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曲曲弯弯的小路,穿过郁郁葱葱、重重叠叠的竹林,正稷不敢有丝毫怠慢,他知道蝶舞很可能就被藏在这竹林深处的某个地方。
原来一早发现蝶舞没有回应,他便破门进入房间寻找,却没有发现任何踪迹,只是桌子上多了张字条。
拿起来仔细一看却原来是一封勒索信,上面要他带上100两银子到三柳坡赎人。
自己初来乍到云州,在当地几乎没有认识的人,在江湖上也想不出有什么宿敌冤家,那么留下字条的人究竟是谁呢?难道仅仅就是为了钱财?
他决定速速赶往三柳坡,不知道寻到蝶舞需要多长时间,但此时这才是头等大事,他嘱咐师父和梨花带着众弟子先行前往绿萍山庄,自己等寻到蝶舞之后再赶过去。
于是,带上一个包袱,里面其实根本没有银两,只是几块石头而已。
一路打听,终于来到了字条上提到的叫做三柳坡的地方,那是一片荒僻山岭,因为山坳中的三棵古柳而得名。
四周荒无人烟、一派孤寂,朔风拂过,杂乱的蒿草哗哗作响。
乌鸦凄厉的叫声时断时续,在山坳中一遍一遍的回响。
那一刻,他感觉到有一双眼睛正在窥视着自己,心下反而有了几分把握。
啪的一声,他将装满石头的口袋扔在脚边的空地上。
“赶紧出来吧!”他高声道。
果然,从后面的荒草丛中钻出一个人,身着黑衣、黑布遮面。
东星教的人?!
在此地见到这身装扮,正稷有些惊诧,难道赵梅山一直没有放过自己,而是派人在暗中跟踪?
但是他们应该不缺钱呀,怎会为了钱而勒索自己,难道其中还有什么阴谋?
那人行动猥琐,直奔“钱袋”而来,正稷一脚踩在口袋上。
“人在哪里?”
“人嘛,得让我先看看银两够不够数,再谈人的事。”那黑衣人似乎眼睛里只有钱财。
“好!”正稷将口袋踢到黑衣人脚下。
黑衣人低头解开口袋,就在他低头查看的瞬间,正稷已经冲将过来,一个抬腿将他按倒在地,整个脑袋直接扎到口袋当中。
还未待他反应过来,双手已经被死死遏住动弹不得。
“说!人究竟在哪里?”正稷撕下他的面罩,厉声问道。
“大爷!大爷!饶命饶命!”黑衣人只得在那里不住求饶,“人在紫竹林。”
“你究竟是何人?!为何要对我敲诈勒索?”
“小的怎敢敲诈大爷,是我兄弟,说是跟您老人家有点过节,所以才招呼我一起过来把那姑娘给绑了,说到时候分我点钱财。小人连大爷都不认识,哪敢冒犯您哪!小人真是冤枉,都是被我那兄弟给骗了呀。”
“你那兄弟姓甚名谁?”
“他叫薛小三儿。”
“我并不认识你提到的这个人啊?”
“大爷,大爷,具体他跟您有啥过节,小的真是不知道啊。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就饶过我吧。”
正稷见也问不出什么,急于去救蝶舞,便询问好紫竹林方位,又将黑衣人绑了起来吊在大柳树上,然后扬长而去。
走不多时,已经来到紫竹林。
穿过重重翠竹,终于看到了前方的一个小竹屋。
风掠过竹林,发出沙沙轻响,其中还掺杂着乌鸦时断时续的啼鸣之声。
正稷听了心头一沉,快步走上前去。
忽然,眼见两只紫色的蝴蝶在小屋窗前盈盈飞舞。
蝶舞一定就在里面!
他轻轻推开虚掩的门扉,刚才在三柳坡的经历早已告诉他,绑架蝶舞的人就是些人渣无赖,应该没有什么武功,这与他对东星教众的认识倒是有点大相径庭。
屋门洞开,一股血腥气扑面而来,正稷顿时有些心慌。
难道是蝶舞已经遭遇了不测?
难道自己来迟了吗?
他不敢再继续往下想,冲进去开始发疯般的寻找。
终于,在靠近墙角的位置,看到满身鲜血的蝶舞!
心脏剧烈的跳动,仿佛马上就要跃出胸膛。
他不顾一切的扑过去,一把紧紧抱住蝶舞。
“蝶舞!蝶舞!你怎么了?!”
眼泪瞬间夺眶而出,他感到无比的心痛,仿佛心已经被撕成一块一块的碎片。
蝶舞失神的双眼忽然迸发出光芒,仿佛幽深的潭水泛起点点星光。
“正儿!”
接着,“哇”的一声,大颗大颗的泪滴如饱满的珍珠般滚滚而下。
“你怎么样?哪里受伤了?快告诉我,告诉我!”正稷几乎有些乱了方寸,他不知道该如何帮助蝶舞,担心得浑身发抖。
“我没事,没事。”蝶舞疲惫的声音轻轻回答。
“可是你身上怎么会有这么多血?”
她在他怀中不住的战栗着,“那不是我,不是我的,血……”声音仍在发颤。
正稷猛然回头,目光在房间里快速搜寻着。
终于,在身后靠近桌子的一堵墙边,发现一个黑衣人斜趟在地上,样貌格外骇人,眼周黑紫、面色乌青,胸口还插着一把尖刀,鲜血仍在不断的流淌出来,汩汩血水淤积在他身下。
显然,他已死去多时。
看到这个情景,他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样恐怖的情景怪不得会让蝶舞如此恐惧。
“他是如何死的?”
“是,是我,是我杀了他。”蝶舞呜咽着,声音颤抖,显然仍未从惊吓中回过神来。
他走过去揭下黑衣人的面罩,不禁一惊。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那日在街上偷盗小男孩银两的乞丐。
可是为何他却穿着东星教的衣服呢?
现在还想不出来为何他要这般打扮,但至少蝶舞是安全的,这已经让他心中欢喜万分了。
回到蝶舞身旁,一边安慰她,一边听她述说今天的经历。
原来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听到有人敲门,她以为是正稷,就开了门,结果进来两个黑衣人将她口鼻用巾子捂住,接着便失去了意识。
等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这小屋之中。
两个人见蝶舞柔弱,并没有绑她。
其中一个被派出去取赎金,另一个留下来看管蝶舞。
留下来的这个取下蒙面后,蝶舞一眼便认出他正是那日偷盗小孩银子的乞丐,知道他定是怀恨在心,所以才伺机报复正稷。
这个薛小三儿一直在谩骂正稷断了自己财路,说等把赎金拿到手后,要想办法让他生不如死之类的话,蝶舞听了心惊不已。
没过多久,他竟对蝶舞起了歹念。
蝶舞哪里肯就范,早已看出他居心叵测,在万般无奈之下,趁那人不备从袖筒里放出紫嫣,一把扑撒到对方脸上。
那紫嫣虽然美丽,但是却杀伤力非凡,其身上的鳞粉剧毒无比,少则可让人产生幻觉,多则可麻痹身体、刺瞎双目。
那蝶儿甚有灵性,蝶舞对它们早就进行过训练,所以关键时刻果真起了作用。
那恶人的眼睛不多时便被紫嫣刺瞎,他痛苦异常开始发起癫来,手拿尖刀到处乱刺。
蝶舞不得不四处躲藏,薛小三儿癫狂间将尖刀失落在地,蝶舞捡起,在他扑过来的瞬间竟无意间刺入他胸膛,这才染了一身鲜血。
听了这些,正稷心中对蝶舞更加怜惜,这么一个柔弱的女子能有这等勇气,对付这么个大恶人,真是太过不易。
眼见天色已经擦黑,两人匆匆离开了紫竹林。
一路上,正稷一直在思忖,薛小三儿和他的同伙本是神丐帮的人,却为何要穿着东星教的黑衣呢?
神丐帮和东星教究竟有什么渊源?
而这种种疑问都随着薛小三儿的死而暂时没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