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好!”
温姐轻叹了声,“小金啊,让你进厂,我算是找对人了,不管怎样,现在大家的精神状态是好的……”
“你放心吧温姐,等过完年开春我就去跑业务!”
我应着,“还是那句话,我既然来了这厂,就会好好干!”
“嗯。”
温姐轻牵着嘴角,“你办事,我放心啊。”
经典语录!
我差点没忍住笑了!
正聊着,温姐呼着白气就看向街边的大红灯笼,眉宇间,不自觉地透出些微的疲惫,“小金啊,明天除夕去哪过啊,你爱人要是不在家的话来我家吃年夜饭吧。”
年夜饭?
八十年代,不像日后春节放假好些天,北宁市规定也就三天,从除夕当天开算,眼瞅着要过三十了,我们盗版七龙珠还是按时按点进厂,打扫完卫生就自由活动了!
我还特意从家带去了橘子苹果,水果在这年月还挺稀罕,憨子抢不过牛大力差点没哭……
吃吃闹闹的,也算有点年味儿!
“不了温姐。”
我笑笑,“我婆婆让我过去,下午,团圆饭就在医院吃了,还有我两个小姑子呢,一起吃!”
回到大院还有节目!
院俱乐部方处长组织的小型晚会!
每年文工团都过来给这些家属表演歌舞,随军的家属都过来的~
方处长还让我上台说话呢,又是二十分钟,谁让咱是那啥优秀军嫂啊!
一天天的!
脸红撒!
“哦~”
温姐应了声,“小金啊,你和婆婆小姑子都相处的都特别好吧。”
“还行。”
我点了下头,霍首长余梅没说的,霍柔呢,更没问题,唯一不太熟悉的,就是霍柔的妹妹……
霍蕊!
刚在纸箱包装厂上班一个星期,霍老就让我过去了,关心我工作么,没成想,那天霍蕊也在医院,算是咱第一次见面,小姑娘比金多瑜小一岁,高三生,长得娇俏,眼底全是傲娇,对我呢,敷衍的打声招呼就当空气了!
我也没怎么搭理她!
听余梅和她聊天就知道,学习不用心,完全就是被家人逼着高考的,爱玩,头帘还烫的内扣,满嘴脏话,带耳环,大圆圈塑料片儿的,我看的脑仁子都疼啊!
身上还有股烟味儿,百分百偷摸抽烟!
硬让我形容的话,霍蕊,那就一‘不良少女!’
听说家里就霍毅能管她,奈何大哥还忙,这猴子啊,就称霸王了!
余梅和她聊了一会儿就气的拧眉,“你回家吧!别在医院,一会儿给你爸气着!”
霍蕊就要钱,拿完钱嘚嘚瑟瑟的就走了,要和同学去舞厅玩儿,给余梅气的啊,喊着勤务兵看她,不让她乱走!
没用!
我和这小小姑子见面撑死二十分钟!
一点好印象都没有!
和她姐啊,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
温姐听我聊着没有多言,眼神有些迷离,也不知道她在看些什么——
街边现在很热闹,有制作糖人的,还有倒爷卖年历画的,糖葫芦,大灯笼,路过的行人手上都拎着从百货公司副食品商店采购的年货,空气虽冽,但也喜气洋洋,映衬着此刻的温姐,倒是有些许的落寞……
“温姐,你有心事?”
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现在……
温姐木木的摇了摇头,转眼看向我,仍是温和的笑,“没有。”
“是温远?”
我微微拧眉,“他又……”
“不是。”
温姐笑的润润的,“远远最近很乖的,以前啊,他谁的话都不听,现在我只要说,你不听话,我就不让小金老师来继续给你辅导英文了,呵,这孩子,听完没脾气了……”
我牵着嘴角点头,臭小子我是常见的,厂里另一张熟脸儿!
放学早了真就过来,谁也不搭理,我要做的,就是把办公桌给他让出来,他就坐在那写作业,写完,等我下班,开车正好给给他送回家了。
前几天!
他还带来几个男同学,得意洋洋的和他们介绍我,说我是他们team的老大,叫叔叔!
几个小同学就都冲我叫叔叔,温远不乐意,纠正他们只能称呼我为老大,或是小金老师,叔叔,只有他能叫!
我笑着无奈,嘴上对温远还是不留情面,要他懂礼貌!
心里是高兴的!
最起码,这小子有朋友了啊,咱的努力没白费啊!
“小金啊,不说了,姐能认识你啊,是福气啊!”
我回过神,语调轻轻,:“温姐,认识您才是我的福气啊,您不知道,日后……”
“日后怎样?”
温姐有些疑惑,“嗯?”
我顿着语气,摇头,拍了拍她的手背,“温姐,您有心事一定要和我说,我能做的,都会去做,人这辈子,没想象的那么漫长,我希望,您能一直开开心心的……”
温大娘!
只要肖儿能帮上忙的,我都会帮!
干儿子!
不白当!
“呵呵~真好啊~”
温姐是很感性的人,笑了两声眼睛就有些发红,氤氲,摸了摸我的脸,“多好的姑娘啊,太招人喜欢了……
小金,我很好的,只是,有些家事比较烦心,没事,回去吧,一会儿就要下班了,咱年后再见,我还期待着,这福利厂在你的带领下,发生大变化呢……”
“好!”
我重重的点头,“温姐,我会努力的!”
目送着温姐骑着自行车离开——
我站在原地缓了好一会儿,吸着清冷的寒气,我扣上大毛毛帽子,手插着兜,看着街边年味儿也有些失神……
红彤彤的大灯笼,大院门口都挂了!
魏大明还送来了福字,下班开车回家,伴着擦黑的天会看到到处都是橘红色的灯火,到处都是年味儿啊!
这叫什么?
两袖风尘,归路余酒尚温,万家明灯,沉入新年钟声~
辞旧迎新,以往,也是我最闹腾的时候,可现在,心却越发的寂寥……
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照无眠哪!
我垂下眼,慢悠悠的朝着巷子里走,脚下踹着石头子,嘟囔着,“矫情,我就矫情,有本事你管我啊,你咬我啊……”
切!
穿来的第一个年啊!
意义非常!
倒霉的霍毅还不在,电话也就几通,还两分钟,有人监督,能聊啥!
光让魏大明来给我送来吃的,喝的,瓜子仁,谁稀罕!
弄得我像二傻子似得回家有事没事就去鼓捣电话,总觉得它坏了!
一响我就激动!
做病了都要!
烦人!
不搭理他!
‘嘀嘀!~嘀嘀!~’!!
“金小爷!嘿!!前方三十多米的大毛兔!!!再不回头哥们开抢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