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是,是这样的,待我给姐姐讲清楚,你就明白了。”他停顿了一下,“这其实是我一位兄长的,他让我帮他找到这珠花的主人。当年我这位朋友落魄之时,聚香楼一位姑娘曾赠与珠花换钱周济过他,如今他将珠花赎回,想找机会还给主人。”
“为何他自己不来?”女孩步步紧逼。
“因他如今已有家室,不方便常来此地,所以让我过来。”正稷几乎被问得汗都下来了,所以才胡乱编了一通,不知道女孩能不能放过自己。
女孩忽的伸手夺过珠花,拿在手中仔仔细细端详,口中喃喃自语:“这原本是一对,你这支珠花錾金叶片在左,她戴的那支錾金叶片在花朵右侧,刚好是一对。”
“一对?”正稷甚是诧异。
“嗯,好久以前见姐姐都是戴着一对的,后来就只戴着一支了,原来另一支在你这里。”
“姐姐认识这珠花的主人?”
“这支珠花是桂香姐姐的。”
“桂香?”,难道女孩提到的桂香就是那日的红衣女子?
“我现在就带你去找桂香姐姐吧。”还未待他反应过来,女孩拉着他就要走。
“不不不。”正稷站定身子,“我那朋友说暂时不必着急,当年桂香姑娘赠他珠花,也没有说要取回来,所以他想再找个机会当面道谢。”
正稷顿时一身冷汗,现在若去见桂香,必然会马上露出马脚,所以暂时先施以缓兵之计为好。
“你这位朋友也真真啰嗦!到底还,还是不还呀?”
“这个想必姐姐也可以理解,他主要是对桂香姑娘有些情谊,所以如今想先确定她是否还在这里,然后才找机会见她,至于这珠花是不是要交还桂香,恐怕还得他自己做主,我就不便代劳了。”正稷几乎快编不下去了,后背冷汗岑岑。
“芸姐姐,夫人正找您过去呢。”一个小丫头忽然跑了过来。
女孩迟疑了片刻,“你这个朋友也真是,这般不爽利,算了,我也懒得管了。”说着,将珠花往桌子上一拍,转身就要离开。
正稷拦住她,“求姐姐暂时不要将此事告诉桂香姑娘。”
“哎呀,知道!不会说!真真是啰嗦!”
“请问姐姐如何称呼!”
“叫我小芸便是。”说着她便匆匆上楼去了。
这次的巧遇让正稷兴奋不已,他隐隐预感到也许困扰自己许久的疑团即将揭开。
之后,他常常偷偷一个人下山,潜到聚香楼观察桂香的动向,也慢慢的和小芸熟络起来。
小芸姑娘原来是聚香楼楼主云镜夫人收养的义女,当年她的亲生父亲与楼主交好,后来家道败落父亲离世母亲另嫁他人,小小年纪的小芸就被楼主收养,一直带在身边,视若己出。
虽然从小在烟花之地长大,但云镜夫人只让她学学舞艺和弹弹琵琶而已,平时帮忙周旋一下,对她保护有加,并不会沾染世俗污浊。
桂香姑娘则是聚香楼的头牌,只是近两年来都有贵客砸重金包养她,所以其他人也只能是远远望着的份儿了。
至于这位金主,除了云镜夫人,估计是无人知道的,因为据小芸说,他一向颇为神秘,她都没有见过,每次均从后门进入聚香楼见桂香,仿佛是担心被别人识破身份。
这一点,正稷很是纳闷,感觉其中或有蹊跷。
以前,他曾经怀疑害死掌门和长策的人很可能是个女人,因为那朵珠花,可如今想来,倒也未必。
他想,或许可以让小芸帮忙,找出事情的真相。
小芸姑娘为人爽直,正稷不想骗她,但在事实真相揭开之前,为了大家的安全,也只有继续编谎了。
他只是告诉小芸,他的朋友其实是喜欢桂香的,但是多年未见,加之那位金主,所以不想贸然来找,才让正稷过来打探一番,特别是想打探一下那位金主的情况,以免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小芸答应替他保密,同时找机会让他能够偷偷见到那位神秘的金主。
但是,据她从桂香那里打探到的消息,这位神秘人已经有相当长一段时间没有来过了。
为了能等到那位神秘人,正稷现在只能经常夜不归宿,有时是和那帮狐朋狗友,有时是自己偷偷下山,但已经数日过去了,却不见有人来找桂香,他不免再一次失望。
此刻,与他同来的几个小兄弟早已各自找姑娘安睡下了,唯有他闷闷的坐在角落里饮酒,心想,难道自己又要在这里耽误一夜吗?
正在此时,小芸忽然从二楼跑了下来,冲着他频频挥手,正稷连忙起身过去。
她在他耳边低语,“那个神秘人来了。”
他的心狂跳起来,等了这许多日子,终于等到了!
匆匆跟在小芸身后上了二楼,沿着曲折的游廊向前走,兜兜转转终于到了桂香姑娘的闺房,那里较为隐蔽,很少有客人过来,小芸使个眼色向雕花门口指了指,然后对正稷点点头,但是那扇门紧紧闭着,很难听到里面的声音,他求助的看着小芸。
她心领神会,拉着他蹑手蹑脚走开了。
又往前走了一会儿,拉着他来到一个房间门前,推门进去,那房间很小,好像是堆放杂物的地方。
两人进去后,小芸机敏的关上房门,然后指着小屋里的一扇窗子小声说:“从这里可以爬出去,左手的第三个窗子就是桂香姐的房间。”
正稷心领神会,推开小窗,扒着窗框跃身而出,不消一会功夫,就攀到了桂香窗前。
他双脚倒钩在屋檐之上,身体下趋,脸刚好能够到窗户。
夜色已浓,四下幽暗,这让他更容易隐藏起来,将脸贴近小窗,伸出手指轻轻舔了下,再用润湿的指尖在窗上点个小孔,顺着小孔向屋内张望。
屋内烛火闪动,桂香身着一袭粉白纱衣,与红色衣裙相比,更显温婉可人,手执酒杯坐在小桌旁,口中低声软语,在她对面背对窗户坐着一个男人。
坐在桂香房里的男人整个人都隐在黑暗之中,看不真切,但奇怪的是正稷总觉着他看上去像是在哪里见过,虽然只是个模糊的背影。
他下意识的张大双眼,一眨不眨紧盯着屋内的两个人。
两人正在对饮,对话的声音很低,正稷只得凝神静听。
俄顷,男子向桂香招招手,她起身过来,男子伸手一把将她揽在怀中,桂香顺势坐在他大腿上,娇羞的将脸埋在他胸前。
两人腻歪在一处,正稷看了很不自在,可是又很想看到那男人的正脸,便一动也不敢动。
男人用手扶起桂香的头轻抚她脸颊,然后替她摘下发簪,一头秀发披散下来,男人忽然停了片刻,问道:“怎么还戴着它?”
“什么?”桂香似乎没听清他的话。
男人伸手摘下她鬓边那朵珠花,正稷心头一紧。
“不是说过,不要再戴了。”
“还说呢,”女人娇嗔道,“这是我最喜欢的一对珠花,赠与你是要你日日想着我,结果却不知道你给丢到了哪里,或者根本就是送与了旁的姑娘。”
“胡说,我心里哪还有旁人,只是你既然喜欢就要好好收藏,戴在头上说不定哪天就掉了,再说我送你的金银珠宝还少吗?比这个贵重好看的多着呢,以后自会给你更好的,要它作甚。”说着,他低头亲吻桂香,声音变得格外温柔,“听我的,就别戴了。”
“知道啦,知道啦。我只是偶尔拿出来戴一下而已嘛。”桂香没好气的说。
“偶尔都不要,下次给你买个比这个好千倍的。”说着,男子起身将桂香抱起来向床榻走去,她甜甜笑着在男人耳边低语。
男人忽然想到什么似的,转过身来吹熄了桌上烛台里的蜡烛。
就在回首的一瞬间,烛光刚好照亮了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