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张老大的批评,古新有些『摸』不着头脑。他自认为这个方略写得不错,数十个久经沙场的小参谋把方略分成各个段落,从大军构成,前后军行军次序,随军粮草携带运输,粮道的保护,后续辎重运输保护,炮队的配置掩护,工兵运用等写得相当详细了,可张老大还是不满意。
“老大,我认为参谋部这个谋划不错呀!你这么还有不满意的地方?”
“唉,还是我来教教你吧!任何一个谋划方略都离不开计谋,隐蔽作战真实目的,令敌人搞不清你的进攻方向,这就需要示假隐真。这就是我为何在岳托刚退兵不久,就命令王华抢修青松岭山道的原因。这里山路崎岖不利于进攻大军的展开,所以不能成为主要进攻方向,可这儿是直通广宁的要道,即便女真人猜到我军是佯攻,也会在此布置重兵。”
说道这里,张平安拿出地图手指朵颜方向:“真正佯攻部队要放在朵颜控制的大宁东南,这里的山路虽然被我军炸毁,可这儿地形以丘陵山地为主,只要用心地去寻找一定还能找到其他道路。”
张老大耐心地解释,让古新了解到他真正地战略意图,这才是张老大深思熟虑想出来的东西。张平安这个战略上的谋划,只需二路战兵就能牵制住数十万女真联军,进而掩饰他进攻蒙古科尔沁草原真实战略目的。想到这儿古新不由地点点头:“老大英明!我这就按你的思路重新去做个谋划方略。”
“你急个屁!老子还没说完!为让这场戏把女真人搞晕,待我方出使朝鲜使者回来后,就把张黎部斥候全部放出去,重点侦查科尔沁草原蒙古人的动向。要是女真人判断出我军真实意图,把主力全部投入到这个方向上,那他们在广宁方向的兵力就会相当薄弱,我们只需把佯攻直接改成主攻方向就简单多了!因此,我猜测,即便老奴同意我派使者出使辽东和朝鲜,也会指定科尔沁这条路线。”
张平安话音一落,古新这才领悟到草原狐狼用兵的狡猾,不对,是睿智!张平安这个设想,可以轻松地运用破奴军在两个战场随时转变主、佯攻之间的身份,进退自如地打击敌人。
就在古新还沉浸在张老大大手笔战争谋划时,张平安突然抛开正题聊起了八卦:“我听说得银派人去看那个姓周的女人,这事儿你知道吗?”
古新一听中话题,浑身上下的皮肤上就起了鸡皮疙瘩。张老大经常在看似拉家常地谈话中,考究下属的忠心。现如今破奴军不比草创阶段,破奴军刚刚成军时张大帅看重地是一个人的能力,现在张平安更关心下属的忠诚。毕竟现在的破奴军兵强马壮,有能力之人在战争中逐步涌现,给了破奴军统帅选择的空间。就拿武天兴来说吧,此人带兵很有章法却不被张大帅所看重。
就是因为他家里人忤逆张大帅的意志,挑战张平安威权所致。从资格来讲武天兴比刘冲、田鹏、柳青山、左二丫等都要老,可他在破奴军中的地位,不一定比得过这几位,古新想到这里也不得不实话实说。
“老大,这事情我听说过。可你也知道,圈禁周薇的院子归左二丫在管,我参谋部离那里远着呢!”
古新左顾而言他的言语,让张平安多少有些无奈。他找不出古新的错处,这个古新说话已经变得圆滑,看来古新已经长大。
“唉,为何你们都喜欢做好人,破奴城里的恶人只有我一人来做。”
打发走古新,张平安带领一帮亲卫,押着吕如歌心腹金刘氏前往如歌单独圈禁的小院。张大帅一旦发起狠来六亲不认,帅府内院管事陈朱燕也不敢阻挡张平安处理家事。在离小院二十丈远的一个拐角时,张平安命令亲卫堵住金刘氏的嘴,张平安抓过亲卫手里的钥匙,独自一人漫步到圈禁吕如歌的院前。
张平安回家后一晃二十多天,他还是第一次仔细打量如歌居住的院落。二丈来高的青砖围墙爬满了青绿的蔷薇,粉『色』的花朵含苞待放,这个大明关内的植物是五福货栈郑泰送来的礼物,得了张平安的喜爱,圆形院门上留有王庆和的书法“静思”二字,三级青石台阶上厚实的木门上一把铜锁隔绝了与院外的联系。
张平安打开铜锁推开院门,向里仔细张望。这个占地五六亩的三进精致院落,左右厢房干净整洁,二层小楼精细中透出淳朴气息。前院花园郁郁葱葱,吕如歌正拿着一把小锄头在给一株梨树松土。她抬眼看着她男人平静的目光,消瘦的脸庞不由自主地充满笑容。
张平安见如歌身穿白『色』粗布女装,乌黑秀发高挽发髻,一只木钗稳稳地固定住梳理整齐的发丝,曾经鸭蛋型丰腴圆润脸上的圆酒窝明显拉长了许多。张平安看到如歌如此地瘦弱,心里多少有些不忍,可他只是对如歌含额示意。四目相对无言倾诉,默契两人从对方的眼神中读懂了各自的话语。
突然,张平安一把掀翻如歌的身体,右手横夹如歌快步走到回廊之处,把如歌按在栏杆上,对准她的屁股就是一顿猛揍。然后,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如歌,我看你还是没想清楚。自个慢慢反省为好!”
泪眼婆娑的如歌,远远地听到她男人的声音飘了过来,如歌内心暗道:那个流氓张平安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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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雷过后一场暴雨,把天空洗刷得分外湛蓝。盛京城西门,十余快骑满身沾满泥水,却掩饰不住他们内心地焦急。这是女真使者苏充阿派回盛京报信的信使。他们走青松岭回广宁,再从广宁直接赶到盛京。这批信使在路过镇虎堡时,被驻守在此的破奴军蒙住了双眼,直到过了青松岭才被破奴军放开双目离去。
盛京刚刚完工落成的大政殿内,大金英明汗努尔哈赤在初夏的大殿内身穿棉袍依然感到寒冷。大病初愈的他,在接到苏充阿信使从广宁赶路的消息后顿时惊出一身冷汗。他赶忙召集回到了辽东的五弟和硕贝勒巴雅喇、镶红旗贝勒岳托,以及在偏殿办理政务的辅政皇太极入内商讨军情。进殿后的皇太极,还向努尔哈赤建议,把出使过朵颜的费英东招来,他的这个建言得到了努尔哈赤首肯。
他们在看过苏充阿急报的内容后,都陷入沉默之中。破奴军统帅张平安居然要派使者探视他的仇敌,还要前往朝鲜办理私事,这个出使的理由令在坐的所有人错愕。他们都知道草原狐狼狡黠异常,这次出使背后必定藏有天大地阴谋,可这个阴谋到底是什么他们一时半会儿还猜不出来。
“父汗,儿臣能否问岳托贝勒和费英东几个问题?”皇太极思索半晌,率先打破沉寂。
“老八不必多虑,草原狐狼张平安就不是个善良之辈,他这一手后必有深意。都是自家人,岳托与费英东不要有所顾忌。”
“是,父汗。”
皇太极先是给努尔哈赤行礼,然后转身面对岳托问道:“你破坏青松岭山道时,是人力挖掘毁坏道路,还是用*炸毁?是整条路都破坏了,还是只毁坏了部分路段?”
“回八叔的话,青松岭这段路我军是用人力上挖断了三里长的抢修山道,至于青松岭至广宁这段路,我军只是损毁了七段关键道路。并未使用*,因为大汗猜到张平安赎买汤古代贝勒的条件必有硫磺,为苏充阿筹齐必要的物资,我们……。”
“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岳托贝勒不必多心。扎尔固齐(费英东官职)您是长辈,我这么直言相问或许不太礼貌,您出使蒙古朵颜部时,速布的台吉可否多有疑虑?”
须眉尽白精神依旧矍铄的费英东听罢,哈哈大笑道:“呵呵呵!皇太极贝勒不必如此拘谨,速布的乃是个摇摆不定的小人。初时他并不想与我女真结盟,后在我威『逼』利诱之下才歃血为盟。不过,从苏充阿的信中可以看出,朵颜这么晚才派出使者前往破奴城,他们台吉速布的不见得能压服众人。”
费英东言罢,皇太极已经理清了思路,他再次转身面对龙椅之上的努尔哈赤道:“父汗,我猜测草原狐狼张平安这次派使节来我辽东,必是窥探我大金虚实。从大明传来的谍报中可以看出,张平安剿灭马腾耀叛军后带领亲兵营星夜赶回破奴城,从这里就能看出岳托带大军试探破奴城的虚实已显成效。有我女真人在辽东,张平安不管向哪里用兵必然对我大金顾忌三分。因此,他派人来辽东的目的有三,一是探查我大金在辽东军力,二是确定进攻我辽东线路,三是牵制我军不能进攻朝鲜!”
皇太极的分析引发大殿内所有人一致认可,他们都认为要是不让草原狐狼派遣使者,将会被张平安视为软弱可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