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点可以看出,他内心有恐惧强迫症。张平安猜测,能让哈斯额尔敦这样害怕的人,一定是他能继承汗位的哥哥。
破奴军统领们,一个个手拿记录本,仔细地记录,哈斯额尔敦所讲述林丹汗部队驻地的每一个细节。他们特别关注自己部队所面对的敌人,胡明的『插』言打断了张平安游离的心绪。
“哈斯额尔敦千总,林丹汗的死兵部队与努尔哈赤女真死兵有什么区别?”
胡明的这个问题,顿时让哈斯额尔敦傻眼。他就没和女真死兵打过交道,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提问。看到手足无措的哈斯额尔敦,张平安赶紧为他解围:“哈斯额尔敦你就讲讲林丹汗死兵的战法即可。胡明,他也许就不知道女真死兵的模样。你让他怎么比较?”
哈斯额尔敦感激地给张大帅敬了个举手礼,就他这个破奴军军礼,差点让张平安笑喷。他敬礼尽管不太标准,好歹过得去。关键是哈斯额尔敦在敬礼的同时,还鞠了个躬,十足奴才样。张平安对此用犀利的眼神,表达对哈斯额尔敦侮辱破奴军规矩的不满,然后,挥手让他回答胡明的提问。
“回胡统领的话,林丹汗死兵起源于成吉思汗时期,乃是由犯了死罪的战兵组成。因为他们都知道在战场上有去无回,所以平时骄横无比。他们的战法我听说是不计伤亡,冲入敌阵,为后军打开敌阵的缺口。至于细节我也不太清楚。”
在哈斯额尔敦又回答了几个问题后,就由破奴军参谋长古新,布置进攻部队战法细节,以及各部之间的协同。主要战法依然是张大帅制定的大斜面进攻。
同时布置了应变计划,就是当林丹汗主力集中在陈铮部队的方向时,朝敌人相反的阵位进攻,相应的是卢象升带领的部队,从右翼变为左翼。当古新讲解完毕后,张平安作最后发言。
“古新讲完我就不多说了。我只对胡明强调一点,战场上一点要听建斗的指挥。且不可自作主张,要是你敢『乱』来,就别怪我手黑!”
胡明听完这话,马上一哆嗦。张大帅的手段那可不是一般地黑,简直比煤球还黑。于是他赶忙起身对张大帅和卢象升敬礼,也没敢说话,只是重重地点了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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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天启四年三月初二寅时三刻(清晨不到五点),破奴军各进攻部队,在斥候带领下,前往进攻战位。
骑在马上的破奴军统帅张平安,甲胄整齐默默地嗅着早晨冰冷的寒气。他知道今天的风力不大,漫天繁星预示着,将是一个晴空万里的好天气。在昨天军议上,他没有跟哈斯额尔敦讲实话。
这个实话就是,风力不大的好天气,绝对是不能错过地。就算哈斯额尔敦没回来,他也会不管哈斯额尔敦死活来发动进攻。
通过一次次血腥战斗,张平安对战争的理解是很深刻的,他认为战争是邪恶和丑陋地,而且极尽残酷。那些书卷里对战争的描绘,除了写实的史书,其他基本都是演义。
作为交战一方的统帅,为保证自己这方能取得胜利。除了大家所熟知的谋略、地形、天气、武器、后勤、人员等构成要素外。更要比双方的统帅谁更无耻下流,谁的心肠更黑暗。
所以战争中实力弱小的一方,往往采取偷袭、埋伏等非常规作战方式。特别是历史都是胜利者所撰写,他们会把自己不光彩的一面隐藏起来,让后人都看到他们光辉的一面。
在战争中张平安极为重视天气,那是他用鲜血换来的教训。想当初与蒙古朵颜对阵时,就是他一时大意,破奴军差点打了败仗。在敌众我寡的态势上,张平安更不能拿他不雄厚的本钱作赌注。
由于林丹汗蒙古联军驻地在破奴城西面,只要天空无风,破奴军进攻部队就不会处在下风口。在天时上,破奴军已立于不败之地。张平安还认为,由于破奴军是在家门口作战,这里的地形极为熟悉。地利上他比林丹汗更有优势。
胡思『乱』想的张大帅,在来到阵地时,心里还是有些没底。毕竟十万余人的部队,在夜『色』中行军,那是要打火把照明的。这么大动静不被林丹汗斥候侦知,是不可能的。
通过早期与昆都汗的战争,张平安已经知道了,林丹汗蒙古联军出阵速度。他只要按部就班按计划做好防备,林丹汗只能按照他是设想打仗。只需二个时辰,破奴军应该能做好开战前一切准备。
战争也是交战的双方相互学习的过程。这不,破奴军学起女真阿敏炮队,搭建炮位的战术。他们先在平绒城,把拒马分解成无数单个小模块,在阵地上临时组装。负责做饭的辅兵,架设炉灶生火化雪。
每当一个十丈拒马组装完成后,破奴军士兵就会在拒马固定处,用雪拍实,再浇上温水。在滴水成冰的野外,温水融合雪水迅速固化,拒马的稳固程度堪比水泥浇筑。
破奴军炮队的弩炮一入炮位,炮手马上就开始修建炮位的防护雪墙。这五尺厚一人高,月牙形雪墙,能有效抵御敌人弓箭的打击。锯齿形『射』击口,可让弩炮进行多方位『射』击。
破奴军士兵们在各部军官的带领下,数百流动输送线,往预定阵位传递拒马部件。当拒马部件传递完毕后,这条运输线,又快速地传递温水。每三个士兵身后,就又一个手持火把为他们照亮的兄弟。这种流水线的修建方式,让张平安所在方向上,出现了多达六层的拒马障碍带。
为标示这个无名小山,战前张大帅亲自命名“小白山”,寓意破奴军再次取得类似白山大捷!破奴军统帅张平安,骑马在白山上注视着山脚下无数条火龙。内心豪气顿生,他转头朝身后望去,东方的天际出现一道霞光。
东方向数万火把组成的火墙,与清晨的霞光遥相呼应。这火墙,组成了三个火『色』箭头,直指西方黑暗天空。沉默的军阵,只有战马在嘶鸣,黑甲魔兽部队拔出明晃晃的战刀,在火把的照映下发出嗜血的光芒。
这带有血『色』的光芒,预示着一场血腥的大战,即将展开。
随着太阳初升,羞涩的阳光轻声唤醒大地。破奴军六百亲兵营战兵,费力地把张大帅指挥帅车拖上小白山。下马步入指挥车的张平安,立于帅车之上,检视整个小白山阵地。方圆三里的六层拒马障碍阵错落有致,形成十道弯曲出入口。
负责在此方向守卫的黄志部,分成八十多个百人小队,控制着白山阵地两翼。亲兵营千总李庆水、杜亮带领部下五十个百人小队,把守小白山中央阵地。这百余小队把拒马障碍遮蔽得严严实实。
离白山主阵地北面一里之处,乃是黄伟率领的白山右翼掩护集团。这只部队除了严诚带领的二百战车外,另有七百箱车形成一个圆阵,保护战阵的外围。亲兵营三百弩炮,为他们提供火力支援。
在小白山东南方向,是张通部八千战兵,统辖一百战车、五百箱车。保护白山阵地的左后翼。
东面三里小白山正后,是陈铮统率的进攻部队,这只近十万人部队,是破奴军攻坚主力。由鲁得银亲领战车营四百余辆战车,形成进攻锋线,随时准备着为其他进攻部队打开战役缺口。
由于进攻部队是采用大斜面进攻战法,卢象升带领的右翼掩护部队,无疑将承受最大压力。因为,林丹汗蒙古联军的主力,正好在卢象升右翼部队的右侧面。要是他们一旦顶不住,进攻部队就会被包围,其后果不堪设想。
好在卢象升他们带了一千箱车,可以迟滞敌人进攻步伐。关键是陈铮能否临机应变,抓住战机,彻穿打通林丹汗蒙古联军的阵型。
坐在指挥车帅椅里的张平安,收回遐思,开始感慨起他李叔的奇思巧手。他的这个指挥箱车,被他李叔改造后,不但可以做行军卧室。还可以拆卸后化身为指挥平台。就如现在这样,半圆形封闭帅椅可以灵活旋转,一旦战事不利,厚实的椅背可以抵御弓箭的侵袭。
座椅台上还有,可以架设高倍望远镜的基座。半固定的小茶几,不但可以摆放茶点,还可用作休息扶手。刚坐到椅子上的张平安感慨未完,郝一刀就帮他,从马背上取来五把手铳。并把活动帅椅转动一圈,以检查帅椅的灵活『性』,当着这么多人,把他当猴玩,这让张大帅感到很丢面子。
好在大伙儿的注意力都没在他身上,对于郝一刀的好心,张平安只得不住苦笑。由于时间紧迫,参谋部没有做战地沙盘,只在张大帅面前,摆了一副一丈见方的地图。
就在张平安小白山整顿停当时,林丹汗蒙古联军终于有了大反应。马蹄如雷狂啸,喊杀之声不绝于耳。一队队狂野的蒙古战兵,飞驰进入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