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卿说:“是,离完婚,脱离了苦海,就算家里老的也肯帮忙把她调回来,然后呢?
灰头土脸住在家里吗?
那季茜受了这么多年的罪,都不肯跟家里说是为什么?
不就是不想让娘家知道她过不好,他俩这么一插手,天下皆知,季茜不会同意离婚的。”
纪云佳放下手中搅动的汤勺:“就算不跟家里说,看他俩这态度,铁定是要管到底的。”
“为什么不说?”顾卿勾唇一笑:“就算季茜不肯说,你去说,要不啥时候是个头,一年是她,三年五载也是她。”
顾卿知道纪云佳的心思,那也是她的心思,不是她们不同情季茜,但也只限于女性的同情,她也可以想办法去帮助她,但她不能让自己的老公深陷其中,烦扰不断。
纪云佳看着顾卿,知道她心思诡,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然后呢?表嫂?”
顾卿抿唇一笑:“这事他俩管好管坏,都得难免落下多管闲事的埋怨。
先别说求家里老的管不管,二姨家姑娘被家暴了那么多年,我们家的人去出头,揭开这遮羞布,那二姨家的脸往哪里搁?
所以你去找你婆婆说。”
纪云佳思索了一下,她和顾卿这么年的闺蜜,很快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顾卿又道:“我刚结婚几天,和我婆婆还不熟,再说这块布你婆婆去揭合适。”
她婆婆在家族的话语权,纪云佳是知道的。
顾卿重新拿起筷子:“原本这块布本就不该由咱们家的人揭开,但那俩正义使者非得管,我们也就只好嫁鸡随鸡,给他们来个釜底抽薪了。”
“顾卿,我有点崇拜你了呢。”
顾卿洋洋得意:“那是,顾爱卿是白叫的?”
纪云佳下午买了菜就直奔雅园,婆媳二人在厨房开始做菜。
“妈,您挑的这鱼头可真好。”纪云佳开始没话找话。
季燕清仔细的清洗着鱼头,知道儿子做了对不住儿媳的事,对纪云佳也越发好了起来。
当年宋季铭对江亦欢的感情她是看在眼里的,孤男寡女在酒店待了三天,啥都没干,她是不信的。
她对纪云佳另眼相看还有一个原因,经过这事,她认为这个姑娘确实适合他们这种家庭,识大体,有格局,懂周全,这话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
所以,季燕清笑的也越发亲切和蔼:“你啥时候要想吃,就跟妈说一声,妈给你做。”
“谢谢妈。”纪云佳嘴甜的应和着,然后像是不经意的又问:“妈,季铭小时候是不是经常打架?”
提到宋季铭小时候,季燕清就头痛:“可不,他小时候浑的很,都上了高中我还被叫去学校一次。”
纪云佳闻言轻笑:“怪不得昨天跑去把表姐夫打了一顿一点伤都没受。”
季燕清闻言手一顿,皱眉看向纪云佳:“你说他去打了谁?”
“表姐夫呀,季茜表姐的老公,一早飞去的。”纪云佳见婆婆脸上不好,又立刻拉出苏承川出来垫背:“苏承川他俩一块去的。”
“承川也去了?”季燕清有些不敢相信,儿子是有些胡闹,但承川做事稳妥,他竟然在新婚第三天也一起飞去打人?
“他俩把人弄到厕所里给打了一顿,最后警察都去了。”
见婆婆脸色越发难看,纪云佳就安慰道:“妈,这次您别怪季铭,那个表姐夫活该被打,从结婚第二年就开始家暴表姐,这事被季铭知道了,肯定不能袖手旁观。”
纪云佳说完,又暗自观察婆婆的表情,看婆婆也没再追问季茜被家暴的事,想这也许是季茜不肯说的原因之一,还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纪云佳接着说:“季铭见了季茜一面就发现了不对劲,他们一家子怎么就发现不了呢,那季南也老大不小的,她姐被打,也不见他去出头,说到底还是咱们家的男人有血性。”
季燕清自然知道纪云佳这话是故意说给她听的,她并不见得是真的支持儿子去帮季茜。这么一闹,季茜调回来是必须的,她这是不想宋季铭费力不讨好的,厚着脸皮去求他爸给季茜调工作,以后还得受二姨家的埋怨。
她是要她替宋季铭出头呢。
季燕清叹了一声,道:“那季茜也是个苦命的,季铭二姨好些年没孩子,就抱养了季茜,那孩子从小没少受人指指点点,都是季铭和承川就一路护着,后来季茜远嫁了,这才淡了联系。”
季茜是抱养的?!
这就说的通她为什么受罪也不肯回娘家了,她哪里是不想离婚,她是没有退路。
可......
她是抱养的就说明他们之间其实并没有真正的血缘关系。
纪云佳心中生出些许异样的情绪,便说:“是呢,表姐怪可怜的,就冲这青梅竹马的关系,季铭也不能袖手旁观。”说完低头继续洗菜。
季燕清不动声色的看了纪云佳一眼,自然明白那句青梅竹马的意思,便道:“季茜虽是抱养的,但永远都是我季家的人,是季铭和承川的姐姐,肯定不能白白让人欺负了去。”
“妈说的是。”
说完娘俩心照不宣的达成了某种一致后,继续做起菜来。
宋季铭是赶着饭点到的,纪云佳看他脸色,便猜出季茜不肯离婚,他现在肯定满是恼火,纪云佳也不去触他的霉头,一直帮忙张罗着饭菜,饭后主动躲去厨房刷碗。
季燕清将宋季铭叫到了跟前:“季茜的事,你俩欺上瞒下的,想干什么?翅膀硬了?”
宋季铭看了一眼厨房的方向,低眉顺目道:“不敢,还得求我爸给她调回来呢。”
季燕清压着声音厉声道:“用得着你求吗?
这事闹出去,你二姨一家的脸往哪搁?
全家族都知道她家亏待养女,你让季茜还怎么回来进她家大的门?
你俩是要给她吃给她花给她租房子吗?愚蠢!”
宋季铭因为季茜不肯离婚,也不让他调工作的事本身就恼火着,听她妈这么一说,心又凉了半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