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呼啸,雪花纷飞,大明京城人心惶惶。阴沉的天空渲染着大明朝廷官员现实心态,阴暗而又压抑。
大明内阁大臣魏广微,回京向魏忠贤报知破奴伯张平安的谋划:不去辽东参合,除非朝廷诛杀祖家九族,以及斩杀辽东兵备道袁崇焕。对于破奴伯张平安这个无理要求,大明朝廷根本不会答应。魏忠贤倒是对张平安提议消灭扬州盐商的建议颇有兴趣,但是,如此一来大明朝廷的脸面又丢得太干净。不过,魏忠贤还是给破奴伯张平安留了一个余地,张平安索要的东林官员,锦衣卫召狱里停止了对东林官员的严刑拷打改善了待遇。
就在这时,新任兵部尚书王永光正好向皇帝上奏:调山东兵马驰援山海关;调万全都司游击常亮,带重甲骑兵入驻遵化策援辽东的同时,保卫京师安全。调太原总兵王奕责率兵马六千围剿陕西流寇高迎祥;调陕西总兵『毛』武晨会同兰州参将于万全出兵三万,剿灭宁夏马腾耀叛军。
这个奏疏被魏忠贤看到后,非常认可。一来,可试探出破奴伯张平安是否对大明有野心,要是张平安没接到大明朝廷的命令出兵,就说明他有反意。要是破奴军按兵不动,则说明张平安乐于现状安心挣钱,这对大明是个绝对的好消息。二是,大明官军胜,破奴军入关就没有必要;官军失败则可以对军队将领进行大换血,培养自己的亲信,壮大自己的实力。
魏忠贤把自己的设想奏报天启皇帝同意后,用内廷批红批准了新任兵部尚书王永光的奏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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凛冽的寒风吹袭黄土高原,漫漫黄沙把天空搅动成昏暗的淡黄『色』。陕西平凉府北三百余里处,由南向北走来一只三十来人骑兵小队,他们身着大明官军红『色』战袍、黑『色』披风,顶着严寒艰难地朝北进发。
这是一只陕西官军斥候小队,全部是由经验老道的夜不收组成,尽管他们一个个骑在马背上无精打采,可他们锐利的耳朵和鹰一样犀利的眼睛,却从未放过四周任何可疑之地。
“解叔!咱们出来时日不短了,是不是….。”一个十七八岁的青年夜不收从马队后尾打马上前,对着领头的麻脸壮汉话音未完,一直萎靡不振的麻脸壮汉解方毫无征兆突然抬手,挥舞右手马鞭一举击飞『射』向青年面门的一只冷箭。
“敌袭!兄弟们散开!备战!”
三十人的斥候队在总旗解方的警告声中,快速而又默契地向四周散开,小旗解童拨转马头带领七个兄弟飞马奔向来路,跑出去没几步解童从马鞍桥抽刀猛拍马屁股三下,战马立刻领会了主人的意图,一声嘶鸣奋力狂奔。解童冲到来路半里处的小山顶左手猛带马缰,战马迅速旋转一圈后解童看清了他们来路无敌。
“快放哨箭,叫我哥和兄弟们后撤。我们在这里断后!”
三个夜不收摘弓从后背弓囊『摸』出哨箭,对准解方所在地对空怒『射』“吱!吱!吱!”哨箭特有警告声不绝于耳。解方在听到三声哨箭响过,先是冷静地看到对面百余杂甲骑兵向他挥刀冲来,随即拇指与食指捏成圈含在口中,吹出一阵响亮的口哨。
约十个夜不收在听懂解方的调度口哨后,持弓搭箭向总旗解方身后骑马慢跑,当敌人追兵不到身后十丈时他们『射』出弓箭打马发力狂奔。在小山断后的解童看到敌兵迫近后,先是『射』箭掩护,然后挥刀冲进追兵大队。
也就是骑兵对撞的瞬间,解童断后的七个夜不收,在砍翻十余敌军后被敌人围住后全部砍死。小旗解童也失去了双臂,他用尽最后的力气狂呼:“哥!别管我,快….!”
解童的喊声未完,就被砍飞头颅,他的身体直到狂喷的鲜血流尽才跌落下马。正是解童他们的阻击,才使得解方带着二十多斥候逃离。
解方听到弟弟最后的喊声,根本就没有回头。他直到跑出三十里彻底甩开追兵后,才口喷鲜血摔下马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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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凉城西官军大营里,陕西总兵『毛』武晨一身戎装,双手后背低着头来回在帅帐踱步。他内心隐隐有些不安,外出侦查敌情的斥候队仅仅只有西北方总旗解方带着三人回来,其他五队全部失踪。
本该与他汇合的兰州参将于万全部五千人马,自今没看到踪影,这给了『毛』武晨一个不好的预感:马腾耀主动带兵来迎击朝廷对他的讨伐,也许马腾耀在某个地方等着于万全的部队,要真是这样他这次围剿马腾耀叛军就要出大问题。
“来人!给留守平凉府游击贺人龙传令:让他带本部三千人马前往泾州保护大军后路,即刻启程不得耽误!”
老兵伍『毛』武晨预感是准确的,贺人龙的兵马刚进泾州城半天,马腾耀麾下四万回军包围了泾州。这只部队由马腾耀亲弟马尧率领,他们一举切断了陕西三万官兵的退路,顺势还做出威『逼』西安府的战略态势。
马腾耀斩断陕西官兵后路这一手大出所以人意外,陕西主力战兵基本都被总兵『毛』武晨带走,西安城可用战兵不足五千,连西安的一面城墙都守不住。即便,这样马腾耀也没直接打到西安。
因为,马腾耀更看重『毛』武晨的部队,『毛』武晨部队作为陕西最有战斗力的官军,一直都是马腾耀心腹之患。马腾耀深知,只有打败陕西总兵『毛』武晨他才能险中求活,在西北这个蛮荒之地给自己和回军找到一片安身之所。
冬天的太阳高挂,却不能给大地带来太多的温暖,自打后路被断,陕西官军就依托平凉城做好了与马腾耀叛军的决战准备。总兵『毛』武晨选定平凉城西十里作为决战的战场,他就是看中这里地形十分适合大军决战。
『毛』武晨不是没想过打通后路,可要是那样打仗就打成长时间拉锯战,这点对于只带了二个月粮草的官军来说无疑是毁灭『性』的战争,大明朝廷绝对会让他人头落地。
如今陕西官兵已经没有了战兵与辅兵的区别,他们全都投入到备战之中。他们从视察阵地的『毛』总兵忧郁的眼神,看出了官兵处境的不妙,为在战斗中活下去,他们拼命地在黄土地里挖掘壕沟,布置鹿角、木签,夯实营寨栅栏;拒马、陷坑更是在营寨四周分布。
『毛』武晨骑马在这个叫呼家岭的山顶向四周眺望,此山高五十余丈山坡西缓东陡,由于坡陡方朝平凉城。因此,呼家岭与平凉城可互为犄角,相互策应。呼家岭东北三里,有一个二十丈高小山丘猫草山,他准备在这里驻兵五千,近距离策应呼家岭。大军扎营必须有水源,呼家岭西杨家庄里的三口水井就是官军最薄弱的地方。所以,『毛』武晨把他主营就设在杨家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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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陕西总兵官『毛』武晨决战设想相同的还有回军主帅马腾耀,他孤零零地矗立在徐家沟最高的山脊之上,他的护卫亲兵远远地在五十丈之外静静守候,马腾耀默然地看着山脚战意盎然的队伍。
这只部队打出了“克难兴教”的旗帜,为得是,向天下回教徒宣示他们中兴回教的决心。马腾耀率领部队已经连克整个宁夏所有卫所,所到之处让大明官军望风披靡。他们按百人为一队在队旗的引领下,精神抖擞地徒步进入平凉战场。或许,回军部队衣甲并不整齐,武器也不精良,可长蛇般数十里行军队伍迈着坚毅的步伐,意气风发的踏入战场,就表明他们不畏生死,为回教甘于奉献自己的一切。由此,他们是一只任何人不可小觑的军队,哪怕是强大的大明官军,也在他们冲天的战意前瑟瑟发抖。
沿着道路蜿蜒前进的回军部队,一旦到达驻营地点完全无视对面的官军监视,在军官的带领下大张旗鼓地挖掘战壕,布置营寨。他们在人数上比官军多数倍,他们的营寨对陕西官军的驻地构建形成半月形连环营寨。
回军筑建的大营极为厚实,全无主辅之分。他们利用在宁夏各卫所缴获的火炮组成防御工事,各营寨紧密相连不留半点空隙。回军辅兵则埋锅造饭、树立营寨寨墙,马腾耀亲兵营负责搭建十丈指挥高塔,方便主帅马腾耀指挥千军万马。
营地里的回军战兵也在忙碌,他们休整武器准备进攻盾牌、冲阵盾车。更多的战兵则变成了辅兵,他们汗如雨下地挖掘壕沟,防备大明官军夜晚可能的偷袭。仅仅三个时辰后,回军大营基本成型。
此刻的马腾耀思绪万千,半年多之前他还是大明朝宁夏中卫副指挥使,年近五旬的他已经没有了雄心壮志。朝堂之上的党争,跟他一个武官并没多大关系。可魏忠贤阉党的逐步崛起,使得内廷更加关注矿场税收,一个个与魏忠贤关系交好的皇宫内侍,纷纷出任各地税监这个非常有油水的差事。他马腾耀的命运就是在一个矿监手里改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