到了,”宋开元抬手一指外面,手臂笔直如标枪,“我们的人躺在医院里,身上缝了二十多针!那血淋淋的伤口,那撕心裂肺的惨叫,你觉得这是我们能伪造的吗?要不要我现在就带你去医院看看?让你亲眼看看那些为了保护文物而负伤的同志们!”
宋开元的声音越来越高,脸上的青筋都凸显出来,“你要是有什么不清楚的,大可以出去问问外面那些阿瑟!他们可都是你的人,总不会说假话吧?”
他突然停顿了一下,眯起眼睛,语气变得冰冷,“但是……”
宋开元右手猛地指向史密斯的鼻子,距离不到一寸,“如果你再在这里信口开河,胡乱咬人,别怪我到时候不客气!这里是华夏,不是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的地方!”
“Fuck!”史密斯被这气势震慑,眼珠瞬间布满血丝,像一头暴怒的公牛般重重拍着桌子,椅子“哐当”一声倒在地上,他猛地站了起来,胸膛剧烈起伏。
“喂喂喂,你这是要干什么?发这个发那个的,给我老老实实坐下!”陈阳眼疾手快,直接将手中剥了一半的橘子皮“啪”地扔在桌面上。他站起身来,毫不客气地大喊一声。
“史密斯先生,你好歹也是国际艺术圈的大佬,就这么没素质吗?动不动就爆粗口,还想动手?这就是你们所谓的绅士风度?”
陈阳不紧不慢地将最后一瓣鲜嫩的橘子扔进嘴里,一边嚼着一边用轻蔑的语气说道,“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在这摆着呢,要是不信我们说的,你大可以去问问你的人。怎么,你不是给我们安排了一个寸步不离的跟屁虫吗?那位可是把我们的一举一动都记得清清楚楚啊!”
他咽下橘子,舔了舔嘴角,眼神中带着揶揄,“我们研究广钟的时候他跟着,我们吃饭的时候他跟着,连我们研究员上个厕所他都恨不得跟进去!这种事情,你还是自己去问问你的人吧,看看我们到到底有没有说谎!”
听到陈阳这么说完,史密斯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目光快速扫过会议室里的每一张面孔,当发现斯塔森确实不在场时,他脸上的表情明显一滞,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猛地转头看向身边的助理,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斯坦森呢?他人去哪了?”
“呃……”助理吞了口唾沫,声音压得很低,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似的,“史密斯先生,斯坦森……他受伤了,现在正在医院接受治疗。”
“受伤了?!”史密斯听到这话,整个人当时就愣住了,眉头紧锁,嘴唇微微颤抖了一下,“他怎么会受伤?伤势严重吗?”
“这个……”助理面露难色,正犹豫着要不要说下去,陈阳却已经抢先一步开口了。
他语调轻松,像是在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哦,史密斯先生,你派来的这位‘眼线’啊,还真是尽职尽责得让人佩服!他当时就在存放广钟的房间里,估计是想亲眼见证广钟的安全吧。”
说到这里,陈阳顿了顿,脸上浮现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说起来,要不是他在房间里,那帮歹徒还没那么容易得手呢。我们到现在可能都还蒙在鼓里,广钟丢了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这番话一出,会议室里的气氛顿时变得微妙起来。耿老在一旁附和着点了点头,他语气里充满了调侃的意味,“可不是嘛,史密斯先生,斯坦森先生这次可真是‘劳苦功高’啊!要是没有他,这事儿还真不好说。”
史密斯听到这里,脸色已经变得十分难看,他狠狠地瞪了助理一眼,似乎在责怪他为什么没提前告诉自己斯坦森受伤的事情。助理一脸无辜地低下头,心里暗暗叫苦,这事儿发生得突然,他还没来得及汇报就被陈阳给抢先了。
史密斯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努力保持着冷静的语气,“斯坦森是怎么受伤的?他现在情况怎么样?”
陈阳挑了挑眉,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听说是在保护广钟的过程中,不小心和歹徒发生了冲突。至于现在嘛……”
他故意拉长了尾音,“想必正在接受治疗吧,毕竟他可是为了保护你们的‘宝贝’受伤的,史密斯先生您说是不是?”
“哼!”史密斯冷哼一声,不再理会陈阳,转头看向助理,语气冰冷:“马上安排人去探望斯坦森,务必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是,史密斯先生。”助理连忙应道,心里却已经开始盘算着该如何向斯坦森解释陈阳的这番言论了。
听到连斯塔森都受伤了,史密斯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阴沉,原本压抑在胸腔的怒火像是被点燃的火药桶,一下子轰然炸开。他蓦然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椅子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嘎吱声。他的拳头猛然攥紧,隐隐发出关节摩擦的咯咯响声,接着便狠狠一拳砸在了会议桌上,那沉重的木头桌面发出低沉的轰隆一声,震得桌上一叠文件都跳了一下。
那一瞬间,整个会议室的空气都被他这一拳搅动,瞬间凝固了,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被吸引到了他的手上。
他低头盯着自己的拳头,深吸一口气,嘴唇紧抿成一条冷硬的线,额头上的青筋已经暴露出来,让人一眼就能感受到他此刻压抑却激烈的情绪。突然,他猛地将目光投向陈阳,那双鹰一般锐利的眼神像是两束冷光,径直刺向后者。
而陈阳却并不在意,他看了一眼史密斯,嘴角微微上扬带着几分戏谑,接着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史密斯先生,我得提醒您一下,就算您再生气,这桌子可没办法回应您的怒火。”
陈阳微微故意停顿了一下,开口一字一句认真的说道,“您就是把整个会议桌都砸烂了,它也不会告诉您任何答案。”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完全没有把史密斯的怒火放在眼里。
史密斯的眉头死死地皱成一团,这刺耳的语气,让他非常难以忍受。他狠狠地盯着陈阳看了片刻,那眼神里又是愤怒,又带着几分隐忍不发的复杂情绪。最终他深吸一口气,肩膀随着呼吸抬起又缓缓落下,缓缓抬起眼睛,目光移向了宋开元和耿老,沉默片刻后,用一种颓然而低沉的声音开口,“那现在,你们跟我说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似乎已经收起了刚刚的盛怒,但那语气中却依然带着一种掩不住的焦躁和咄咄逼人。陈阳看着这一幕,脸上的笑容依旧带着揶揄,却不再轻易接话,而是将目光转向了宋开元。
几秒后,陈阳最终接过了这个沉甸甸的话题,他的语气微微一顿,像是在回想,然后缓缓讲述:“事情大概是这样的,经过一天的努力,大家终于完成了研究之后,决定将广钟仔细地存放好。”
“按理说,接下来自然是属于休息的时间,其他华夏代表团的成员都陆续离开。可谁知道呢,斯塔森他却格外较真,硬是说还要仔细检查一遍。”
说道这里,陈阳似乎用轻松的语气掩盖了事情的沉重,“就这样,其他人都走了,存放广钟的房间里,最后就只剩下他一个人……”
“事发的经过我们暂时不知道,根据我们的人说,他们是在寂静的夜里,听到走廊上突然传来的剧烈脚步声和斯坦森急促又含混的喊叫声,这才警觉跑出来的。”陈阳一边剥开橘子,随意地丢下一片皮,缓缓说道。
“当他们找到声音的来源时,看到的画面着实令人心惊——斯坦森先生倒在走廊中央,鲜血浸透的红色地毯上,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在灯光下显得触目惊心。”
“他单手攥着自己的肩膀,脸色苍白得如同墙上的白漆,嘴里却还在断断续续地高喊‘有人……来偷自鸣钟了!偷钟!偷钟!’——他的声音断断续,正是这连着血腥味的呐喊,让我们的同伴瞬间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陈阳停顿了一下,眉梢微挑,朝史密斯露出一抹莫测的笑容,然后继续说道:“当然,这得归功于史密斯先生您英明的决策。”
一边说着,陈阳一边看着史密斯笑了一下,“不然试想一下,换成了一个完全不会华夏语的眼线,大概只能用自己的母语呜咽着拼命挣扎求生,那我们听到的可能就不是什么‘偷钟’的线索了,而是一串奇怪的声音——或许是‘help!help!’或者是其他更迷茫的求救语,而我们很可能直到歹徒扬长而去,都没办法反应过来事件已经发生。”
他剥下一瓣橘子,咬了一口,含混地接着说道:“后来的部分,各位应该都清楚了……歹徒赶来的人数远比我们预料得多,可谓是处心积虑的突袭。”
“他们携带的装备精良,甚至伪装成客房服务员混入酒店,在争斗中,我们尽管有些人表现得堪称英勇,最终仍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两名身穿服务制服的歹徒带着自鸣钟逃走。斯坦森先生为了争取时间与敌周旋,伤势也是在与他们的搏斗中累积起来的。”
停顿一个呼吸,陈阳意味深长地轻轻耸肩,叹着气说道:“不过,在歹徒逃离的时候,他们似乎是有意无意地说出几句,似成相识却不属于我们语系的词语。”
“在场的人都议论着那些出口的话像是日语,因此我们的推断是……”他低头品尝了一下残存的橘肉,慢条斯理地说道,“恐怕这起事件背后与小鬼子的痕迹脱不了干系。当然,这一切只停留在我们推断的层面,还需要警方更多确凿的证据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