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好了许多,只是奇怪,他的内力却始终没有恢复,不管怎样运功疗伤,却总是觉得没有气力。
武功就这样废了吗?
还有更令他疑惑的事情。
不知是想多了,还是怎样?
最近时时感到有人在暗地里窥视自己。
以前没有这种感觉,可能和他还没有完全恢复体力有关,那时的他感官系统异常迟钝。
但自打身体好了不少之后,总是莫名感到被人暗中窥伺,这种感觉最近愈发强烈。
可是,当他想办法探究的时候,却总是一无所获。
是什么人在跟踪窥探?
还是自己产生了幻觉?
百思不得其解。
而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在他与蝶舞在一起时会格外强烈。
那次在石亭讲故事之后,蝶舞似乎对他更多了一分亲近,经常讲一些小时候在岛上的轶事。
“爹爹总说我是野孩子,”她忽然伸出白皙赤裸的脚,“我从不喜欢穿鞋子。”
正稷有些不好意思的挪开视线,他没想到蝶舞还有如此天真活泼的一面。
“小时候在神丐帮的我也常常不穿鞋子,因为没人给我们鞋子穿,这帮沦为乞丐的小孩子只配去乞讨和偷盗,哪里配有鞋子穿,后来习惯了,到云峰山之后师父给我缝制了漂亮的鞋子,我却不习惯穿了。”
“就像这岛上的野花野草,我们从小都是肆意生长,不受约束,虽然渺小但还自由。
那些生长在精美花盆里的美丽花朵,或许还不及这些野花野草来得闲适安逸吧。”
正稷听她这般说来,仿佛是在感慨自己的身世,越发心生好奇。
“姑娘从小就生活在这小岛之上吗?”
“嗯,自打记事以来便一直生活在这岛上,爹爹将我视作掌上明珠,不允许我受到任何外界的影响和伤害,为我创造了这个美丽的小岛。
这里四季鲜花盛开、彩蝶飞舞,无忧无虑、安详平静,可惜从前我并不理解,也未曾珍惜,只觉着被禁锢在此地,孤单寂寥,常常幻想有一天能离开此地,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她叹息道,眼睛有些空蒙迷惘。
“那,那姑娘可曾离开过这里?”正稷的心莫名的砰砰乱跳起来。
“外面的世界虽然新奇,却处处危机四伏,爹爹的告诫并没有错。”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自顾自的说着。
“真希望时光能够倒流,或者永远停留在小时候,爹爹会教我读书写字、抚琴作画,一切都那样安宁温馨。
时不时,他还会带我坐船去到源海,去城里的小酒馆吃上些小吃,听听南来北往客商讲些奇闻异事,那样的日子真是美好。”她的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彩。
“听姑娘说了这么多,岛主真是个好父亲!”
“岛主?”蝶舞的声音忽然变得压抑,“我都忘记了,爹爹才是这岛的主人……”
正稷有些不知所措,感觉自己好像说错了什么,但他真的想知道更多关于这座小岛和眼前这位姑娘的事情。
“你知道吗?在这大海之中,像这样的孤岛星罗棋布,能将它打造得如此美丽和舒适的,想来只有爹爹了。”
“嗯,我也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小岛。”
“可惜,再美的小岛也只是一座孤岛罢了。”蝶舞变得更加忧郁。
“不!不要这样说!若是没有这座小岛,没有姑娘相救,估计我早就化作大海中的泡沫了!这里,这里真是一个了不起的地方!”正稷有些语无伦次,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蝶舞才好。
“嗯,我知道,没事的,只是发些感慨而已,公子不要介怀。”
“那个,只是来到岛上这许多日子,却未曾见过岛主。”他急于引开话题,想让气氛显得轻松一些。
“他,爹爹他……”蝶舞忽然有些语塞,甚至开始变得哽咽。
正稷更加不知所措,一定是自己问了不该问的问题。
忽然,一个沉郁而嘶哑的低吼传入耳际,打断了蝶舞的话。
正稷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浑身一凛。
他下意识的回转身子。
石阶下的灌木丛中豁然闪出一个人影。
那是一张阴森可怖的老妇的脸孔,倒不是多么丑陋,只是那眼神却充满了仇恨和杀机,冰冷如刀的双眼正深深凝视着他。
正稷感到一股寒气从脊梁后慢慢升起,滑过全身。
“花婆婆,不要吓到公子。”蝶舞似乎已从刚才的回忆中回过神来,提高声音向老妇说道。
老妇没有回应,继续充满敌意的上下审视着正稷,他也逐渐变得坦然,怪不得自己最近总是感觉有人在背后窥伺,看来一定就是她!
“在下有礼了!”他向花婆婆深深施礼道。
老妇狠狠瞪着他,并未发出任何声音,或许她也不能言语吧。
“要是在下说过的话叨扰了婆婆,请多多见谅!”正稷连连赔礼。
老妇不再看他,而是关切的注视着蝶舞,像是在无声的表达自己的心意。
“婆婆,我心里有数,你莫要多管便是,快些回去吧。”蝶舞催促道。
老妇无奈的望了她半晌,转身默默离开。
经过正稷身边时犀利的双眼再次逼视他,仿佛在说,莫要再多管闲事!小心丢了性命!
那阴森可怖的眼神,瞬间让这安逸祥和的小岛变得更加神秘莫测。
但他心里也大概明白,一直以来老妇窥视自己的目的并不是真的想看他,而是为了保护蝶舞吧。
经过初次会面,花婆婆偶尔仍然会在一旁窥伺他们的动静,但次数减少了许多,正稷也自在了不少。
蝶舞告诉他,花婆婆其实是个很好的人,自己没有母亲,自小由她带大,因视蝶舞如至宝,才会时时处处保护她,外表虽凶,但人却极好。这是蝶舞第一次讲起自己的身世。
关于父亲,她也仅会在回忆儿时情景时偶尔说起,至于他去了哪里,却从未提起。
其实,他还有很多问题想问蝶舞,比如除了她这岛上的人为何都不能开口讲话?
比如她还有什么亲人?
比如花婆婆对外来人为何那样仇视?
太多太多的疑惑和谜团,一直埋在他心中,但似乎这些又是不可轻易触碰的秘密。
来了这么久,整个小岛都没有完整的踏足过。
他居住的小院在岛屿东侧,毗邻东南方向是蝶舞居住的院落,再向北走有些屋舍,是岛上仆役居住的地方。
但小岛西南方向却似乎是禁地,小花曾比划着提醒他不要涉足。
那里究竟是什么样子,他始终不得要领。
这座孤独的小岛总是那样神秘,像它的外表一样,飘荡着一层薄薄的雾气,像蒙着轻纱一样朦胧莫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