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国男人从破碎的车窗伸手进车内,从内打开车门,把温冉拽下车。
她被拽上另外的车,双手被反捆在腰后,眼睛被黑布蒙住。
人处于黑暗中,会更畏怖,对于时间的感应也很混乱,温冉不知道车子开了多久,可能半个小时,也可能一个多小时?
车子停下后,她眼睛上的黑布被瞬间扯开。
没有刺眼的光线,很昏暗。
是地下室。
温冉被拽着往里走,进了电梯。
楼层显示,最高层是‘3’,她推断,是一栋别墅。
电梯门拉开,温冉没立即挪步,肩膀猛地被推了一把,差点栽在地上,又猛地被扯住手臂拉回去,她的脚还没站稳,又被扯着往另一个方向挪步。
走到客厅,温冉看见黄总。
果然是他。
他面前有一张茶台,正在悠悠的喝茶。
他看一眼温冉:“小侄女。”
随即,他看向旁边的外国男人,假模假样地用英文说:“这是我的贵客,快松开。”
下一秒,外国男人掏出一把军用刀,利落亮出刀刃,拽着温冉手臂一捏,温冉手腕瞬间松开,感觉血液一阵流动,麻得打颤。
温冉回过神,检查自己的双手。
手腕处有几圈深深的、交错的勒痕,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伤。
那利落的刀并未划到她的手。
黄总指了一下茶台对面的椅子:“坐。”
温冉警惕的看着他,没动。
黄总:“怎么?不记得我了?我们见过一面的,在医院。”
他又抬了下下巴示意:“坐啊。”
温冉视线环过四周,然后走过去,坐下。
黄总给温冉沏茶,茶水轻轻从壶嘴灌入茶具中:“你应该知道吧?我的目标不是你。”
“……”
他突然笑了一下,笑得有些狰狞:“听说是你引开我的人?你还挺厉害啊!”
“……”
“虽然,你不及白伟良,但也能用用。”他放下茶壶,看向温冉,并没有很大的气焰,只是嚣张,“那就不要怪我了,你可能暂时得住在这儿了。”
温冉舔了舔唇,保持镇定:“你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他五官忽的扭曲,喝声,“翟程敬居然敢联合颜望舒耍我!想把我从bNile彻底踢出局,你还问我想干什么!我倒是想问,你们想干什么?”
说到这里,他情绪激动地站起身:“bNile是我和白伟良一同创立的,白伟良不行了,bNile应该是我的!”
“一共创立?应该是你的?”温冉无语至极,反驳道,“bNile怎么就变成你的了?你当年只是寻常投资,bNile只是你众多投资中的一个,据我所知,你并不看好bNile,投资金额也不多,根本不参与公司运营决策。bNile后来的发展全靠我老师,你是看见bNile发展起来,才要求追加投资参与公司经营的,那时候我老师可以选更合适的投资人,但依旧选你,就是念你给了bNile第一笔启动资金,念着这份情才留了你。”
黄总往前走了两步:“你懂什么?bNile近三十年走到现在的位置,我该得到更多,而不是现在这点点!既然白伟良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温冉气急,冷笑:“我老师不仁?你怎么说得出口?这些年,你在公司的所作所为,结党营私,你以为我老师不知道吗?他是念着旧情才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给了你机会!”
黄总恼羞成怒,指着温冉,狠狠警告:“闭嘴!”
温冉气不过,站起身:“而且,我老师什么时候想踢你出局了?是你在我老师昏迷期间想要独占bNile,如果是公平竞争都还好说,你居然不惜下作地出卖公司利益,找颜望舒合作对付我师兄,你就是喂不熟的狼,你现在的下场就是咎由自取,罪有应得!”
“我说闭嘴!”黄总大吼一声。
他抓起桌上的茶具朝温冉扔过去。
茶具擦过温冉耳边,带出一阵风,撞击到温冉身后的墙面,瞬间破碎。
温冉大脑一片空白,脚一软跌到椅子上。
她摸了一下耳朵,仅仅是擦过耳畔,就疼得发麻,若是刚才那一下砸在头上,可能会是一个血窟窿。
也是这时,温冉想起颜望舒曾经说过的话。
——你不能把世界圈在你的思想里,遇见不如心意的事,就一身尖锐,不管不顾不计后果。
——宝贝儿,遇到难题,别急着发泄情绪,第一个想法应该是有效解决,如果暂时无解,退一步,这不是输。
——嫉妒、攀比、狭隘、懒惰、贪婪、浮躁、自卑、自负,等等人之恶性,你以后还会遇见很多很多。
——冉冉,你必须了解人性,并坦然接受人性,遇见问题才能解决问题。
温冉抬眸,眼睫颤抖,吁气道:“你想要那些,可以谈,如果你伤害我,就没得谈了。”
黄总也是缓了好一会儿,才稍稍平静情绪:“当然,我不仅不会伤害你,还会好好招待你,毕竟,温氏是bNile最亲密的合作伙伴,已经无法分割,不是吗?”
温冉沉默着,点了一下头。
黄总面色缓和一些,转身交代外国男人:“不要怠慢我的客人。”
说完,他就要走。
温冉急忙站起身:“我想问个问题。”
黄总侧身:“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师兄和颜望舒合作的?”
没想到温冉会问这个问题,黄总顿了两秒,忽然笑起来:“说起来是个意外。”
“?”温冉不明白。
黄总:“你认识吴云姗吗?”
吴云姗?
居然是吴云姗!
温冉惊讶之后,松了口气,还好不是翟程敬和颜望舒身边有不轨之心之人。
黄总:“我也是意外得知你居然和颜望舒…哈哈哈哈…只能说,连上天都是站在我这边的。”
黄总走后,温冉被控制在三楼的房间里。
她也不是没想过要逃走。
房间有一扇窗,外面是荒野,而且高度太高,她不可能从窗户逃走。
她也试过在夜深人静时推开房门。
只是她什么都还没看清,就被高大的阴影罩住,下一秒,她听见子弹上膛的声音,随即冰冷的枪口抵着她脑门,使力。
温冉退进房间,关上房门,不敢再轻举妄动。
就这样过了两天,在一天夜里,房门突然被从外面打开。
温冉本就睡不踏实,听见声响立马就醒了。
黑暗中,她看见外国男人靠近,压上床,宽厚的手掌按住她肩膀。
她拼命挣扎。
一张带着香气的毛巾压住她口鼻,她手脚瞬间没了力气。
意识的最后,是她感觉自己被抗在肩上,离开别墅。
******
白伟良坐在轮椅上,手上两颗鸡蛋大小,饱满的玉石被盘得啪啪作响。
颜望舒看着窗外的茉莉园,一言不发,浅色的眸子里却翻滚着暗色。
很久之后,白伟良手机响了。
颜望舒立马站起身,走过去。
白伟良看了一眼颜望舒,点了免提:“程敬,怎么样了?”
“我和警方到现场,没人。”翟程敬声音抑制不住的颤,说出最新消息,“黄总,被黑吃黑了。”
翟程敬在电话里说,黄总已经跟警方全部招认。
他交代,绑温冉的人是在黑市找的,一共四人。带头的叫凯尔·本,还有一个叫伯特·萨莉,其他两人不清楚名字。
他没让那些人动温冉,他不敢,现在温冉不见了,跟他无关,是那四个人的私自行为。
事态完全脱离轨道。
颜望舒下颌紧绷,眉心跳动,捏紧手指。
电话挂断后,颜望舒默了两秒:“白先生,现金,您最快能筹到多少?”
白伟良愣住,两秒后反应过来。
那些人黑吃黑,只可能为钱财,肯定会打电话来要赎金。
白伟良低头看着手上的玉石:“48小时,最多2000。”
“那请您现在就可以筹集了。”颜望舒额角青筋跳动,绷着脸微微颔首,“您有任何消息,都请及时联系我。”
“你要去哪儿?”
颜望舒转身,大步离开:“找人。”
颜望舒坐上车,没发动车辆,他摸出手机立刻拨电话给施泽。
国内是夜晚,施泽在睡觉,语气很不好:“啧!几点了!”
颜望舒语气平静:“你家在m国的关系网,白的黑的,我全要!”
施泽清醒大半,哑着声线:“怎么了?”
“温冉被绑了,我需要你帮我查一下黑市的凯尔·本,还有伯特·萨莉。”
施泽不过沉默了两秒没说话。
“快啊!”颜望舒情绪终于失控,沉沉的喘气。
施泽:“等着。”
电话挂断,颜望舒抬手从车辆扶手处摸出烟盒和火柴盒。
他把烟盒倒扣,摇出一只烟咬在嘴上,又从火柴盒里敲出一根火柴,食指和中指捻住火柴,指骨节一动,火柴划了一溜烟,并未点着,直接滑落掉在裤腿上。
颜望舒垂眸,看着掉落的火柴。
他想起好久以前的一个周末,在‘檀苑’的书房,他教她单手划火柴。
她的手太小,做这个动作时需要他帮助才不至于让火柴滑落。
在他的帮助下,她依旧划不燃。
颜望舒合上眼皮,仰靠在驾驶位上,喉结滚动一遭。
明明前几天的晚上,她还在电话里温柔的喃喃…
颜望舒皱紧眉心,抬手把嘴里的烟拿开扔到一旁,垂头趴在方向盘上。
他的手,握在方向盘顶部,手背筋络微微颤动,食指也像是没有重心控制,发颤。
突然,他的手机响了。
颜望舒倏然支起身子,还以为是施泽。
拿过来一看,是归属地为m国的陌生号码。
他有预感,就是这通电话。
原本以为电话会打给白伟良或者翟程敬,没想到是打给他。
想必,是温冉自己说的联系方式。
颜望舒沉了口气,快速接起电话,用英文:“你好。”
手机那边传来一个粗狂的男人的声音,英文:“你的女人在我手上,48小时,我要1000万美金,现金。”
“可以。”颜望舒利落应下,语气镇定地要求,“我要听她的声音。”
“真的吗?”男人语气戏谑,语调慢,“你确定?”
颜望舒感受到深深的威胁力,好似心脏被重重打了一锤,他一时嗓子卡住,不知该怎么应话。
接着,手机听筒里传来那个男人的吩咐声:“把人带过来。”
然后是断断续续的碰撞声,最后是女孩儿的哼咛声。
应该是被捂了嘴,说不出话,只能鼻腔哼咛,但是听上去正常。
男人的声音清晰:“先生,我给你描述一下,我们这儿条件不怎么好,有四个男人,有一方桌子,美丽的小姐现在被我按在桌子上,我的手在她后腰上,她的腰可真细啊,而我的手…”
他轻笑一声,一字一顿:“正、在、往、下……”
于此同时,是女孩儿突然奔溃的情绪,‘啊啊嗯嗯’的哭咛挣扎声,绝望又无助。
“把你的手拿开!”颜望舒声音嘶哑,他太阳穴突突的跳,狠狠喘气,两秒后,他沉下声调,对持的气焰全然熄灭,他认输了,“我不听她的声音了。”
颜望舒缓了口气:“我可以给你2000万,条件是不许碰她一丝一毫,你的筹码只有她。”
对面的男人笑了,语气快然:“o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