瘫坐在地上的是一个身材魁梧的彪形大汉,虽然没有抬头,只抱头坐在那里,但正稷一眼便认出,那正是铁安!
“铁大哥!究竟怎么回事?你怎会在这里?”正稷连忙近前疾走几步。
冯远松见他到来,才收起宝剑。
但铁安并未抬头,只是用手使劲捶打着自己的脑袋。
“铁大哥!究竟怎么回事?”正稷扶着他的肩膀焦急的扭头看着梨花。
站在一旁的梨花怒道:“你问他自己吧,我,我不好意思说!”
正稷意识到可能出了什么状况。
“梨花,还是你说吧,既然铁大哥不愿意说些什么。”正稷切切的望着她。
梨花踟蹰了一下才说道:“他,他,他偷看蝶舞姑娘沐浴!还想,还想欺辱姑娘!”
正稷听了脑子嗡嗡作响!
怎么可能?!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绝对不可能!他怎能相信铁安会做出这等龌龊之事?他不是那样的人啊!
“不可能!铁大哥为人光明磊落,我很了解他,他绝对不会干出这样的事情!”正稷斩钉截铁的说。
“难道你怀疑我在说谎?!是我亲眼所见!当时也不愿相信那是真的,可是,可是这就是事实呀!不信你问问他自己,没有人绑他到这里,我亲眼所见他在门口偷窥,后来还闯进姑娘房间,若不是我碰上,怕是要出大事!”梨花急得都要跳起来,“我断然不至于说谎话!知道你们是好兄弟,铁大哥在众人印象中也是铮铮铁汉,可是,可是我不是在做梦啊!是亲眼所见!”
“我不信!一定有其他原因,我绝对不能相信!”正稷有些恼怒。
“不要吵了!是我,梨花姑娘没有说谎,就是我!”铁安声音沙哑。
“铁大哥?”正稷被这句话惊得哑口无言。
“我,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自你走后,又喝了几杯,后来心口感觉有些气闷,便想出来走走,或许是酒喝得多了,又吹了些凉风,迷迷糊糊便来到了这里,鬼使神差就……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真是造孽!”铁安使劲捶打着自己的头颅。
“铁大哥……”正稷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他心头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惧,蝶舞怎么样了?她遭遇了这样的事情该多么受伤!
平复了下情绪,轻轻推门进屋,看到蔓淑正站在屋中。
见他进来,蔓淑一脸凝重,悄然退出门外。
蝶舞蜷缩在床上,身体不住颤抖着。
正稷心头一阵酸楚。
真的是多事之秋,怎么会发生这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
他附身轻声道:“不要怕,有我在呢。都是我不好,没有照顾好你。”
蝶舞身体抖动得更加剧烈,低声的啜泣渐渐变成压抑的哭声。
“哭吧,哭出来会好受些。”
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这无疑算是一种奇耻大辱,可是他又该怎么办呢?
“蝶舞,我知道你不想回忆这些,可是,我,我还是要问一句,你确定那歹人是铁大哥吗?”正稷有些难以启齿,但又不得不问明白,因为真的不敢相信。
“是,就是他。”舞发出低低的声音,几乎听不清晰。
“你,确定是铁大哥?”
“难道你不肯相信我吗?”她声音颤抖。
“不!不是!我怎会怀疑你?!只是以我对铁大哥的了解,他不是那样的人啊,我真的很难相信他会做出这样下三滥的事情,即便是他说是酒后乱性,我还是不能相信,他酒量一向很好,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正稷扼腕道。
“你走吧。”蝶舞的声音变得异常冰冷。
正稷意识到,自己再次伤害了她!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说刚才那些话,我不该伤害你,我不该……”
“梨花姑娘亲眼见到,我要谢谢她,若不是她及时赶到,怕是我的清白也会遭到玷污。”蝶舞缓缓的道:“我这一生最信任的人便是你!从来没有奢望过得到你的信任,或许我真的不配吧。”
她忽然说出这样的话,让正稷心如刀绞。
“傻姑娘!不要这样说,你这样说就是在我心上捅刀。我不会让你受委屈,一定会帮你讨回公道。”
“我知道你很为难,不管是谁,哪怕他就是云峰派一个小小的人物,你都会为难,更何况他是你胜似手足的好兄弟。”听了正稷的解释,蝶舞的声音变得稍稍和缓。
“不管他是谁,既然做了错事,就该受到惩罚,我正稷虽然最讲义气,但有一点,绝不会任人胡作非为,就算是我的同胞兄弟,犯了错也要一视同仁,绝不偏袒!”
蝶舞抬起红肿的双眼,定定注视着正稷,“正儿,我知道你很为难,我不想让你难受,知道吗?只要有你这几句话,我便心满意足。若是实在不知该如何处理此事,便务须再做什么,只要让他远远离开这里就够了。”她声音呜咽。
听了这话,正稷更是心中像堵了块大石头,蝶舞为了不让自己为难,竟然要独吞苦果,他心中怎能好受。
“你回去吧,让他们都回去,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我没事了。”她扭转头朝向墙壁。
正稷轻轻抚着她的肩头,虽然她没再哭泣,但能分明感受到阵阵轻微的抖动,他的心其实也在跟着一起颤抖啊。
“蝶舞,我一定会给你个说法。”说着他起身离开。
走出房间,看着坐在地上的铁安,正稷的心不由自主的绞痛起来。
铁大哥,从与他相识,就无私的帮助自己,经历了那么多风雨,如今竟然会发生这样意想不到的事情。
“铁大哥,我刚才问了蝶舞,看来你确是做了令人不齿的事情,关乎着蝶舞姑娘的清誉。你也知道她是我的未婚妻,于公于私,我定要给她一个说法!既然这是事实,就该受到惩罚,相信你也不会抵赖。\\\"
“我的好兄弟!我知道自己犯了弥天大错!刚才在这里我就一直在想,一直在想该怎样谢罪,该怎样才能平息蝶舞姑娘对我的怨恨!”铁安声音哽咽。
正稷叹了口气,“我想不如就按云峰派的规矩办,铁大哥要受些皮肉之苦,接受杖责。之后,待风浪平静,尽快离开小岛,不再相见,以免各自负担。”
“俺知道自己的过错,你要是仅仅杖责几下,怕是难消蝶舞姑娘心头之恨,俺自己更不能接受!”铁安豁的起身跪在正稷面前。
“铁大哥!不要这样!”正稷心乱如麻,想要拉他起来。
铁安哪里肯听,一把将他推开,自顾自说着:“你是俺兄弟,俺对不住自己的兄弟!俺做了大逆不道的丑事!俺这该死的眼睛看了不该看的,今日就将它们挖下来丢掉,向蝶舞姑娘谢罪!”话音没落,双手猛然伸出狠命抠向双眼。
这猝不及防的举动,让正稷大惊失色,想上前阻止,却早已来不及。
只听“啊”的一声,鲜血顿时顺着他的双眼涌将出来。
正稷扑通一下跪倒在地,眼泪奔涌而出,“铁大哥!你为何要如此糟践自己?!”
一旁的三人也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铁安哈哈大笑道:“好了,好了,这下俺心中也爽利了不少!这作孽的眼睛终于不会再作孽了!”
正稷抱住他,呜呜哭道:“铁大哥,你不必如此对待自己啊!”
“兄弟,你留俺一条性命,已是宽待俺了,啥也不用多说!俺自己心里有数!大哥谢谢你!等风平浪静了,大哥自会悄然离去,绝不会让你和蝶舞姑娘为难!”
“大哥,你不要这样说!我,我……对不起……”正稷已经泣不成声。
“不必多言,哥哥本想以死谢罪,只是,俺这条贱命还想留着回家照顾老娘,所以对不住兄弟了!”铁安摸索着拍了拍正稷的后背,“没事儿,没事儿,咱们还是好兄弟!”
“快,快帮铁大哥包扎!带他去包扎止血!”正稷喊道。
站在一旁的三个人才如梦初醒。
冯远松连忙跑过来背上铁安,梨花和蔓淑在旁照应着,迅速离开走廊。
眼前的一切来得如此猝不及防,正稷感到自己脚下发软,几乎要跌倒。
他扶着墙壁站了好久,终于平复了下心情,轻轻叩门,等了片刻才推门进去。
蝶舞仍然躺在那里。
“蝶舞,”正稷声音沙哑,“刚刚,刚刚铁大哥为自己所做的事情谢罪,他,他挖掉了自己的双眼。”他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泪再度流淌下来,“我想他是真的悔恨,否则不会对自己做出这样的举动,他是真的想以命抵罪,我不知道你现在心里会不会好受些,我……”
“正儿,我知道你很难做,一切皆因我而起……”
“蝶舞,不要这样说,我没有半点责怪你的意思!铁大哥自残双目,那是他的选择,或许只有这样才能些许缓解他心头的悔恨。只希望一切都能尽快过去,最近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我,我真的不想再有意外发生。”
“是啊,平静的小岛终于还是逃不过纷乱,再也不会有平静的日子了……”蝶舞忧伤的说道。
“都是我的错,是我破坏了彩蝶岛的安宁,是我对不住你,是我……”正稷的泪水奔涌而出。
“其实,我早该明白,在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的生命就再不会平静,不过,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正儿,这是我的宿命,我不会怪任何人,你也不要伤心,不管怎样,我们还要面对,不是你的错,没有人有错,这或许就是命运吧。”
正稷将蝶舞紧紧抱在怀中,“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吗,我说再不要让你受到任何伤害,等我们从大泽回来,等事情都解决了,我就带你离开。”
“真的会有这一天吗?”蝶舞垂泪道。
“一定会有的!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