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什么问题呢?
原来,消息放出去后,苏州乃至大明一片哗然,当然,对于文人士子来说,这是一个千秋功业。在大明建国之初,皇上信奉的是“治国以教化为先,教化以学校为本”的政策。重视地方官学的复兴,而不倡导书院教育。在一段时间内,大明全国书院一片颓废。
于是各府、县均有学校,京城鸡鸣山下,有国学,科举进士及第者多为国学出身。各府学每年向国学推荐学生,府县幕佐散职也多出自官办学校。朱元璋认为北方沦陷于外族之手太久,人鲜知学,还特地派遣国学优秀生分散到各地教书。所以官办学校一直是读书人的首选,当官的终南捷径。不过因此也堵塞了不少贫寒学子的仕途。
所以对于一些官学无望的士子,无疑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因为据可靠的消息。江南清华义学的学生中设了奖学金,凡任何一科成绩受到全班师生一致认可的,皆可以享受按照等级每月一贯到五贯大明宝钞的奖学金。
当然,如今的大明消息还十分闭塞,北平的清华义学虽然被江南的很多人知道,但是却是不知道办学的真正详情,江南的读书人只是知道,自古以来,上学就要给学校、私塾银钱的,那里见过上学只要学习好,还可以挣钱的一说,听说此事的人都咋咋称奇,提及驸马都尉的时候又多了一丝尊重。而且这个消息传出之后,对于官场民间来说,无异于是对江南政策趋向和缓的信号。极大的刺激了江南儒林乃至大明各地儒林人士。
由于元末混战中荒废了的岳麓书院、嵩阳书院和白鹿书院等所在之处。士子们纷纷要求当地布政使上书重新修建书院,恢复先贤旧风。
朱元璋那时候正陷入进了失去皇后的痛苦之中。除了有些暗自怀疑,正在追查皇后死去的真相之外。大多数事情,都交给了所谓的几个大学士去廷议个结果,然后经由自己考核,至少短时间内是这样的,也就是在这个间隙,几个大学士看到了驸马都尉的奏章,觉得不错,而且没有违反大明什么律法和皇帝的好恶,所以就拟定同意。而朱元璋也没有考虑什么后果,在心神恍惚中用了印鉴。
庞煌按照自己办江南清华义学的规则,命黄子澄仔细的写了一封奏折,除了这些,且建言道:“此策可在大明全境实行,但是不可能都能建江南清华义学这般规模的义学,那样反而增加奢侈之风。”
改为凡建立容纳百名以上蒙童学习的义学,或供给五十名蒙童九年学习费用者才可以获得皇帝的亲笔表彰,并可以享受其礼遇。并不趁机大肆扩张,因为物极必反,大肆的扩张之后势必造成监管的难度。容易给地方造成可乘之机。
为了迎合朱元璋的控制yu,驸马都尉曰:对于江南清华义学、岳麓书院、嵩阳书院和白鹿书院等大型书院。仰或是以后再筹建的大型书院。朝廷必须加强监管,并从国子监派遣得力之人作为院监,每年进行考核和审查。
地方官吏每年也要对地方建立的义学或者供给学子学习的款项进行审核。若有从中作假者,以欺君之罪论处。
朱元璋的反应令朝野一片大哗。被迁往临濠的苏州豪门大户立刻做出反应——纷纷捐资江南清华义学。不盈月。驸马都尉的书案上就收到原苏州大户捐资近十万两。这才是十九户的捐赠之数,不知道后面还有多少人在观望。
且不说庞煌等人见到那么多的银子那种兴奋和惊讶的表情。坐在紫禁城御书房的朱元璋此时也露出惊讶之sè。心道这班jiān商,朕将你们迁移至临濠,你们还藏了那么多的银两,要不是驸马庞煌用上这一招,朕还真的以为你们山穷水尽了。
心里的决心更甚,开始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此刻却是下了决心,办官学还要朝廷的银子、人力。现在不过是抛出一个虚名,自己动几下笔杆子的事情。就可以取天下jiān商的财富,用之于百姓身上,还为我大明造就无数人才。何乐而不为呢?
但是没有想到结果彻底的让朱元璋震惊了,在他眼里,已经落魄很久的临濠江南富户,在稍加鼓动之下,就拿出了可以比肩大明全年税赋十分之一的钱财,这只是短短的一个月之内,而且,由于新政策的发布,江南各地办学之风大盛。
其中各种各样的吗蒙学、私学和私塾犹如雨后的chun笋般的几乎是在一夜之间冒了出来,要是折算成钱财该有多少,朱元璋不敢想象。
心想自己已经够高看江南的那些富户了,但是到了最后,才知道自己是低估了江南富户的富有,心里的震怒和震惊是无法用言语表达的,而
正当庞煌因为梅殷特地提及,所以对江南富户的结局担心,为朱棣为什么这样做极有兴趣的时候,说曹cāo、曹cāo就到,朱棣却上门拜访来了。
要是在大街上遇到,庞煌不会把眼前这个人和另一个时空传说中英明神武的朱棣联系起来,朱棣今年算来也二十八岁了,比自己小七岁,但是却是块头比庞煌大了很多,看来去北平就藩之后,朱棣的牛羊肉的确没有少吃。
两人虽然是郎舅关系,但是庞煌只有一个外戚的身份在那里压着,朱棣进了驸马府后,显得极为倨傲,庞煌还要大礼相见,可是正准备起身的时候出了麻烦,庞煌站了起来,朱棣按照理解躬身稽首一礼,却露出身后的一个人来。
那人正在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不用猜,因为他们之间互相见过面,正是那个在后世中毁誉参半的神棍袁珙。看着袁珙,身子骨骼宽阔。在瘦削的衬托下,有种摇摇yu坠的感觉。不过两道寿星眉为其增加了不少神采,特别是双眼微闭时,居然会给人一种高深莫测之感。
看见庞煌的目光投向自己,连忙躬身高唱了一声“驸马有礼”待要说话,庞煌却抢先问道:“袁珙先生,别来无恙啊?”
脸sè似乎有些诧异,但眼睛里却透露出理所当然,又是一声“驸马多礼了!”,袁珙应声道:“闲散山人袁珙。参见驸马都尉。”
竟然不卑不亢,颇有名士之风,若是庞煌不知其人乃是原先姚广孝手下的一大悍将,说不定还真的会对其有所好感,而此刻,只是想试探一番,杀杀他的锐气。
“上次见面,下官不知深浅,最近几年奉旨巡视浙江。才知道江南传闻,“浙东袁珙,天下相法第一。”,本官有幸。能再次得见高人,不由想请大师为本官卜上一卦,可知能如愿否?”
袁珙一听是真的有些诧异了。自己号柳庄居士。其高祖袁镛,宋季举进士。元兵至。不屈,举家十七人皆死。父亲袁士元。翰林检阅官。珙生有异禀,好学能诗。尝游海外洛伽山,遇异僧别古崖,授以相人术。先仰视皎ri,目尽眩,布赤黑豆暗室中,辨之,又悬五sè缕窗外,映月别其sè,皆无讹,然后相人。其法以夜中燃两炬视人形状气sè,而参以所生年月,百无一谬。
这些事情他很少向人提及,因为自古以来,只是在多年前向道衍说过,然后为了生计,曾经在燕王朱棣面前装神弄鬼过几次,别人也不可能知道啊。
所以真正知道他底细的也没有几个人,可是面前这个庞煌却是娓娓道来,好像是对自己了解颇深一样,不由使他心里大为忌惮。
袁珙谦声回道:“驸马之相,贵不可言,岂是我等凡夫俗子所能妄自揣测,况小民乃山野之人,那有资格为驸马都尉看相呢。”
“大师乃得道之人,若都谦称凡夫俗子,那本官更是无地自容了,还望…….。”
“姐夫……。”朱棣别看这会一句话都没有说,但是心思却极为敏捷,看见庞煌揪着袁珙不放,心里顿生不祥之感。
看到庞煌的注意力被吸引到自己身上,连忙行礼道:“姐夫,本王此番前来,乃是受父王所命,年初,驸马都尉向父王讨要被发往辽东的高巍时,其实父王已经留意到驸马还正在找陈迪、王省和郑华三人,遂令燕王府上下齐心努力,终于是皇天不负有心人,找出来一些端倪。”
“济阳县官学的学政叫王省,巧的是,他的学生中,有个叫郑华的。父王得知情况,想来正是驸马所寻找之人,已经命人去前去通传,现在应在往京师的途中。”
脸露诧异,庞煌没有想到自己的动作那么让朱棣上心,听到王省是济阳县的,想来也正是自己要找的“七贤”之一。又听朱棣继续说道:
“至于陈迪,父王想起了在洪武十八年,乙丑科中有个赐进士出身是第二甲十一名的,正是叫陈迪,曾以翰林院侍读之身份预修《皇明大典》。现出京任少参东藩,教民捕蝗缉盗经年。料来会是此人,特来禀明驸马,以免耽搁了驸马的大事。”
算了一下,想起了黄子澄也自称是洪武十八年乙丑科中的第一甲进士及第,应该是认识陈迪的,可是为什么一直没有说出来呢?
但这会不是考虑此事的时候,遂先谢过朱棣。内心只是有些奇怪,朱棣不应该这般的讨好自己,自己找个人他也费尽心思的帮忙,在后世中,朱棣可是很强势的人物。
慢慢的想着朱棣的脾xing,心里些许怀疑,但抬头看见袁珙有些得意的眼神,心下有些明白了,这一切应该是这个袁珙捣鬼,当燕王府知道自己在寻人,一定就很留意王省等人的动向,应该是早就知道,而不是像朱棣说的刚刚得到消息。
而如今,自己刚回到京师,按照梅殷的提醒,临濠之江南富户迁移辽东,应该是在袁珙的策划下,朱棣的杰作,而他们现在故意将陈迪等三人抛出。一是示好,二是来试探一下自己对于临濠移民之事的反应。
正在胡思乱想之间。只见朱棣上前一步再次行礼,说:“本王还有一个请求。还望驸马不要怪罪!!”
庞煌感到一阵阵的头晕,忙说道:“燕王有什么话,在本官这里不妨明言,只要本官能办到的,绝不会推辞。”
说话间,看见袁珙眼睛了露出一丝得逞后的模样,心道不好,自己的话说的太满了,但是此时改口已晚。朱棣得此机会,哪能不仔细抓住,遂高声请求道:“父王得知驸马在苏州收了临濠富户数十人,本不yu惊动驸马,可是这些人在皇上下旨迁移之列,还望驸马给予方便!!”
没有想到是这个要求,庞煌听到后“嚯”的站起,而在旁边立着的黄子澄和齐泰等人也露出不愉之sè。
没有想到朱棣此次过来,并非自己想象中来向自己示好。或者是试探自己对于临濠富户被迁走后的反应,而是更进一步,来向自己要人的了。看来是想彻底毁掉自己在江南的根基。
朱棣所说的临濠富户,想当然正是当初庞煌在苏州时。各豪门为了表示效忠而送到太孙身边或为幕僚、或为宿卫的长男嫡孙。
这些人现在或许没有什么,但是当初为了表示诚意,各豪门送上的可大部分是未来的家主、或者是族内比较有分量的人。接近庞煌的目的不言而喻。但是此刻真的将他们全部交出去的话,以后谁还敢投效自己呢?
好不容易聚起的那一点笑容慢慢凝结在脸上。庞煌一脸寒冰,而齐泰等人脸上也不是多好看。而此刻的朱棣还是一脸无辜,始终没有因为庞煌的生气和书房上尴尬的气氛而感到不安。
袁珙则是借机仔细观察着庞煌的反应,这次他来京城,正是被所说庞煌的面相而打动,他不是认为自己的相人之术高明,而是十分信任自己的相术。
借此机会再看,庞煌双眉直逼命宫,是眉间印堂穴处不容两指,鼻梁稍有塌陷,人中短平,唇薄如纸,这在一般人眼中看似清秀,但是面相上的确为无福早夭之相。
只是庞煌好好的在自己面前站着,还是一脸的不愉,恍惚间,袁珙竟然有些走神。
庞煌脸上的寒冰瞬间而解,遂笑道:“燕王想的果然周到,本官一时不查,险些出了纰漏,看来明ri要进宫向父皇请罪才是。”
倒是没有想到庞煌憋了半天,竟然会说出这句话来,偏偏又是无懈可击,言下之意溢于表面,那就是我驸马府的事还轮不到你们燕王府cāo心!
至于那留在自己身边的江南豪门族人,纵然是自己留不住,也不能就这样轻易的交给对方。想到这,朱棣那一脸笑容在庞煌眼里愈加感到可憎,不过心里也是暗惊,果然,能当皇帝的人,没有一个好相与的。
朱棣的年龄比自己小七岁,可是就远比自己城府深的多,不由让庞煌感叹,这些皇室子弟到底都是吃什么长大的,怎么抡起来心机,个个jing的和鬼似得。想到这,不由又深深看了后面的袁珙一眼,知道此事大部分是这个人策划的,心里盘算着,是不是把姚广孝放出来,关门放狗,在另一个时空中,袁珙是远远斗不过姚广孝的。
他这边只是想,但是姚广孝的身份特殊,庞煌还想其隐在幕后为自己yin人呢,怎么可能为了一时之气就暴露,这也不是庞煌的作风。
那边袁珙是什么修为,已经看出了庞煌眼里的凶光,暗道不妙,自己的锋芒太露,心里唱了一句“无量寿佛”,脊背上已经有了发凉的感觉。
扫了袁珙一眼,还是收回了自己那份心思,继续说:“燕王,你帮姐夫找到王省、郑华,又提醒本官陈迪所在,若是燕王有什么要求,尽管开口就是,本官经常在父皇身侧,自然会为燕王说项以酬。”
朱棣闻听此言,心里顿时有些喜欢,但是袁珙却是大吃一惊,让庞煌为藩王说项,开玩笑,不说则已,一说必会引起皇上怀疑,再说,自己出主意让来驸马府要人,庞煌交出人后,无非有两个下场,第一,尽失江南民心,第二,纵然皇上知道,会生燕王的气,但是也绝不会因为一个外戚而难为自己的儿子。
而就算是庞煌强留那些人,但自己这方先入为主,加上皇上对于临濠富户的苛刻,想到庞煌之前的xing格,也不敢太过于声张,传扬出去,更是大挫自己锐气。无论是那个结果,目地都是降服这个驸马都尉,为自己所用的目的上。
袁珙更是知道,还是要造成既定事实,才能给庞煌以打击。他虽只是一个相师出身,但是跟姚广孝为友这么久,虽然最注重的就是兵行险着,绵里藏针。但也绝对不会把自己置于险地。
可是眼前的这个庞煌,刚才对自己目露凶光,威胁之意十分明显,却是将前来要人轻易的推辞为要入宫请罪,而却有意无意的提及自己经常出现在皇上身边,说是为燕王说项,但天知道说的是好话还是坏话。
要知道,皇上对于亲情颇为看重,要是庞煌在请罪的同时,将燕王府要人刻意说的仔细一点,不用夸大,以皇上的心思,未必不知道自己所筹谋之目的。那样的话,藩王与京畿私通消息这根刺,就会扎进皇帝心中。
得不偿失,这种折本的买卖,袁珙决不会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