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尔哈赤眼神中喷出怒火,但他很快压制住了怒气。抬眼向帐篷顶望去,随即他用坚定的语气给多尔衮下令:“多尔衮,你明天就出发。把正黄旗和镶黄旗各带五千战兵,押运一千石粮食前往拉姆塞山。”
多尔衮听到努尔哈赤这个命令,心里一惊。难道当前的战事,真的有这么危险吗。他马上单腿跪地接令,随即他又疑惑地追问:“阿玛,我军主力没有任何损失。阿玛这样做,会不会动摇军心?”
“这事就咱们爷俩知道就行了。你八哥皇太极说的对,这破奴军统帅张平安是个极难对付的人物。他在战场上的战法神鬼难测。能不能打赢这仗,如今我心里没底。我现在真后悔,没听老八的劝谏。
皇太极曾经给我说过:我们息兵三年,先把朝鲜打下来,这样我们出兵就有了粮仓。再派兵,把大明关外人马,赶回山海关。在战略态势上,我们已处于不败之地。只要我们稳扎稳打,对破奴军形成战略包围。破奴军统帅张平安是个懂军事的天才,他为消除两面围攻的不利事态,必然先要找,实力弱于我的林丹汗主力决战。破奴军主力一旦出击,我们的机会就来了。哪像现在……。”
说完,努尔哈赤痛苦地摇着头,端起奶茶苦涩地品味。见多尔衮不是完全明白,他又耐心地讲解:“你是不是觉得破奴军现在的状态,也是两面围攻。和你八哥的设想差不多?”
见多尔衮点头,努尔哈赤放下了茶碗起身,多尔衮也赶忙起来,跟随努尔哈赤来到帅帐南面的沙盘前。努尔哈赤从武架上,取出一杆长枪,用矛头指着地图讲解:“我们和林丹汗,从表面上是把破奴军给围困了。但这也让破奴军捏成了两只铁拳。这场战争一开始,我们就注定不能完胜。因为,我们与林丹汗一样,不但盯着破奴军,还得时刻关注着我们的下一个对手。都想着对方和破奴军拼个你死我活。结果,我们都陷入了破奴军统帅张平安战前精心制定的战法之中。
这个张平安算计极深,早在一年以前,他就盘算出一整套对付我们的办法。用个石灰战,就把我军炮队引入陷阱,使得阿敏的炮队全军覆没。让我们失去了攻城利器。就是因为我们与林丹汗之间的相互猜忌,因而能让张平安从容调兵。”
说着努尔哈赤把矛头指向林丹汗蒙古联军方向:“据我们安插在林丹汗身边的细作来报。林丹把漠南八家蒙古部族,一部分赶到破奴城下,另一大部押往与我军对持前线。这表明,他想让这些人和我们死拼,他的主力部队,在我们实力大损时,再与我军决战!这也是我为什么不把我军本部与蒙古战兵,放到最前线的原因。结果,到头来占便宜的是破奴军。”
说到这儿,努尔哈赤心中既恼怒,又无奈。他把长矛扎向沙盘白山的位置,来发泄心头怒火。努尔哈赤发泄完后,拉着多尔衮的小手,重新坐回炉边。
“孩子,我让你带兵走。是为大军准备条退路。一旦战事不利,至少我女真和蒙古部队,能保存自保的实力!”
清晨的白山银装素裹,三天飘舞的大雪终于停息。浓厚的黑云已然轻松。如同便秘后的老人,排空了多日存货。它挥一挥手,招来阳光,欣赏它排泄后的杰作。前日血色战场,被半尺厚的积雪把煞气掩埋。
交战双方进过准备,准备在今天一决高下。破奴军统帅张平安盔甲整齐,他为这天的这个日子,特意地在盔甲外套上了,表明他在破奴军至高身份的战袍。胸前五个金色狼头熠熠生辉。
张平安一脸平静地坐在观战的虎皮帅椅上,他把手中的面甲,轻轻地放在宽大帅椅内,摆放的小茶几之上,小茶几上除了张大帅爱吃的零食外,还有一个计时沙漏。随后他站在帅椅高声呼喊:“兄弟们!跟我一起唱: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向太阳……!”
激昂的破奴军战歌,响彻白山战场。他们向敌人发出了战争邀请,破奴军将以铁血来证明,他们是这个世上最强的军队。
毫不示弱的女真联军,擂起了千面战鼓。身穿金甲金盔,高坐指挥塔的女真联军最高统帅努尔哈赤,发出了一道道进攻命令。
伴随着指挥塔下炸开的传令兵,在这清晨血色阳光里,女真部队如奔泻的洪流,从各个方向,扑入战场。
今天女真部队使出全力。张平安从望远镜看到:女真部队的长梯不再精细,但数量惊人。他粗略数了一下,估计有八千长梯。张平安还看到,第一波女真进攻部队,人数在五万以上。
虽然队形散漫,但进攻目标非常清晰。看来,女真部队,不但要进攻两个辅阵地,还要进攻白山主峰。当女真部队进入到弩炮的射程内,张平安眼不离望远镜,发出命令:“弩炮放!”
张平安身边用大望远镜观战的古新,内心极为紧张。他看见破奴军*炸开后,形成朵朵三丈高弹花。五斤*爆炸,炸点三丈之内,飞溅出无数人形肉块。伴随一团团血雾,吞噬着一切闯入生命。
但女真部队并没有被这恐怖吓倒,他们前仆后继迅速略过炸点,冲向目标。*爆炸后的惨象,被洪水般人流吞没。当弩炮第二次射击后,女真进攻部队前锋已经冲到山脚。
随着白山主阵地与辅阵地火铳声响起,交战的双方,已经进入近战。这时,女真第二波进攻部队六万,开始进入出击阵位列阵。当低沉的进攻号角吹响后,他们一声呐喊,向白山冲了过来。
这时,张平安发出了第二个命令:“弩炮重点打击后援敌军。命令辅阵地投掷*!”
白山上的旗语手,快速下达张大帅最新命令。张平安尽管也很紧张,但他对郝一刀指了指火炉上的奶茶。可郝一刀的目光被紧张的战事吸引,没注意到大帅的肢体语言。
气得张平安抓起面甲,砸向郝一刀。回过神的郝一刀,有些不好意思。他赶忙捡起地上的面甲,给大帅倒上奶茶。张平安脱下手套,手捧茶碗,感受茶碗带来的温暖。眼睛不自觉地朝战场看去。
虽然白山平台的位置极高,可以观察整个战场。但是,还是有几个死角。那就是辅阵地前三十丈左右,就是他观察盲区。尽管他很担心两个辅阵地的战况,但两个辅阵地之间*爆炸后,气浪不时掀起的血色尸块表明,两阵地上的破奴军,已经遏制住了女真冲锋的势头。
张平安回眼向白山下看去,从北面来的部队,应该是镶蓝旗汉军。南边冲过来的是镶红旗明奸部队。这两只部队几乎同时抵达白山。这两只部队,共约三万多人在抵近白山后,没做任何调整,就往山上冲锋。
满山遍野的人群,密密麻麻让人眼晕。张平安此时没有命令白山上的弩炮,对这波女真部队进行压制。而是等到这些人,气喘吁吁地爬到半山腰时,才发令:“命令辅阵地后部火铳射击!白山阵地投掷*!只准投一轮!剩下的用火铳解决!”
结果,这三万多明奸遭到前后两面火铳的交叉夹击。白山东面山脊看似平缓,也有近五十度的坡度。所以,中弹的明奸往往朝后翻滚,带趴了很多往上冲的人。
这一阵火铳射击,打得女真进攻部队鬼哭狼嚎。更让这些人失去了进攻的方向感。拿鸟铳的明奸刚想回身,就被辅阵地反斜面阵地射出的火铳击倒。夹杂在进攻部队中间,为明奸提供掩护的蒙古鞑子弓箭手。反应倒是极快,他们凭感觉回手就是一箭。
可七十丈的距离,让箭身强劲冲出五十丈后,摇晃着箭身,不甘心地往下坠落。连辅阵地射击孔的边都没摸着。很短的时间内,白山下就铺上一层尸体。热血融合半尺深积雪,快速凝结后,冻成冰块,使得本已难行的山路,更加难走。
进攻的女真明奸们,不得已丢弃了盾牌,口中含刀手脚并用,向上攀爬。结果,严寒的气候让他们口中的刀与嘴唇粘连到一起。当他们摔倒坠地后,战刀自身的重量,在坠地巨大冲击力的带动下,把他们的嘴撕扯成一个个血洞。
由于天气严寒,在白山主阵地前被打死的女真联军战兵,他们身体里流出的鲜血很快就和土地严密结合。这倒是为后续进攻的明奸提供了上好的阶梯。他们借助这些人体阶梯,快速通过结冰地带向上攀爬。
就在张平安紧张关注白山战场时,他身边的古新,突然用手臂推他:“大帅,镶白旗明奸出动了。”
刚开始张平安还没有反应过来,他有些疑惑地用望远镜,朝古新手指的方向看去。他一见这些人身上的木桶,顿觉醒悟。这些镶白旗汉军,显然明白自己背上东西的危险性。
所以他们行动很是谨慎,基本上是六人一组,三人背桶,三人持盾掩护。他们走走停停,专门按着弩炮的炸点前行。看到这里张平安不住点头暗赞:战争让士兵迅速成熟。这帮明奸部队吃亏不小,但也总结出弩炮的弱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