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真正白旗死兵在神箭手的掩护下渐渐地靠近了墙垛,七八个旗丁在长梯下扶稳晃动的云梯,长梯上四个死兵喊叫着向上攀爬,更多的正白旗战兵云集在云梯下依次准备进攻。女真神箭手警惕地张弓搭箭随时注视着城墙上大明即将『露』头的战兵,他们要彻底压制大明边军对进攻死兵的威胁。就在这紧张时刻,从沙岭驿城头上飞出上百颗冒着青烟的黑影,掉在了攻城长梯附近。
有经验的正白旗旗丁当时就反应过来,这是破奴军防守利器“*”,他们也不管身后有没有督战队撒丫子就往后跑。这些旗丁的下意识认为,女真人最凶恶的敌人破奴军就在沙岭驿城堡上。伴随着成片的爆炸声,失去稳固支撑的攻城云梯在爆炸的冲击波中,它们歪歪扭扭地跳动着身躯,带着无数女真攻城死兵摔倒在城墙之下。
只有一个反应极快的女真死兵在长梯倒下的瞬间,丢弃盾牌单手抠住城墙内侧。他这只粗大的左手,得到了大明官军细心地照料。躲在墙垛后丢“*”的明军,突然看到眼前一只莫名其妙多出来的手背都被吓得不轻。一个胆大的老兵最先反应过来,他一面用手掰开这个粗壮的大手,就看到身边新兵点燃*刚要往外投掷时,新兵握“*”的右手被城墙下『射』来的狼牙大箭击掉手指,*掉在地上。在这个危急时刻,也不知道这名老兵是咋想的他一把抓起冒烟的*,一把塞入女真死兵即将松开的手掌中。
这个死兵极为不甘地下落,在下落的过程中看到了手中物件瞬间吓晕,当他被“*”撕裂成碎片时,热闹地战场已经陷入一片死寂。女真人如『潮』的攻势,在*的爆炸声中炸灭了士气。当女真大军默默撤退时,完全沉浸在奋战中的王义全赶紧叫停了手下还在狂扔*的举动。王义全这才发觉,破奴军送来的*威力是如此巨大,连凶狠的女真死兵也避之不及。
王义全那里知道,这次女真人退兵他是借了破奴军近期大胜女真联军的光,女真人如今面对破奴军真有杯弓蛇影地惧怕,只要是在战场上出现破奴军一丝身影,或者出现破奴军常用的制式武器,都会被女真人认为是破奴军出现在战场,对于破奴军的惧怕心理赫然显立在沙岭驿战场。所以,当沙岭驿守军投掷破奴军常用的武器“*”时,连最严厉的战场督战队也感到有些恐慌。
正在军阵后督战的大清辅政皇太极,也被突如其来的爆炸吓了一大跳。这种爆炸声与火炮的响声不太一样,更何况皇太极没有看到沙岭驿城墙上有火炮,这才造成皇太极对沙岭驿防守力度的误判。面对败退下来的女真大军,皇太极并没气馁,他一面从后方调集巢车进入前线,一面向沙岭驿后方女真镶黄旗穿『插』部队发出后撤命令。
驻守在沙岭驿北方的梅勒额真图赖,在听到沙岭南面传来约定好的牛角号鸣后,也预感到女真正白旗进攻失利。不过他的部队已经离开不了战场,就是因为赵率教带领的关宁铁骑向他们军阵冲杀而来。飞驰而来的三千关宁铁骑,相互之间拉开三丈左右的距离,一面躲避漫天飞舞的箭矢,一边还要避过倒地受伤的兄弟,左手抬盾右手握骑枪虚夹腋下。
关宁铁骑使用骑枪的方式之所以与破奴军不同,主要还是因为打仗的观念不同。破奴军冲阵时讲究得是攻击敌阵侧翼,而大明官军则是『逼』迫将士敢战的勇气,用人命冲击敌阵正面。更何况破奴军冲击敌军步兵军阵,也不再用骑兵冲阵,而是用靠火铳军阵远『射』程清扫敌阵。大明关宁数千铁骑飞卷沙尘呐喊着扑向敌人,他们要用手中武器宣泄数十年的失败耻辱。
辽东参将满贵,看到女真镶黄旗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关宁铁骑身上,立刻发动三千步兵向百丈外的敌阵冲去。大明边军步兵的武器极为复杂,最前面两排是常见的刀盾手,长矛兵与火铳兵混杂在一起。即便是火铳兵,也有三眼铳和鸟铳,列阵的次序也是三眼铳在前鸟铳在后。大明官军尚红,关宁铁骑从正北,辽东步兵由西北如同两块红『色』地毯,一快一慢向女真镶黄旗半月军阵覆盖而去。
鲜红的大明战旗如云似海,在战号呐喊声中冲向他们的仇敌。作为女真镶黄旗带队军官,梅勒额真图赖对大明边军高昂的战意所震惊,在他的印象中大明官军只会龟缩在坚实的城墙后才敢与女真人交手,没想到在野外大明官军还会主动向女真主力发起攻击。
不敢怠慢的图赖,一面收缩军阵,一面向冲击过来的大明步兵『射』出狼牙大箭。图赖的命令发出不久,大明关宁铁骑就已经冲入女真军阵。虽然女真人用如林的抢阵努力阻挡明军战马冲阵,可高速奔入军阵的战马还是把女真军阵冲『乱』。冲入敌阵的关宁铁骑,他们胯下战马在冲阵时被长矛扎成刺猬,却也撞飞了挡在战马前面的女真鞑子。阻击战马的女真长矛手,不是被战马巨大的冲击力撞成重伤,就是他们自己『插』人战马身体的长矛震裂了虎口。
作为广宁铁骑的战兵,他们对冲入敌阵可能遇到的这种情况了如指掌。为避免被失去生命的战马带飞,他们在冲阵后率先刺出长矛并飞速解除马镫地束缚,抓起战刀滚入敌阵前。这帮老兵知道要想在这种战场保命,就得干死当面之敌,要想后退即可会被后续冲上的战马踩踏而亡。随着后续关宁铁骑不断冲击,女真镶黄旗军阵中北部军阵开始承受不住压力逐渐崩塌。看到这种紧急情况,图赖不得不从南面抽调战兵去堵北部军阵的缺口。
本就有些单薄的月牙女真军阵,呈现出一个有些怪异地蝌蚪形状。即便是单薄的朝西军阵,依然顽强地向辽东边军步兵持续『射』出箭矢。女真鞑子的狼牙大箭,『射』程远高于大明边军的火铳,在冲击途中的大明步兵在遭受到女真弓箭的侵袭后变得有些急躁。特别是军阵中的火铳兵,忍受不了女真鞑子箭矢的攻击,在离女真军阵很远的地方就自行『射』击。
大明鸟铳本身就精准度不高,又是在行军中散『乱』『射』击形不成对敌有效杀伤。最为关键的是大明边军怠战已久,又不注重平常训练,就拿大明最精锐的辽东边军来说,也是十天一练每月一校。这就和破奴军每日三个时辰的严训形成了天壤之别,大明火铳兵根本不可能在行军的队伍中还能装填第二次『射』击的火铳。所以,火铳兵开火后,他们手中的武器成为了鸡肋般地烧火棍。
相较而言,手持三眼铳的火铳兵,似乎要比持鸟铳的火铳兵要好上一点。他们深知手中三眼铳『射』程太近,即便是着急也不能胡『乱』点燃火铳上的引线。特别是女真人弓箭手的主要『射』击目标变成了北面的关宁铁骑,对大明步兵暂时还没形成重大伤亡。大明辽东普通边军盔甲以皮甲和棉甲为主,只有骑兵和军官才能有优质铁甲。不是大明工匠偷懒,而是辽东这帮高层军官舍不得为战兵装备向兵部老爷们行贿。
在大明要想拿到一副好的盔甲,就必须向各个相关衙门行贿,辽东边军看似拿到了大明八成军饷,其实也就比其他地方边军日子稍微好过一点。他们身上的甲胄都是自家出钱修补,要想在战场上保住自己的『性』命,官兵将士都得从牙缝里省出糊口的粮饷请工匠修补盔甲。许多皮甲已经被虫蛀得不成样子,却是大明兵卒战场保命希望所在。
这些破烂盔甲在面对女真鞑子凶狠的狼牙大箭时,显得尤为不堪一击。哪怕边军手中的盾牌,还不如随便找块木板都比这个盾牌强。当女真鞑子狼牙大箭『射』穿大明边军的盾牌时,都能听到将士们都黑心官员的诅咒,可他们就得拿着这些破烂武器跟凶狠的女真鞑子拼命。远在军阵后指挥的辽东参将满贵,面对冲击敌人军阵路上一地遗留的伤兵死尸,心中充满了极度忿恨。
看着大明边军已经与敌开展肉搏,满贵的注意力转向了沙岭驿城堡。在沙岭驿城堡上,大明守备王义全躲在墙垛后,通过箭孔看到了令他揪心的一幕,女真正白旗大军又一批五千人带着五辆巢车正缓慢接近战场。女真攻城用巢车长约四丈宽一丈半,有四个木质车轮,其中有一辆巢车极为诡异。四辆巢车形制与大明巢车并无二样,都是由把攻城锤深藏在车体之中。
只有那一辆怪异的巢车四周用木板封闭,根本就看不清车里装的是什么东西。此刻,沙岭驿城堡身后的北面,传来震耳的喊杀之声,王义全猜测他的上峰参将满贵,或许对『插』入沙岭驿身后的鞑子正进行剿灭。