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愣子一看她们冲过来了,就飞快点着了那堆烂棉絮,抓住就往柴禾垛上扔,干柴遇烈火,那挨着火苗的花柴棵“嘭”一下子就着了。
李大云吓的大叫着扑上去抢救,王胜夏抱起那一堆着火的花柴就往外扔,红燕跟素蓝从厨房提了水就朝火上泼。
火势还不大,几个人一阵手忙脚乱扑灭了。王胜夏不忍了,抽一棵花柴就朝二愣子抽去,二愣子捂着头也抽出花柴跟王胜夏对打,红燕跟素蓝哪会袖手旁观,都跟着抽出花柴朝他身上招呼起来。
二愣子一对三肯定输呀,更何况他是六十多岁的老头了,动作咋也没三个小姑娘麻利,几个回合下来,脸上,脖子上,手上,只要露着的地方都划满了被花柴棵子抽出来的血道子。
二愣子被打的浑身疼痛,又看着围观的邻居,他感觉自己一世英名毁于一旦了……这时王胜夏又抡起一棵带着泥疙瘩的花柴根部朝他头上抡下来。心如死灰的他干脆脑袋一晃,两眼一翻倒在了地上。
这个装死的伎俩可是百试不爽啊!
“啊,出人命了!”外面看热闹的人群里响起刺耳的尖叫。
当然那个人是葱花娘,她唯恐天下不乱。
但被她这一咋呼,又看着地上死狗一般的摊着四肢的二愣子,李大云慌了,几个闺女也不知所措了。素蓝娘跑过来拉着闺女就走,红燕的娘跑过来了,她大姐红杏也一瘸一拐的来了,看见这一幕也吓坏了,秋菊拉着李大云的手连连问咋办咋办?
王胜夏到底是个小姑娘,逞一时之勇,看着地上满脸血道子的二愣子也怂了,愣愣的立着不动了。
红燕不服气,冲地上的人薄唇翻飞:“我说死老头你别装死了,我们可不吃你这套。再说你装死也白搭,我们又没拿刀又没拿棍子的,就一棵花柴棵子能打死你……”
她这番“不论理”的话立刻遭到葱花娘的反驳:“我亲眼看见了,刚才打死二哥的可不是花柴棵子,是花柴根。根上带一大块土坷垃,这猛一下子砸头上死了跟玩儿似的。”
红燕气红了眼,她弯腰捡起那棵带土坷垃的花柴,把根部对着她说:“就是这棵是吧,你说砸头上能砸死,我说砸不死,那咱就在你头上试试,看能把你砸死不。”
说着就扬起来朝她头上砸去。葱花娘哪料到她来找一出,面对着呼啸而来的花柴棵子拔腿就跑,惹得邻居们一阵哄笑。
“哎呀老头子你死的太惨了……”二愣子老婆扯着尖利的嗓子哭嚎着跑来了。
扑到二愣子身上一顿嚎,忽然站起身,头朝前倾,像个子弹一样朝王胜夏怀里射来。正发呆的王胜夏来不及躲闪,结结实实的挨了她那一头。
女人本弱为母则刚,一直忍气吞声的李大云上前就扯住了老婆子脑后的头发,猛地一拽把她拽倒在地。
这老婆子心狠手辣,伸手就往李大云下身抓,被红燕跟她娘眼疾手快给抓住了手腕。王胜夏一看这老婆子对娘下死手了,过来一脚踢在她胸口上,把她踢得“哇”一声,躺在地上像个翻肚的蛤蟆一样四肢干划拉站不起来了。
东子这时候也跑了过来,他不知所措的看看躺在地上的老两口子,象征性的喊了一声“爹!娘”就跪在了他俩中间。
老婆子捂着胸口恶狠狠咒骂东子:“你没看见你爹娘都快被打死了吗,你是死人吗,还不快回家拿刀跟她们拼命!娘的,真是白养你个王八羔子了……”
东子怔住了。
老婆子挣扎着推了他一把,吼:“今天你要是不拿刀跟她们拼,回家我用烧红的铁条扎你,用开水烫你,用锥子戳瞎你眼睛……”
“是谁这么心黑呀,不怕死了下油锅吗?”一道沧桑又洪亮的声音平地响起。
大伙朝门口看去,鹤发童颜的白氏拄着拐杖从人群里走过来。
“二奶奶!”
“二婶子!”
李大云跟王胜夏都像见了救星,一起朝白氏扑过去挽住了她的胳膊,李大云呜咽着说:“二婶子,你看看这,这日子有法过吗……”
刚才还张牙舞爪的老婆子一见白氏,顿时如耗子见了猫,缩着头瘫坐到地上闭嘴了。
白氏拄着拐杖走到她跟前,威严的问:“咋了这是,你两口子是不是当我们家没人了,跑到我们家里作妖来了?跟你说,大云可是我侄媳妇,欺负她就是欺负我。”
那老婆子鼓起勇气替自己辩解:“白婶子,您睁大眼睛看看,我老头子被打死了呀,她娘几个打我老头子一个,活生生把人打死了,这还有没有天理呀,您说说到底是谁媳妇谁……”
白氏看看地上的二愣子,轻描淡写的说:“死了就死了吧,反正也活了六十多岁了,一把老骨头了,该做的恶都做了,死了倒安生了。不过既然人是我侄媳妇一家打死的,那我就做主给他一床被子裹着埋了吧。大云,去找村里主持丧事的老五爷,让他找丧葬班子来,把老二给埋了,早点让他入土为安吧。”
“啊,你你你……”二愣子老婆子干瘦的手指指着白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李大云跟门口看热闹的邻居都愣愣的看着白氏,不知道她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这时白氏又催促李大云:“你还愣着干嘛呢,快去呀,难不成你还想让他的尸体在你院子里过夜不成?”
李大云一听瑟缩着倒退一步,王胜夏虎躯一震说:“二奶奶,我去找五爷来,娘,你赶紧拿出咱一床被子来,二奶奶不说咱赔他一床被子嘛。”
“嗷呜……你们这群畜生……”二愣子大嚎一声,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
众人都捂嘴笑了。
白氏一拐棍敲在了二愣子头上,破口大骂:“你娘了个逼,也不睁开你那王八眼看看我是谁,敢欺负我侄媳妇跟孙女,你当我死了是吧。就是我死了做鬼也不准你欺负她们一家……你他娘的今早上就扯着破落喉咙在我侄媳妇家骂,要不是我不在家早把你脑袋拧下塞你裤裆里去了,还会让你咧着腚眼子嘴骂……”
她骂一句用拐棍在他头上敲一下子,骂一句在他头上敲一下子,二愣子难以招架,只好节节败退,最后捂着脑袋踉踉跄跄的跑了出去,他那老婆子也尾随他后面夹着尾巴跑了。
东子则吓得瑟瑟发抖的站在院子里,不知该追上去还是躲出去。
他怕他这会跟着回家会遭他两口子的毒打,他们会拿他出气。
白氏心疼的摸摸他的头,叹息一声说:“造孽哦,造孽哦。走,小子,我送你回家,他们今个敢再打你我就敲烂他俩的狗头。”
东子就被白氏护送回到了家,他当时是没挨打,谁知道过去这一会会不会挨的更狠呢?
别人只能叹息一声罢了,谁也救不了他呀。
王胜春让魏丰年把车子骑到附近一个小集市,买了一大堆吃的带着去他家,说她这是头一回去他家,他家还有几个小妹妹,不能空着手去。
魏丰年觉得也是,他何尝不想让娘跟妹妹对王胜春有个好印象呢,更何况妹妹们也很馋,他就不跟她过分客气了。
一个大小伙子骑车子带着一个大姑娘,这画面令人一看就懂:这不是刚结婚的小两口就还是没结婚小情侣。
又是男帅女俏特别耀眼的一对,于是一路走来,来人没少遭路人的观望。虽然王胜春是个活两辈子的老阿姨了,可如今自己明明是少女呀,并且还是面对这个不时令她心神慌乱的小伙子,她不由被这一双双的目光看得心里有些……乱。
前面骑车的人这时候提醒她:“前面就是我村了哈,我村就住在村西头第二个胡同里第……”
他忽然顿住了,两眼盯住了一个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