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夫把清理出来的东西都放在了一个痰盂里,我只低头看了一眼,就差点儿吐出来。
那种黄色的液体里浸泡着白色的棉絮状东西,还带着一些黑色的星星点点,当然,我也是见过一些东西的,这种级别还不至于让我想吐。
给我冲击力最大的其实是这些液体的味道,我无法描述,怎么说呢,就好像吃进去好几天的各种杂乱的食物,在胃里杂糅起来又掺了胃酸以后,又被反着吐了出来。
整个屋子里都是呕吐物的味道。
恐怕连何初雪自己都想不到,有一天,她竟然会如此狼狈的躺在床上,毫无知觉的吐出这些恶心的东西。
何老先生来的稍微晚了一些,手里拿着几个口罩,给了我和李大夫一人一个,他自己倒是没带。
带上了口罩,那种味道却依旧挥之不去,就好像已经生长在我的鼻腔里了一样,可是没办法,既然已经来了,不管也不行。
我低头去看那些呕吐物,问李大夫说:“这里面这些黑色的是什么?您刚刚不是说里面只有白色的絮状物吗?”
李大夫皱了皱眉头,也低下头来看,又拿着镊子捏出了一块棉絮一样的摆东西,就发现那块白色的东西上面也有一些黑色的小点儿,可是太小了,就好像一粒粒的芝麻一样,甚至比芝麻还要小一点。
李大夫年纪大了,眼神儿不好使,可我不一样,我的眼睛继承了三爷,天生就异于常人,看着那些黑色的东西,我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李大夫还不死心,索性找到了一个放大镜,贴着那东西看,可放大镜一放上去,他就大叫了一声,吓得当即扔下放大镜,退到了一旁。
我拿起放大镜,想确认自己的想法,果然,放大镜下面,是一种奇怪的虫子,就算我长在山里,见过了各种样子的虫子,可这种样子的,我到还是第一次见,不知道是不是这地方的特产。
我拿了张纸,把这虫子的模样大致画了下来,拿着问何老先生有没有见过,何老先生摇了摇头,却也猜到了,他指着何初雪,问我:“你的意思是,小雪吐出来的东西是虫子?”
虽然我也想照顾何老先生的情绪,可不得不承认,事实就是这样的,我点了点头,尽可能让自己的语言变得委婉一些,但还是跟他说明了,那些黑点儿都是虫子,而且,这样看来的话,恐怕那些白色的絮状物也不是别的,就是虫卵!
听到我们说这些,一直站在一旁没敢吱声的黄姐转过身就是一阵干呕,何老先生看着烦,索性就挥手让她下去了。
我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还是不想承认这事实,可偏偏这个时候,李大夫送去鉴定的东西出结果了,鉴定结果显示,那还真是虫卵。
李大夫说,他的医生朋友是鉴定出了结果,可奇怪的是,这种虫卵却没人认识,也就是说,没人知道这种虫卵孵化出来以后是一种什么样的虫子。
因此,那位医生专门培养了一下那种虫卵,可奇怪的是,那虫卵在一般的孵化条件下呆了整整两天,却一点儿反应都不没有。
“这不应该啊,我的那位朋友说,他们的培养技术都是最先进的,一般的虫卵在那种培养基上不超过一天就能孵化,所以他断定,这种虫子可能需要更加严苛的孵化环境才能孵化出来。”
我拿着镊子夹出了几个小黑点儿,包在一个塑料小包里给了李大夫,我说,把这虫子给医院拿去鉴定一下,如果结果真的如我所料,那恐怕这件事情就麻烦了。
何家的关系再加上李大夫的关系链,问题变得好办了很多,不到半天的工作,对方就给出了答复,医院几乎动用了所有的资料系统,都没能查出这种虫子的资料,不过,据说这虫子好像有蜈蚣的特性,其他的倒是还没检查出来。
我一拍大腿,心说,那就对了。
何老先生一脸疑惑的看着我,想问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面露难色,总觉得这种事情告诉了他不好,可何老先生毕竟是家属,本来就应该知道。
我深呼吸了一口,虚虚的扶了一下何老先生,说道:“看样子,您的乖孙女儿是被人给下了蛊了。”
何老先生一听,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面容呆滞,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下蛊,顾名思义,这个蛊,就是蛊虫。
可如果何初雪平时接触的都是一些半大小孩子的话,还都是一些纨绔的富家少爷小姐,那这蛊虫的级别也应该高不到哪里去,恐怕就是把虫卵放进了她喝的东西里,跟着水一块进了肚子。
蛊虫,一般情况下都不是正常的虫子,还是将各种毒物,比如蜈蚣,蝎子,蟾蜍等等,放在同一个容器里面,让他们自相残杀,黑吃黑,一段时间之后打开容器,就会得到一个全新的品种,几乎结合了所有毒物的特性,当然,也更毒。
可高级一些的蛊虫可不止这样,高级一些的蛊虫会分母虫和子虫,下蛊者会把母虫留在身边,而子虫则想办法放在受害者身上,之后通过操纵母虫来影响子虫,厉害一些的子虫甚至可以像摆弄木偶一样摆弄受害者,让受害者按照他们的想法行动。
不过很显然,何初雪被下的这一只应该还没有这么大的威力,恐怕对方也只是想让她多少吃些苦头,平时不要再那么嚣张跋扈。
我记得曾经在三爷给我的书里看到过这样的虫子,一般情况下,这种虫子就是进入人的身体,而人的身体,就是它们绝佳的繁衍基地,大概也是因为这样,身体对虫卵产生了排斥反应,才会使得何初雪不断地把这些虫卵和虫子都吐了出来。
可惜,最开始的那只虫子多多少少还是有些能耐的,绝对不会听话的呆在她的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