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死了,就算是找到了又有什么意义?”莫玖玖皱着眉头问。
夏侯铮脚步一滞,面上表情僵了一下,随即低头,再抬起时便带着略微明显的笑意。莫玖玖别开脸,觉得自己有些残忍。
“确实没什么意义,但是,只要是想想自己现在正做的事情是和他有关的,心里就很满足,没有意义,对我来说却是最重要的了。”
“就算是最后失败?”
“不能失败!”
“……”莫玖玖不明所以。
“如果失败的话……我以后将再也没有机会与她有所牵扯。”我的生命将再也没有意义,那时候,死亡与活着对我来说将没有任何区别,或许会失败,但这是我用生命为赌注进行的赌局,值得拼付一切。
夏侯铮的眼神太过深邃,战场上练就的狠绝这一刻恨不得将莫玖玖击垮,“既然这样,当时又为何离开她?既然现在能为她做到这一步,当时为什么就不能?”
这是莫玖玖首次与夏侯铮进行如此漫长的谈话,心底涌动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冲动,如果没有离开的话,伊沁月当初也不会积怨成疾,自己也不会被牵引来到这里,不会连死亡都摆脱不开这张网,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明知道自己被不知名的情绪所影响,正做着无理取闹的事情,却又没办法停下来。
莫玖玖一贯都是冷静自持的,这种不能自控的情绪让他几乎自暴自弃,就像此时此刻不断在脑海里穿梭的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不管是怎么赶都赶不走。
“呵,有时候我也在想,为什么当初没有带着她离开,或者用属于军人的毅力永远守在她身边,但是离开了便是离开了。”
“我离开她多久,便想了多久,在第一年的时候我几乎每天都在想着要怎样回到她身边,想的几乎快要疯掉,睡觉的时候想,打仗的时候也在想,等敌人的长刀刺进心口的时候,仍旧在想。”
“等到了第二年的时候,我已经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我开始回忆两个人之间相处的一点一滴,从相遇的那一天,她手捻桃花立于树下,到我离开,她扶着杨柳的手几乎折断指甲。第三年的时候……”
夏侯铮扭头看着莫玖玖,脸上的笑如沐春风,“我还是叫你秋灵灵好了,秋灵灵,你知不知道想一个人到深入骨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莫玖玖摇头,自己从来没有过如此浓烈的感情,也许以后也不会有。
“你会觉得她其实并没有离开你,依旧活在你身边,你笑的时候他会笑,你沉闷的时候他会安静的坐在你身边,就像是,就像是你们一直一直的在一起,从未分开,从未相离。”
“我没有爱喜欢过人,大概永远的体会不到。”莫玖玖别开眼,那个词太过遥远。
“或许吧,不过因为你是沁月让我照顾的人,我想告诉你,喜欢不是一种情绪的表达,它需要用时间来证明,时间过了之后,你或许觉得自己根本不喜欢,但也有可能等来的是无尽的悔恨。”
“你们边疆人都很擅长抒情吗?”莫玖玖略微皱眉,她有些不想再去继续讨论这个话题,尤其是作为明显被教育的一方。
“边疆向来被称为野蛮的国度,但是沁月喜欢我这么说话,我只是在拿你练习。”
莫玖玖黑着脸继续往前走,她没办法想象夏侯铮用一往情深的表情对着早已变成尸体的师父说这些酥麻入骨的话。
夏侯铮在后面跟上,“就算是霄楚翊不说,我看得出他喜欢你,虽然看上去并没有多少,但是能让他表达出来,这真不容易。”
莫玖玖走的更快了。
静安王府内,沈夕月皱着一张最近才养起来的包子脸与守在王爷书房门外的几个侍卫大眼瞪小眼,“就算是不让我见王爷,告诉我秋姑娘去哪了也行啊!你们不知道也没关系,但是你让我见见王爷也行啊,你们不知道王爷总归是知道的吧!”
不得不说,跟莫玖玖混了那么长时间,沈夕月的性格确实是开朗了不少,与刚失忆的时候几乎截然相反,不过能堵着静安王的房门撒泼也不是一般性质的开朗能做出来的。
纠缠了将近一个时辰,守门的两个侍卫就是不肯开口说一句话,不管是沈夕月从哪个方向冲进,他们只要负责把人拦住了就好。
林佳琪刚把丞相府的事情处理到告一段落回来复命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么一出,拉住一个恰巧走过的巡逻侍卫,询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嚷嚷道这个份上了王爷还能置之不理,那就只有两种可能,一是王爷根本就不在王府,二是王爷昏死过去了。
答案只可能是第一种。
林佳琪难以置信的看着不远处张牙舞爪的沈夕月,这小姐怎么说也是名门千金,也真是够丢祖宗的脸的。
“她在这里大呼小叫了一个时辰,就没人搭理他?”
小侍卫也有些无奈,哭着一张脸诉苦:“王爷走的时候说了,所有人都不必搭理沈夕月,也不准她出门,其他的爱干什么干什么。”
林佳琪有些怜悯起沈家这位小小姐了,这听着喉咙都喊哑了,真不知到底是怎么得罪了王爷。
茂盛的竹林之内一身白衣的静安王与黑纱罩顶的花晏遥遥相望,正午的风很小,间或送来远处的几声鸟鸣,静谧的好似一幅画。
花晏面上的黑纱随着风起起伏伏,偶尔露出被遮掩住的面容,血红的双瞳微微眯着,有些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