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然后将目光转向莫玖玖,面含希冀地问道:“秋姑娘,蓉姐她……她还有救吗?”
“暂时还不清楚,具体要等她脱离鬼瓮,看魂体受损程度后,再来定夺。”
莫玖玖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取出三道灵符。
她将其中两张灵符一左一右,分别贴于瓮身上,然后用银针刺破中指,挤出三滴血,融进最后一张灵符中。
接着,她揭开瓮盖,将融合了她血液的灵符毫不犹豫地投入瓮中,在落入瓮口的一瞬间,灵符上突然迸射出无数道金光,形成一道灵网,罩在了黑瓮上。
最后,她凝聚心神,十指翻飞,行云流水般掐出一个又一个结印。
随着印记的加深,灵符上的光芒愈发耀眼,而瓮口上方也开始黑气翻涌,一阵鬼哭狼嚎过后,无数形状狰狞的鬼头挣扎着想要出来,最终都被灵网牢牢拦住。
看到这一幕,莫玖玖取出了方蓉儿生前佩戴过的那条翡翠项链,并将它悬空垂放在瓮口上方,嘴唇微动,念出条条符咒。
不一会儿,一个无比黯淡的白色光团从瓮底浮了出来。
在莫玖玖符咒的加持下,光团缓慢而艰难地攀上了那条翡翠项链,最后彻底融入玉石之中。
待完成这一切后,莫玖玖如释重负地吁出一口气,不管后续如何,至少目前已经将方蓉儿的魂魄成功抽离出来了。
正当莫玖玖伸手擦拭着额前细细的汗珠时,一条圆滚滚的虫子突然颤颤巍巍地从瓮口爬了出来。
这条血红色的蠕虫普一出瓮口,便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般,拉直了身子,朝着邢苍的方向疾速飞来。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邢苍神情骤变,他本能地想要躲开,却又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牢牢地禁锢着,无法动弹。
正当他满心绝望时,一道冷光闪过,那条虫子在半空中被人拦腰斩断,虫身化作两截,“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看着散落在地面上的虫尸,邢苍重重地呼出一口气。他虽不清楚这东西的底细,却也本能地觉得危险,好在有人出手相救,否则他就麻烦了。
想到这里,邢苍定了定神,然后面朝着林佳琪的方向,郑重地说了一声“谢谢”。
“不用谢。”林佳琪低头抹去匕首上的血渍,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
她的职责便是保护莫玖玖,邢苍又恰好是莫玖玖的客人,不过是顺势而为罢了。
见她似乎真得不在意,邢苍便没有再多说什么,他瞥了一眼地上已经僵硬的虫子,抬头看向莫玖玖,有些不确定地问道:“这是蛊虫?”
莫玖玖微微颔首,落在虫尸上的目光幽深如墨:“这是噬魂蛊的母虫,它与食阴鬼一样,天性喜食阴魂。”
有食阴鬼不够,还要再加上噬魂蛊,莫玖玖在心里嗤笑一声,巫月秀为除去方蓉儿,当真是用心良苦!
“那方小姐岂不是危险了?”一旁听他们说话的林佳琪,这时忍不住插了一句。
邢苍似乎被一语惊醒,他倏地抬起头来,目光灼灼地看向莫玖玖,声音急切,甚至还带了一丝微不可查的颤意:“秋姑娘,蓉姐现在情况怎么样了?是不是很危险?”
方蓉儿生前对笙歌有知遇之恩,往日里也诸多照顾,说是她的再生父母也不为过。
而笙歌又一向亲缘淡薄,难得遇到一个谈得来、又真心实意对她好的人,方蓉儿恰恰是其中之一。
不仅如此,他、笙歌和方蓉儿,他们三人还有着近乎相同的坎坷经历和同样绝望的悲惨人生,几乎算得上是同病相怜。
更何况,若不是方蓉儿当时极力掩护,他恐怕也难逃魔掌。所以,于情于理,他都不愿看到方蓉儿发生任何意外。
想到这里,邢苍的神色愈发急切,看向莫玖玖的目光也更加灼灼逼人。
“食阴鬼和噬魂蛊均以阴魂为食,两者叠加后的威力不容小觑,而且……”
莫玖玖顿了顿,低头朝手心上的翡翠项链看了一眼,随后抬起头,目光环视众人一圈,接着说道:“而且刚才的情形你们也都看见了,方小姐魂魄所凝聚的光团几乎黯淡无光,她所受的创伤恐怕不小。”
不仅如此,那光团还隐隐有溃散的迹象,说不得连主魂都受到了重创,莫玖玖不由得在心中暗忱。
“秋姑娘?”见她话声突然停住,邢苍下意识地出声提醒。
邢苍的声音将莫玖玖从沉思中唤醒,她回过神来,朝他微微点头以示回应,旋即话锋一转,缓声道:“不过具体情况如何,要等见到方小姐本体后,才能有所定夺。”
说到这儿,她转身朝一旁的林佳琪吩咐道:“林佳琪,你去车上将我的木箱取来,我待会要用。”
“好的,我这就去。”林佳琪点头回应,随即脚步一转,径直朝着屋外走去。
片刻后,她拎着一个不大的褐色木箱走进屋内。
“秋姑娘,您要的箱子我拿来了。”林佳琪一面说着,一面将手上的木箱递到莫玖玖跟前。
莫玖玖朝她点点头,顺势将箱子接了过来,随后翻开盖子,从中依次取出朱砂盒、香烛、养魂玉和一叠符纸。
等一切都准备妥当后,她秀眉微蹙,目光迅速在这间不大的屋子里转了一圈,最终将视线定格在洒满月光的窗沿下。
方蓉儿魂魄受损严重,魂形无法凝聚,只能寄身在蕴含她生前气息的翡翠项链中。若想对她招魂,必须进行聚魂,为其补足阴气。
而日为阳、月为阴,此处是阴气汇聚之地,用来聚魂正是合适。
方位一经选定,莫玖玖便移步来到窗前,她先在地上摊开一张符纸,然后揭开盛放朱砂的盒子,用银勺从里面舀出一小簇丹砂,继而将其倒在符纸之上。
接着,她从袖袋里取出银针,将无名指指尖刺破,并接连挤出三滴血,滴到那簇丹砂中。
等血液被丹砂完全吸收时,她又以食指作笔,指尖沾着混有血液的朱砂在地上小心地画出一幅简略的太极八卦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