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的张平安这时已经调整好心态,坐在书桌后签署完命令,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古新,手拿碳笔指了指古新手中空白命令纸:“你这是干嘛?”
“我想让国政情报处也撤离,他们在这儿已无事可干。我还准备让他把朱茵姐的遗体,还有那几个陪葬玩意儿都带走!”
张平安听明白了古新的意图,让曲国政走时除了带走朱茵,还要把李寻欢及牛双也押走。于是他点了点头:“现在写,我马上签!你还想让谁撤?”
“医署的贾叔!”
张平安没说话,只是用手指对着空白命令纸点了几下,同意了古新的建议。不过,他很快就用疑惑的语调问古新:“你个屁孩子,以前你不是有福,有福地乱叫吗?怎么今天开始叫贾叔了?”
张平安签署完命令后,古新笑了一下:“老大,你我都知道原因,何必再问。”
张平安显然对古新的回答不满意,张口就喷粪:“你个屁孩子,小白脸!给老子把话说清楚!”
古新根本就不和张平安多说,抓起命令就往外跑,出门后他的笑容更灿烂了。他知道那个流氓大帅张平安又回来了。
古新的办事效率很高。他带着二十多身强力壮的亲兵,拿出张大帅的手令,把打死都不离开的贾有福,直接绑住往下山扛。曲国政虽然不情愿,可他很忠诚地执行了张大帅的命令,带领情报处人员及朱茵的遗体,押解着牛双、李寻欢离开白山。进驻进攻集团大营。
古新随后看着张平安调兵手令,轻轻一笑。他把从张通部调兵一千,给改成二千,*数量他也给改成五万。他太了解张平安的心理,因为,对于张大帅熟悉的人细小变化,张平安肯定非常上心。一个贾叔的称谓就让张大帅上了当。
他还知道张平安表明镇静,其心已乱。他必须冒着触怒张平安的风险,为张大帅拾遗补缺。保住了张平安就等于保住了破奴军,保住了破奴军,破奴城的百姓才能得以存活。所以,他必须冒这个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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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奴军进攻大营的几个统领,在接到张平安调兵的命令后,马上聚在一起商议。会议上鲁德银准备按命令让张通照办,结果得到大家的一致反对。
胡明脑光灵活,他看出古新命令中别的意思:“得银,你好好看看这个命令。命令上说的是让张通精选二千战兵,而不是从张通部精选战兵。啥意思?就是说张通可以从我们这儿任何一个人的部队中选战兵。”
胡明对命令的解释让鲁德银感到很为难,他摇着头反驳:“可是…可是我大哥在战前就明确告诉了我,除了张通的部队,其他各部不准调动。”
李晨显然不同意鲁德银的反驳,他抓过命令道:“得银,这是不是大帅的命令?大帅是你大哥,更是破奴军的统帅。还是我们这帮老兄弟们的老大!我认为胡明说的很有道理。就让张通按大帅的命令,从我们战兵里选人。黄志、张通、许梁你们怎么看的?”
黄志的态度十分明确:“这个命令很明确嘛,就是说我的火铳兵可以选二千人。至于说你们想怎么办,你们自己想办法!”
张通先是摇头,随后又点点头:“我也认为李晨、胡明两统领说的对,应该按大帅命令精选战兵。我提个建议:黄志统领的说法不可取,哦,人都从你的部队出。让我选个屁呀!所以说,要照顾大家的情绪。火铳兵一部分,善于投弹的军士也不能少。善于近身格斗的战兵更不能少!”
许梁随声附和:“还是张通统领的提议比较好。我看这样,六百火铳兵,七百投弹兵,七百善于格斗的战兵。毕竟按古新分析来看,近程交手的可能性大!”
对于许梁的建议,大家都比较认可。黄志由于出兵最多,也不好再争。讨论来讨论去,经过反复争吵、妥协、平衡,最终出兵的结果居然选出了三千五百人。
这一明显违反张大帅命令的结果,让大家都很头疼。好在胡明反应快:“三千五就三千五,大家也别再争了。我看这样办,不是要往白山运*吗?把多出来的人,干脆化妆成辅兵。当女真大军进攻白山时,一股脑地往山上运物资。这样不就留在山上了吗?”
黄志一听胡明的鬼主意,一拍大腿称赞道:“老子就知道你花花肠子多,就按胡明说的办!”
鲁德银虽然认可了大家的建议,可还是有些担心:“这帮老兵上山,我大哥一看就能猜到是怎么回事。你们就不怕他把你们给吞了?”
心情大好的李晨起身拍了拍鲁德银肩膀:“得银,你就放心吧!老大的胃口没这么好!我们这儿好几万人呢,老大顶在最前面,我们在后面没逑事。大家好意思吗?再说了,我们的主力都没动,也不算违反命令呀!”
张通这时也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只要你的部队没动,就不算违反军令!”说完他抬腿就往他部队大营跑。
大伙一看张通这架势,一哄而散,都在第一时间选兵去了。鲁德银看了剩下还没动的几个人,苦笑着连连摇头。炮队副统领杨威,因为白山上不缺炮,这次任务没他的份。严诚和赵光明由于资历短浅,没法跟这些大佬争。所以,也只能和鲁德银一样相视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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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进攻集团的援兵入住白山时,吃过早饭正在天井看沙盘的张平安,一眼就看穿了古新的把戏。
他抓起茶碗,直接砸向楼下正布置换防的古新:“你个屁孩子,给老子滚到书房来!”
正在接受换防任务的各部新到把总,都心怀鬼胎地低下了头,可怜巴巴抬眼望着古新。这次换防内幕,他们都是知晓的。他们各自的统领告诉他们,保卫大帅这么重要且光荣的差事,都要是被赶回来的话,往后就别想在破奴军里呆!何况这差事都是他们好不容易打破头才抢来的。
古新看到这种情况,对他们微微一笑,随后接着交代各部防区。安排好一切后,他才不紧不慢地往书房走去,手里还拿着张平安签署命令的存档。守在书房门口的郝一刀,冲着古新给了他一个感激的笑容。
心里有些忐忑的古新,看到郝一刀的神情后,顿时轻松不少。他推开房门,迎着张平安犀利责备的目光,微笑着问:“老大,啥事?”
当张平安正要开口时,负责观察的亲兵来报:“大帅!女真大营有大动作!”张平安听到这里,心里一惊,随后长长嘘了口气。该来的总归要来。他现在顾不得批评古新,朝平台走去。
看到张平安往外走,古新赶忙帮他光头上扣上头盔。顺手抓起白山防御地图,也紧跟着出门。
张平安来到平台,举目眺望,心里猛然一惊。只见对面女真大营,正源源不断地从营帐中涌出各旗兵丁。密密麻麻层层叠叠数千盾车,铺满整个白色荒原。仅出击的战鼓车,就排列出三个千人方阵。
努尔哈赤身着黄金盔甲危坐高大的指挥塔。指挥塔下二千多号手,同时吹响进攻的号角。这低沉的牛角号音,刺破天际,回荡在广袤的战场。
女真联军看来是动气了,女真联军军旗如云,战意冲天。特别是汉军旗的明奸部队更是向打了鸡血似得,凶狠地用战刀敲击盾牌,表达他们死战的渴望。数百军阵中带队的女真军官,骑着战马来回巡视阵位,在马上时不时挥刀带领本阵人马高呼战号。
蒙古骑兵们努力安抚胯下战马,警惕注视着可能出现的破奴军援兵。他们士气高昂,仿佛破奴军的失败已然不远,破奴城丰盛的财货美女,将是蒙古勇士抢夺的战场。
看到这里,不管张平安如何想稳定军心镇定自身,都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张平安边看边提醒自己:镇定,一定要镇定。可他铁青的脸上写出了他内心的恐慌。
一炷香的功夫,张平安终于沉下心来。他噗嗤一笑:“也就这样了,老奴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他一张笑脸对着古新开骂:“你个小白脸!瞒着我搞这么大动静。下回老子闹新房,当着新娘子的面,别说我整你!”
古新相当配合地连忙作揖:“老大,玩玩就得了,我求你了。我可是第一次啊!”
古新心里敞亮着呢,自打朱茵死后,张大帅就没笑过。他这是在玩稳定军心的戏码,古新之所以在战场上,没叫大帅。就是配合张平安把稳定军心的这出戏给演下去。
张平安与古新之间的玩笑,被对面女真惊天战鼓声淹没。张平安朝左右看去,发现大家都在紧张地朝女真大营张望。没人理会他和古新。此刻张平安抬眼望天,用力地用鼻子嗅了嗅略带湿气的气息,反身朝书房走去,郝一刀紧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