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丝丝凉风从西窗飘了进来,细雨轻轻弹落,雨声渐渐淹没夜的寂静,打湿了空蒙的月色,也打湿了她的眼眸……
阵阵琴声悄悄流淌,哀婉凄美,飘渺空灵,犹如天籁,只是被风雨裹挟,声音飘飘洒洒,渐渐淡去。
一阵喧嚣打乱了这份宁静,琴声不再低回婉转,而是变得铿锵躁动,如涓涓细流汇聚在一起,澎湃着涌入激流,浩浩荡荡,气势磅礴。
“铿”的一声,琴声戛然而止,只剩淅沥的雨声和人声的嘈杂。
门砰的一声,被撞了开来。
蝶舞双手按住琴弦,起身离座,一双明亮的眸子迸射出寒凉的光芒,摄人心魄,门外闯进来的人仿佛没有料到眼前的一切,竟怔怔的站在门口止住了脚步。
半晌,拨开人群闯进来一个人,她大喊道,“为何还不动手!”
众人仿佛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
那首当其冲闯进来的,正是珑姝。
她气势汹汹冲到蝶舞面前,“这大半夜的,还有如此雅兴,死到临头,还在这里勾魂摄魄,你这妖女果真不简单!”
蝶舞冷冷的瞥了她一眼,并不作声。
“还愣着干什么,快给我绑了!”珑姝恨恨的道。
此刻,众人才过来,将蝶舞绑了起来,押出了大门。
漆黑的暗夜,顿时显得格外幽深叵测,森森邪恶渗透在空气中,暗流浊波汹涌而至。
不多时,众人便熙熙攘攘来到议事厅,那里早已灯火通明。
红木雕花大椅上,正襟危坐着的人,正是云峰派当年六弟子之一的张宏!
蝶舞并不认识张宏,只听正稷讲起过,当年云峰山曾经发生过一次大变故,云峰派六大弟子中的寓文德、孟常山暗中勾结谋害老掌门张伯飞,后来老掌门带着他和暮春师傅合力将二人铲除,孟常山被刺死,寓文德也被处以极刑,两个人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了代价。其他几个弟子中,齐鸿海自愿离开了云峰山,戴勇文、张宏表示要悔过自新,因此便留在了门中。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这个张宏居然暗藏心机,不知他此刻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蝶舞被推到大厅中央。
“你们这些粗人,怎么如此粗鲁对待小娘子啊!”张宏一脸假笑。
“师叔,您没必要对她这般,她一贯喜欢在男人面前矫揉造作!”珑姝愤愤道。
正说话间,又一阵骚乱,一个人五花大绑被推了上来。
那人身穿米色暗纹织锦长袍,腰束金带,贵公子打扮,正是金珂。
“你们究竟要做什么?!”他大声呵斥着,“还有没有规矩!”
张宏听得哈哈大笑,“这下好了,正稷那小子的两个死党聚到此处了!”
“你究竟意欲何为?!当年暮春师傅和掌门饶你不死,如今却在此祸乱云峰山!”金珂很是气恼。
“掌门?什么掌门?我才是新任的掌门!”张宏站了起来。
“笑话!本门有规矩,只有掌管如意扣和雪魄的人才是真正的掌门,这两样东西你到底有哪样?”
“今非昔比,什么如意扣,什么雪魄宝剑,在我这里一文不值!如今的云峰山就是要看谁强悍!”张宏笑道,“告诉你,金珂,如今的云峰山已经掌握在我股掌之间,正稷带走他的亲信,留下的弟子中多半现在都归顺了我,那些不听话的也已被控制起来,任你们也翻不出什么花样!”
“你,原来你早有谋逆之心!”金珂怒道。
“当年那小子凭着老掌门一句话,小小年纪便霸占了掌门之位,简直就是个大笑话!他何德何能?!我们云峰山六大弟子哪一个不如他?我诺大的云峰山,人才济济,哪一个都比他强!谁人真心服他?小小毛孩子,乳臭未干,还不是仗着审暮春一直给他撑腰,我卧薪尝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今天!”
“你把暮春师傅怎样了?”
“我不会杀她,当年她没有杀我,我自然会对她手下留情,让她留在房间中好好静静心,别一天到晚想着替那个无用的徒儿出头。只要她愿意,我还是她的好师兄。”赵宏呵呵冷笑,“不过嘛,你们两个倒是要我颇费思量,一个是好兄弟,一个是小情人,我要如何处置才好?”
“请你不要伤害蝶舞姑娘,她只是个局外人。”金珂急道。
“金珂哥,你傻了吗?这个妖女也将你迷惑了不成?”珑姝抢上前来。
“珑姝,你什么时候投靠了张宏这恶贼?怎的助纣为虐!”金珂怒目盯着珑姝。
“金珂哥,你醒醒吧!正稷已经被这个妖女迷乱了心性,终日里与她厮混在一处,不务正业,败坏了云峰派百年清誉,不管是在本门之中,还是在江湖之上,早就失尽了颜面!”
“休要胡言乱语!”
“快快醒醒吧!如今的云峰山早就烂透了,都是拜这妖女所赐!”珑姝扭头气愤的对着蝶舞,“要不是你,云峰山不会落到今日的田地,是你,拖累正稷而不自知,若不是你,断不会有今天!我也是看不过正稷终日跟妖女厮混在一起,败坏云峰山清誉,被整个武林嘲笑!所以才助张师叔一臂之力!这云峰山上有多少弟子败坏在这妖女手中,金珂哥,你快醒醒吧!”
说着,珑姝走到蝶舞面前,恨恨的审视着她。
蝶舞冷冷的目光迎向她,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
“瞧瞧,死到临头了还敢如此嚣张!是谁给你的胆子?!”她抡起手臂一掌拍在蝶舞脸上,蝶舞白皙的肌肤顿时红肿了一片。
“快住手!”金珂冲了上来,撞了珑姝一个踉跄,众人连忙将他按倒在地。
珑姝哪里肯罢手,她心中对蝶舞早已恨之入骨,“刚才,那一巴掌是我给你的!现在这一巴掌,是替梨花姐姐出头!”说着又是一巴掌,蝶舞嘴角顿时喷溅出鲜血。
“你知道吗?梨花姐姐和正稷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他们从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若不是你,他俩早就成亲了。就是你,害得正稷色迷心窍,将梨花抛诸脑后,狠狠伤了她的心!”
“梨花是正儿的妹妹。”蝶舞道。
“妹妹?你少在这里装糊涂,梨花不是正稷的亲妹妹,云峰山的人谁不知道?他二人之前是什么关系,谁人不知道?梨花早就将正稷当做自己的心上人,这在云峰山可不是秘密!”
听到此处,眼泪在蝶舞眼圈里打转。
“你不仅害得他二人不能长相厮守,还害得正稷在武林中名誉扫地!我只听说,武林大会上正稷被天下英雄嘲笑,丢尽了脸面!”珑姝喋喋不休的说着。
蝶舞的眼泪顿时滚落下来,珑淑的这些话字字扎心,正如一把把尖刀刺中她的要害。
“珑姝,快快闭嘴!”金珂怒吼着,但是他被众人按住,完全不能动弹。
“瞧瞧,这全天下的男人都想要保护你!你把云峰山的水搅得够浑,我恨不得现在就结果了你!”
“珑姝,消消气,”张宏忽然打断她的话,“这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暂时先消消气,她嘛还是要留着的,这可是正稷的软肋,她现在牢牢捏在我手中,不怕正稷不听咱们的话,有这小娘子在手,那如意扣和雪魄早晚他都得交出来!”
听了这些,珑姝才不情不愿的退到一旁。
“你们这样折磨一个不会武功的弱女子,简直太没人性!”见他们这么折磨蝶舞,金珂气得眼睛通红。
“金珂,你何必这么着急呢,放心放心,我不会杀了这美人的,你不舍得她死,我哪里舍得呢。”张宏嘿嘿笑着,“你呢,也曾经做过我徒儿,后来才转投审暮春门下,咱俩还是有师徒情分在的,如今正稷大势已去,你就乖乖的归顺于我便是!”
“你当年不辨忠奸,无视寓文德之流企图篡夺掌门之位,事情挫败,暮春师傅念你跟随师祖多年,又诚心悔过才饶你不死,但是剥夺了你收徒的权力,所以我才转投暮春师傅门下。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你始终贼心不死,私下收买拉拢派中之人,暗中捣鬼。”
“我卧薪尝胆这么多年,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你们谁知道?戴勇文那个胆小鬼,自打被剥夺了收徒弟的资格,还真就老老实实,安安分分的跟着审暮春了,一点骨气都没有,我劝他跟我合作,他却畏首畏尾,真是可耻!如今,我一个人不是照样扭转乾坤!”张宏义愤填膺,仿佛想把这么多年的苦水一股脑都倒出来才罢休。
“你以为正稷是吃素的?!他回来定难饶你!”金珂怒道。
“哈哈哈,他还能回来吗?我早就为他部下了天罗地网,这次武林大会必是有去无回!”
“你胡说!”蝶舞满眼泪水。
“小娘子,你就别痴心妄想你的情郎会来救你了,退一万步,即便是他九死一生回来了,有你这颗棋子在,不怕他不会落入我设的陷阱,到时也休想活命!”张宏疯狂的笑着,“你们两个死硬的家伙,早晚得跪下求我!”
说话间,又闯进来几个人,向张宏报告情况,他便招呼众人将蝶舞和金珂押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