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连氏如何欢天喜地的拿着拜帖去祝家找秦蔓菁,却说这边秦芷梅坐在屋中夜不能寐,再有几天时间她就要回濡水城了,那个她生长了十几年的濡水城。
秦府,那个让她衣食无忧,即怀念又抗拒的秦府,她的祖母乐康公主,那位威严的老人,可还安好。她的母亲慈爱而又精明的秦府女主人,此时又是什么样子呢?
还有,她的父亲秦浩昌,秦家的家主,那位一心想将秦家发扬光大,再现古时风光的男人,现在又是什么模样呢?
回想起她未婚先孕的事情发生后,父亲的愤怒,母亲的忧伤,她似乎又回到了那个让她痛苦日子。
“孩子是谁的?是谁的?”秦浩昌脸色铁青,他怎么也没想到一向被他视为骄傲的女儿竟与人苟合。
抱着肚子跪坐在地上的秦芷梅不发一语,眼眶血红,目光呆滞,她脑子里一直在问为什么,为什么他前些时日还在她耳边甜言蜜语,现在却弃她而去再无音信。
“梅梅,你说,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你告诉母亲啊~”闻氏同样跪在地上,心痛的将女儿搂在怀中,心中满是悔恨,当初就不应该同意她外出,不到一年的时间,怎么发生这种事情。
“哼,我让你外出游历,是为了你的修为和阅历,你可到好,出门半年竟与人苟合怀孕,家丑不能外扬,这肚子里的孽种,不能要。”秦浩昌怒气冲头,一眼就看出秦芷梅分明是被人给骗了,又是气又是恼,首先想到的就是这件事不能被人知道。
她是如何骄傲的人,丢了父母的脸面,丢了自己的自尊,这让她羞愤难当,转身就跑了出去,她虽怀孕,修为却还在,跑出秦府后,她漫无目的的飞着,甚至想过自杀,也想过去寻找那个负她伤她的男人。
“母……亲”一声轻唤将她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龙清妍模糊中感到有人轻泣,睁开眼睛,发现秦芷梅正坐在窗边默默的流泪,她轻轻的叫了一声,秦芷梅回头看来,“清妍?怎么还没睡?”
“我已经睡了,只是听到……有声音。”龙清妍边披上衣服边下了床,还顺便为睡在内侧的秦紫颜重盖了下被子。
“母亲,你在想什么?为什么哭了?”龙清妍担心的问。
“我只是想到了过去,你的外祖父与外祖母,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身体还好吗,还在……生我的气吗?”秦芷梅擦了擦脸上的眼泪,怔怔的说。
“无不爱子女的父母,母亲无需要担忧。”龙清妍偎在她的身边劝道。
“……”秦芷梅轻轻的抚了抚她的头发,笑了笑没再说话。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秦芷梅就起身准备行囊,待差不多的时候,才将龙清妍和秦紫颜叫了起来,龙清妍帮助秦紫颜洗漱完后,又喂了她吃药,这才与秦芷梅一起吃早饭。
等她们一切准备就绪,天早已大亮了,秦芷梅领着她们来到飞兽租借的地方,讨价还价了一翻,租到了一辆奇牛兽所拉的飞车,这车子老旧,却还算宽敞,只是奇牛兽的速度却很慢。
她们飞了近三天才到达了濡水城,而就在此时,连氏已经从祝府回家了,那日她得了允许,慌忙忙的下帖祝府,第二日一早就收拾妥当前往牛黎国的都城永京。
秦府用的是最好的飞马车队,前往永京只用了一个半时辰,祝府帖子也在最日就送到了,祝蔓菁自嫁进祝府以来,这是第一次娘家人上门,心中还是十分高兴的。
祝府这种老牌贵族的世家,家风严谨,各房合居,嫡庶分明。随手一个媳妇都是名门贵族出央,她祝蔓菁的身份根本就算不得什么,所以她虽禀了家主,却也不受重视。
只按照平常来客那样,配了府中三等的礼仪给她,她虽不高兴,却也不敢说些什么,毕竟她的相公祝菘蓝虽为族长之庶弟,却并没什么太大的本事,只领着府中的一些不紧要的庶务。
被人轻看也是常年的事情,可娘家第一次来人,又是嫡长媳,她自己少不得掏些私房来摆场面,是以连氏领人到的时候,被迎接她的阵仗吓了一跳,满心欢喜的以为这个庶妹在祝家还是挺受宠的。
祝蔓菁客气的将嫂子迎进祝府中,先是派人侍候她梳洗,随后又设了小宴,祝府的规格极大,连氏被这里的规矩与气派惹的眼红也紧张起来,时时端着架子,生怕给庶妹和秦府丢脸。
待菜上齐,祝蔓菁只留下一些心腹,其余人都挥退了下去,“嫂子一路辛苦了。”
连氏摇头道,“飞马速快而稳,一点都不辛苦。”说着看了看设宴的水榭,“妹妹当真是好福气,瞧这风光的样子,让人好生羡慕啊。”
祝蔓菁微微一笑,心中苦涩谁又能知呢。“嫂子怎么想起来永京看我?”
“这……”连氏一想起儿子如今还关在军营牢房中,不由苦从中来,面色难看,“还不是你侄儿。”
祝蔓菁心中咯噔了一下,“子扬?他怎么了?”
“他……”连氏将事情经过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因是求人至说的清楚,毫无隐瞒。
祝蔓菁听完脸色就不好看了,原以为是娘家想着自己,专派人来瞧,可见是她太把自个当回事儿了,一个出嫁的姑娘,又是庶出,若非所嫁的人家好有点用处,怕是这一辈子都不会记起来。
“哦。子扬也的确做过了些。”她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
连氏有些不高兴了,这是什么意思,不帮着自家侄子说话,到还批评上了,可有求于人,连氏仍是面上挂着笑,“祝家家大势大,妹妹你看看可有什么办法与那位章将军说和说和?”
“唉,嫂子是不知道,我在祝家根本说不上话的,我相公不过管些不紧要的庶务,虽是族长的庶弟,可便是个守门的门子都能说他两句。”祝蔓菁心里是一百个不愿意,便做一脸苦色的抱怨着。
她虽在祝家地位低,可到底是正经的主子,每日里在祝府老宗长前请安侍奉,怎么也能说上一两句话,可她就是不愿意去张这个嘴,秦子扬是个什么性子,她心里清楚的很,打小就不是个让人省心的货色,也该受受教训了。
连氏忍着性子听着祝蔓菁的唠叨,时间久了,也算是听出来了,无非是说自己在祝府过的委屈,娘家也帮不上忙,如今不过是面子好看,但凡有什么事情找她是没用的。
一时气的是脸色忽青忽白的,却也不能怎么样,只紧紧的攥着手中的帕子,待祝蔓菁停下,她才又道,“妹妹的确是受了苦,可这祝府总有其它能说上话的吧,不若妹妹与我引荐一下。”
祝蔓菁轻轻瞥了她一眼,只低头喝茶不再说话,待连氏忍不住又要说话,她才不咸不淡的道,“拿我的帖子送到前院给老爷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